《萧晨于杭》衣者晓晨

5、曾经沧海（四）

　　秋天还没过完，就迎来了第一次告别。秋季一模过后，敦中会划分出一个中考冲刺班，能进入这个班的，是历年大考成绩按比例计算后总排名年级前三十的人，晓晨和李楣也在列。“城管”在运动会动员的时候说，大家这次都要尽兴点，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所有人都在一起合力为同一个目标努力了。当时还奇怪她怎么突然这么煽情，现在看来……
　　在五班最后的那几天啊，跟玩得好的朋友们更加是整天黏在一起了，那几个最讨厌学习，最不屑好学生的同学也会拍着晓晨与李楣的肩说五班就指着你俩了。一切喜欢的、讨厌的，都不约而同地可爱了起来。晓晨手里积了十来张同学录没来得及写，估计李楣手上也不会少。李楣说，不就分个班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们的日子还长呢，怕以后见不到吗？我们的日子还长呢，以后，谁又说得准呢？
　　过完这个礼拜，下周一就要去冲刺班报到了。
　　“都是每个班挑出来的个顶个的拔尖人才，在那里压力会很大吧，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周五放学的时候，晓晨不免为下个星期的自己担忧。
　　“怕什么，左不过就补习一班那些人，基本都认识的。再说了，还有我和萧杭呢。”
　　萧杭？对呀，他也一定能进前三十的。
　　“可是，大家都这么厉害，我……”
　　“他们都很厉害，你也不差啊！”
　　萧杭！他什么时候来的？
　　“阮老师让我们俩去办公室交接一下课代表的工作。”
　　“好，等我一下。”晓晨快速理好书包，跟李楣挥了挥手。
　　“嗯，大致就是这样子了。哎呀，下周你们俩就要去冲刺班了吧。不知道别的科目是哪些老师教，反正你们的语文啊，还是我教。好了，不早了，回家去吧。”
　　“老师再见！”
　　“下周就要去冲刺班了呀！”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晓晨还是提到了这个避免不了的话题。
　　“嗯。”
　　“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
　　“怕……”
　　“怕压力太大？怕他们不好相处？”
　　“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可是，怕是没有用的，你总要去面对的。”
　　“我知道。但还是……”
　　“叮咚，上尧路到了。”
　　“我得先走了。”
　　“嗯。”
　　“晓晨，”临下车前，萧杭回头对晓晨说，“不要怕，下周一见。”
　　“哐啷——”老旧的车门关上，车门外，背着书包的少年融在暮色里。
　　“下周一见。”

