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于杭》衣者晓晨

4、曾经沧海（三）

　　“十二班原来的语文老师去带初一了，现在十二班由我来带，萧杭是十二班的语文课代表。”
　　“哦。”
　　“嗯。你们以后也可以多交流交流，像什么语文早读怎么领读更好啊，作业怎么收缴更快啊，都可以讨论讨论的嘛。”
　　“哦。”
　　“对了，他这次开学考好像还是年级前十来着。晓晨你啊，放了个暑假就退步了，前十五都没进，要向人家学习啊。”
　　“哦。”
　　“别老是‘哦’‘哦’‘哦’的啊，还不快去叫人呐！”
　　“哦。”
　　我倒是想去叫人啊，不是你一直嘚吧嘚吧地在说话不让我走吗？领早读、收作业有什么好讨论的呀！要不是老范出科学卷子的时候增加了电学的比重，我也不至于到十七名啊！萧杭不就第十吗？高了七名而已，有什么好学习的呀！
　　五班和十二班不在一个楼层，去十二班要再上一层。晓晨一路骂骂咧咧的，倒也很快就走完了一层楼梯。
　　“同学，找一下你们班语文课代表。”晓晨叫了坐在靠门边的女生帮忙。
　　“哦，萧杭啊，刚刚出去了，不在。”
　　“那我等他一下好了。”本来晓晨只要说是语文老师找他，让那个女生帮忙通知一下就算完成任务了，却鬼使神差地这样回答了。
　　这天是开学报到，并不用上课，除了开学典礼，就只是发发新书，各任课老师讲讲话。此时的十二班里，没有老师在，新书发完了，开学典礼也还没开始，闹腾得不行。当然有人注意到了站在班门口的于晓晨。
　　“那人谁啊？”
　　“找萧杭的。”
　　“哦！找萧杭啊！”
　　然后就是各种起哄声不断。晓晨真是窘到不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该死的夏季校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手要放哪里啊？
　　“哎，同学，你哪个班的呀？叫什么？”
　　“同学不要急哟，萧杭很快就回来了哦。”
　　……
　　晓晨没有那么坦荡，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神色不动，早就已经涨红了脸，还是走吧。没走几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男生，一样的眉目，头发却长了不少。
　　“晓晨，你……”在十二班门口看见晓晨，萧杭还是感到意外的。
　　“阮老师找，快走。”
　　“哦。”原来是这样。
　　萧杭跟在晓晨身后，看见质量并不很好的白色校服下透出细细的两条，不由地一阵燥热。这太阳，真毒。

　　通常情况下，女人总是会比男人来得啰嗦絮叨，更不用说上了年纪的女人。等阮老师叽里咕噜交代完一系列新学期要做的事情后，开学典礼早已经开始了。非班主任的任课老师无需参加开学典礼，她当然是不紧不慢的，可两个课代表是必须参加的呀！
　　“是不是教语文的都这么能说啊？”
　　“过来人告诉你，阮老师，字啰嗦，号话唠。”
　　“那现在怎么办？赶去音乐厅来不及了吧。”
　　“没事儿，我带你走小门，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晓晨自鸣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可惜，哑了。
　　萧杭轻笑。
　　“笑什么呀！”晓晨不无尴尬，“快走。”
　　那个小门在音乐厅后部，是当初建造时为方便工人们进出留的，造完的时候好像忘了封上还是怎么的，现在就仅仅用一块幕布挡着。
　　“你弯着腰干嘛？跟贼一样！”晓晨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挑开幕布。
　　“快蹲下！”晓晨猛地扯了一把萧杭，差点把他的裤子扯下来，“你不怕马先看到啊！”
　　教导主任马先，乃一坚强刚毅的奇女子，为人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近乎偏执，唯灭绝师太与之可比。
　　“啊，哦。”萧杭答得含糊不清，怕是被晓晨刚才的举动惊到了。而晓晨只顾着快些偷摸溜进去，自是不觉。
　　俩人是蹲着挪进音乐厅的，有一排排的座位挡着，应该没人发现。
　　“你踩过点的吧？”晓晨熟门熟路的样子让萧杭忍不住调侃，“还是迟到多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带你溜进来，你不但不感激，还讽刺我！”
　　“我没……
　　“嘘——”晓晨挤着眼睛，竖根食指在嘴唇之上。像突然被人摸了一把，受了惊吓的小鼠。
　　“溜回班里风险太大了，我们就坐后排吧。”晓晨拉萧杭在后排坐下。
　　“哦。”萧杭不自觉地抓着刚才被晓晨拉过的胳膊。
　　在唱完国歌校歌后，是各个校领导讲话，然后是团委学生部介绍本学期的活动，最后，是教导主任整肃纪律。
　　“……嗯，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最后，强调一下仪容仪表。中学生，就应该有中学生的样子。每天都要穿校服，这就不用我多说了，校门口早上都有值周生检查的。还有，就是头发的问题。男生，只能留寸头，发长不得超过耳朵。”
　　说到这，萧杭心里“咯噔”一下。
　　“女生，无论短发长发，都不能留刘海。”晓晨心里也“咯噔”一下。
　　“以前就是因为没人检查，所以大家并不把仪容仪表的规定放在心上。明早的升旗仪式上，我会亲自检查每一位同学。头发不符合标准的同学，今天回去统统给我处理好！明天要是谁被我揪出来，有你们好看的！”萧杭和晓晨面面相觑，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
　　青春期的人，荷尔蒙正盛呢，怎会不臭美？
　　“真搞笑！蓄长发、留刘海就是不符合标准的，要剪短，好像剪短头发能让成绩变好似的！”晓晨嘟囔抱怨。
　　“说不定真的可以，你没听过‘聪明绝顶’吗？”
　　“聪明，绝顶。哈哈哈哈……”

　　第二天，萧杭抱语文作业去阮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上撞见别起了刘海的于晓晨。她额头长得秀气，一些刚长出的头发还不够长，别不上，就那么翘在外面。眉毛又细又淡，跟忘了长似的。倒是那几颗小痘痘，红红的，扎眼得很。萧杭有点晃神。
　　“哇！你的头发呢？怎么成这样了？”晓晨突然走上前来摸了一把。
　　“别动手动脚！”萧杭跟见了鬼似地跳开了。
　　“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欸！”刺刺的，好像小刺猬。
　　“啊？”
　　她说，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