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hermit9

2、2

　　恶少之三，便是现任华安府尹的第五子--杨俊逸，这位轻易不出来殃及平民，坊间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却是络绎不绝，最为经典的便是杨少爷赎卖身女的故事。

　　知子莫若父，杨老爷的儿子都什么样，杨老爷自然清楚，（后来他发现，他以为清楚知道的，其实并非那么清楚，当然，这是后话）出于安全的考虑，杨五少爷自幼被禁足在府邸内，他对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书和教书先生，当然了，五少爷不会看什么史纲政纪，他喜欢的是志异怪谈，先生讲的诗词歌赋他更不感兴趣，不过才子们的风流野史倒是可以听听。杨五少非但文采欠佳，武功也一窍不通。五少爷通常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练武这种清晨就需要起来练基本功的事情，听着就让五少爷头疼，真练起来五少爷腿疼，这种从头疼到脚的事情，五少爷自然是不会去做。所以，五少爷的功夫可想而知。府衙的院墙那么高，高到五少爷攀着梯子都爬不过去，其实用梯子翻墙的难度也不是很大，五少爷的婢女如花都能爬上去越墙而出，但胖墩墩的五少爷刚爬到一半就摔在了地上。五少爷对此的解释是，当时脚下一滑，手一松就摔下来了，只此一次，仅是偶然。但这事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已经无从考究了，五少爷想翻墙而出的一幕恰巧被路过的杨老爷看到，五少爷身边的侍从奴婢，挨了板子，罚了月俸。从那以后，类似于梯子这种能攀高的器物，都被严格管理起来。至此，五少爷出府的路又少了一条。

　　听三哥说，每到南楚的传统节日，聚全街上会有夜市，夜市上汇聚了南楚各地的特色吃食，有时还有北漠商旅带来的当地特产。官府的吃食自是不会差，但只有正餐，糕点，水果和茶饮，三哥每次外出归来，给自己带的糖津果脯，桂花酥，风干牛肉等小食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一个月只能看到三哥那么几次，能吃到零食数量有限，五少爷当然不甘心。而且听说外面不止有好吃的，还有好看的，好玩的，五少爷怎能不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府院高墙深院，戒备森严，翻墙已经行不通了，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更不可能，五少爷苦思冥想了几天也没有主意。一日，五少爷靠在院子里的树下发呆，忽见一硕鼠，仓皇的向墙角逃去，一转眼就不见了，五少爷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觉得这庭院，不走正门，不走侧门，不走后门，除非是苍鹰，如果不济点，是苍蝇也行，反正都得是带翅膀的才能出得去。一只胖老鼠，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呢？五少爷仔细到墙角查看，没看到丝毫裂缝，就算有缝，那么大个的老鼠也挤不出去。五少爷左顾右盼，上看下看，原来秘密在地上，与墙角与地面的连接处，凹下去了一小块，五少爷趴在地上，顺着凹陷的部分摸过去，小手似乎能探到外面的围墙。原来如此，本少爷效仿此鼠便能去看那花花世界了。但光天化日之下，挖门盗洞肯定行不通。在屋里修密道虽然能避人耳目，但听身边的小厮说，院子里的大部分房屋，为了使其更牢固，都是用很厚的石头从地下垒起来的，不声不响的除去那些石头，几乎不可能。密道的选址五少爷又愁了许多日，直到一个新的契机到来后，五少爷才开始了他的宏图伟业。
　　有一日，一间侍从房失火，烧了个干净，过了几天开始房屋重建，五少爷当然知道这事，他偶尔路过重建的房屋，也没看到挖坑放置石块什么的。他不解问施工的伙计，伙计解释说，因为府里侍从奴仆增加人数不固定。侍从房，通常建造这种没有基石的木质房屋，建起来比较快，这样新来的人员，很快在府里就有栖身之地了。五少爷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自己的跟班小厮，杨川，杨舟住的房屋正好在院墙边上，密道的入口就选在他们的住所了。

　　杨川，杨舟听说自己少爷的计划，吓得半死。五少爷背着小手，口中振振有词，你们入了杨府便是杨家的人了，我爹把你们分给我，你们便是我的人了，你们人是我的，命便也是我的，你们才半死，还有半条命赶快去挖密道吧。况且我们现在是你们的主子，以后也是你们主子，夫子不是说，奴仆对主子要鞠躬什么的，还要死而后已么。所以，快点去挖密道吧。

　　杨川，杨舟战战兢兢的应承了五少爷，此后到夜深人静时，五少爷就蹑手蹑脚潜进侍从房，监督杨川，杨舟的工作。密道的施工进度不是很快，因为挖出来的泥土如果弃置在院子里会被人发现，他们每晚挖一两个时辰，挖出来的泥土就藏在柜子里，白天分批洒到花园或池塘里。平日密道上附上一块铁板，铁板上放置一个茶几。人来人往，也不会被察觉出异样。

　　历时半年之久，五少爷的密道终于建成。五少爷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唯有亲自查看一番，才能打消好奇心，杨川领路，五少爷跟随其后，杨舟在密道口把风。密道很窄，在其中爬行有些吃力，又有些憋闷，但这都不能打消五少爷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杨川先从密道的另一端出来，然后把五少爷拖出来。密道的另一端，不止在府院外，甚至都出了华安城，周围有些荒草刚好能遮住密道出口。果然是出来了，外面的空气都比府里的清新，五少爷如是想。这是近几年来，五少爷第一次到郊野。上次，上次还是和四哥一同来这放纸鸢的，那是自己小到连线轴都那不住，也不觉得用一根线牵着天上的东西到处跑有什么好玩。四哥便像自己现在这般年纪，对什么都好奇。四哥，四哥，似乎四哥离开有多久，自己就被囚禁在那片小天空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