　　周一的一大早，教导主任马先就在冲刺班门口等着每一个同学来报到，等人到齐了，便上台立规矩。“好的，首先恭喜大家进入冲刺班。但是，大家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进入冲刺班并不意味着你有多厉害，而是代表接下来你要比那些普通班里的同学更加努力。以后由我来担任冲刺班的班主任。那么现在，同学们在教室后面站成一排，被我叫到名字的同学坐到我指定的座位上。”
　　“一号吴磊，二号黄孟宇，坐在最中间第一排。”
　　“三号林晗晗，四号孙淼，中间第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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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说了，光听这些名字就知道，座位也是按成绩排的。成绩最好的，就有资格坐在最靠近老师与黑板、视野最广阔的的好位置。而成绩不够好的，或者说，不那么好的，就只能坐在侧边两列或者后排。
　　“十五号萧杭，左列第三排。十六号，坐萧杭旁边。”
　　十六号，坐萧杭旁边。谁呢？谁是第十六名啊？怎么还没有叫到我呢？我是第几名？
　　“哦，忘了说了，十六号。十六号，是，嗯，于晓晨。”
　　所以，是，我喽？
　　“新同桌，你好哇。”晓晨坐下来的时候，萧杭向她打招呼。
　　十五、十六号的位置还算不错，左列最中间。左列的座位都靠东边的窗户，萧杭打招呼的时候，脸上蒙上一层阳光。
　　“你好，新同桌。”晓晨煞有介事地伸出了右手。
　　“哈哈，别闹了。”萧杭轻拍了晓晨的手心。嗯，痒痒的。
　　那边，马先还在点名分配座位。
　　“为什么要这样子呢？”晓晨在玩着一支铅笔，“为什么要按成绩排座位呢？”
　　“为了告诉你，我是你的对手，你要打败我。”
　　“啪嗒——”晓晨手上的笔掉到了课桌上。
　　“打败，你吗？
　　“对，我。”
　　“好啊，走着瞧！”
　　说这句话的时候，晓晨的那些恐惧担忧不知道去了哪，她傲气地昂着头，像那被扎得高高的马尾一般神气。
　　“还是你们俩的座位好啊！我被安排在犄角旮旯，太憋屈了。”下课的时候，李楣来萧杭、晓晨这儿吐苦水。
　　“同情你。”
　　“可怜你。”
　　“嘿！我说，你们两个没义气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哼，马先说了，座位会随着月考成绩的变化调整的。等着看好了，最多一个月，我老李一定能占据最有利地形的。”
　　“老李？好耳熟的名字啊。”
　　“是啊，老李，咱不能总做大老粗啊！”萧杭甩给李楣一本《亮剑》系列教辅书，“多做点‘亮剑’哈！”
　　“你！”李楣把书摔还给萧杭，“‘亮剑’你留着自己做吧！”
　　所以说，其实，新同桌只有一个月吧。

　　“萧杭，你知道这次月考的成绩了吧？”
　　“嗯。”
　　“几名啊？”
　　“十二。”
　　“我第十哦，打败你了吧！哈哈！”晓晨得意地拍上萧杭的肩，“话说十和十二就差了两名，我们应该离得还挺近的吧。”
　　“不。第九和第十坐中间最后排，十一和十二坐左列第一排。”
　　“什么？！”手从肩上拿了下来，尴尬得不知道往哪放。
　　“我们，离得挺远的。”
　　李楣进步挺大，变成了萧杭的同桌。而晓晨的同桌，是一个她并不太熟的女生。开始倒是相安无事，后来就——
　　那天的英语课，要进行课前听写。
　　“于晓晨，怎么办啊？我完全不知道要听写啊！”那个女生是这样说的。
　　“杨老师，听写哪个单元啊？”
　　“这个还要问吗？Unit3。”
　　“啊！完全没看过，完了完了。”
　　听写本发下来的时候，晓晨看着自己的90和人家的100，只觉胃胀得很。
　　“你不是说都没看过吗？”
　　“对呀！哎呀，我就是运气比较好啦！”说话的当口，她还在翻Unit4的单词。
　　虚伪！这样有意思吗？明明比谁都要努力，却偏偏要说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写，等成绩出来的时候再说自己就是运气好。演技那么差，在那儿装什么装啊？
　　“萧杭，你说为什么她要这样啊？”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晓晨忍不住要吐槽。
　　“显得她聪明智商高？”
　　“他们都这样，总在那里哭穷，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可结果呢？明明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别说他们啊，你不也是？”
　　“我哪有啊？”
　　“谁每次都说自己的作文就是只随便写写的？”
　　“我……那你不也说那些电路图是你凭感觉画的吗？”
　　“也许，大家都更想做聪明的人，而不是努力的人吧。”
　　“为什么啊？”
　　“聪明的人，看起来比较厉害吧。”

　　一个月，过去得还是挺快的。于是，又一次月考来了。
　　“语文应该还不错吧，你的强项哦。”中午的休息时间，晓晨在复习数学，刚吃好饭的萧杭自顾自在她旁边坐下。
　　“语文？那你应该也不差啊！”
　　“还行吧。”
　　“萧杭，下个月我们再坐同桌吧。”我好像，还是更喜欢跟你坐一起的时候。
　　“什么？”
　　“没什么，下午数学加油。”
　　“好。”也不知回答的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