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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 株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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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离救下“碧螺哨姐姐”之后心里思忖着有实力和魑魅打斗那必不是凡人,应该是些有灵力的,便打算向“碧螺哨姐姐”打听去洋泽的路线。不过还未来得及问,因为她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
几只黄莺叫的正欢,清脆嘹亮的嗓子让惜离的肚子也跟着唱起歌儿来,看着“碧螺哨姐姐”有些湿的衣裳,惜离轻轻揉了揉肚子,索性在河边架起火堆,拉着她一道烤火。本打算用灵力勾几条鱼上来,她的手自是比“碧螺哨姐姐”的嘴快,眼瞧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惜离手中挣扎,“碧螺哨姐姐”却微笑道:“现下这时节河里的鱼不好吃,我这有些干粮,你先拿去垫垫饥吧!”
惜离不禁感慨,自己果然是没有见识的,原本之前以为阅历丰富的婆婆和博学多识的老子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教给了她和吸溜,却没曾想果然还是有这许多自己还不知道的,比如吃鱼竟然还要选对时节,原本她还想再问问比如到底是何时节的鱼更好吃,如何吃才更好之类这些之前老子和婆婆从未曾告诉过她的,但是无奈五脏庙敲锣打鼓,她也只能闭了嘴,让鱼儿回归水中,接着欢快开心地谢过“碧螺哨姐姐”便让甜甜的干粮进肚。自从离了渊,她才明白饥饿的滋味,倒是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天堑雪渊里几乎不用吃什么东西却丝毫不会感觉饿,几千年皆是如此,而现如今仅半天不吃东西五脏庙里便会不太平。
惜离埋头大快朵颐,还不忘让“碧螺哨姐姐”也吃,只是“碧螺哨姐姐”却微笑着摇摇头,只从树上摘了几个果子吃。虽然“碧螺哨姐姐”让惜离称呼她“鲁飞”便是,但是惜离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竟像个男人名字,便也不愿意如此唤。
肚子里有了食物垫底,惜离便不好意思地问:“请问姐姐知道去洋泽的路吗?我好像有些迷路了。”
原本正看着碧波河面的女子听闻此言略略有些吃惊的抬起头,仿佛似有觉得自己如此这般慌乱不甚妥当,便敛了敛心神,眼眸中却带着些许落寞,隐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看着惜离道:“惜离妹妹要去洋泽?”
惜离点点头。
微风吹拂着惜离的黑色纱裙,这身衣裳依然是离渊时穿着的那件,虽然来到了这花花世界,但是惜离依旧只穿玄袍,纵使在株枭飒果哥哥让小仙姝给了她甚多花花绿绿的衣裙,可是她都不喜欢。
其实,自从到了株枭之后惜离便有些不开心,因为自从到那里以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株枭到处乱逛,吸溜和老子再也不像以前在渊内几乎时时三人都在一起,也不知他们两个去了哪里,至少在惜离没离开株枭的时候已经接连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他们俩了,她有种被孤立和冷落的感觉,不过还好,她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离开株枭去洋泽寻找殇离分袂露。可惜离却未曾想到,她这不经意的一问,竟让她改变原先的行程改道狉狉,也由此认识了那位每天精力充沛且有异装癖的狉狉二王子。
“为何事而去呢”?女子面上风轻云淡,心内却波涛澎湃。
惜离郑重其事地说:“株枭有一桩公案……”接着便将这事情原委告知碧蓝色衣裙的女子。
原来那日惜离自躺倒在繁花丛中醒后,已是醒在了株枭的宫里。那位在老子身后与老子甚是默契地说同样言语的陌生年轻男子便是株枭的三皇子飒果,惜离自是不知这飒果王子自幼便是和老子关系匪浅,先不说老子一离渊便来株枭找飒果目的为何,只叹这三王子生的是成熟稳重,老成持重,纵然是在须发皆白的老子身侧,也看不出他如今也才四万三千岁,纵然年少却比两个哥哥都有为,让株枭老父王被前两个儿子所伤透的心甚是欣慰。据说株枭大王子几万年在株枭都也鲜少见到他一回,只因他自小便发现自己族人灵气十足,大好河山哪怕无人之地也有他们修炼的子民,便沉迷于寻找自己遗落在尘寰各处的族人,每次与父王母后传信都会无限次的重复感慨自己简直责任重大,身为株枭的嫡长子国家大任在身,岂能日日拘在小小族内,就应走遍这山川大河,面见众多族内子民,这才是身为王族嫡长子应该做的事情,那出门的排场自不消说,大王子不敢给自己父王母后交待自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自己父王母后知之甚清的便是他多次因出门排场太大被人族发现以为怪物,后来人族的奇闻异志里便多有记载,这也让人族之中的茶馆酒肆之间多了许多饭后茶余的谈资,让株枭年过百万岁的老父王和老母后一直惦念忧心。
株枭另有一个极让其父王母后放心的二王子,因为这位二王子恰恰却和大哥相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理族内任何事务,日日钻研书法篆刻和丹青绘画,据伺候惜离的株枭小仙姝甚为骄傲地给惜离说他们二王子的笔墨丹青另那尘世间千金难买的大作都难以企及、令人倾慕,让惜离听的连连咂舌,都不敢靠近这位二王子的院落,生怕扰了他的创作,碰坏了他的墨宝。
也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两位不成器的哥哥,让这位株枭三王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替父兄承担起族内大小事务。
那日老子看惜离醒了,转身看了看身后之人,抚了抚惜离如缎子般黑亮如瀑的头发,笑着对惜离说:“离儿,这是株枭的三王子飒果,日后你唤他飒果哥哥便好!”
眼前的年轻男子,在稳重中透着一丝清爽干练,让惜离觉得看着此人身心甚是舒畅。一头墨色青丝长垂,俯身笑时,脑后绑发的绿色发带垂于胸前,眉间一抹“绿油油”的蓍草花印,惜离觉得用“绿油油”这个词儿,应该是没错的。
吸溜“切”地一声躺到惜离旁边,嚷道:“若是醒了就赶紧起来吧!若是再不起我就把那一桌佳肴都吃掉!”
吸溜正玩着自己的四只小黑爪子,见惜离一骨碌爬起来,好胜心和惜离一样强的他自是也挣扎着想要一骨碌爬起来,但是,他的爪子四脚朝天扑腾了半晌,都未像惜离那般伶俐爬起。
惜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往日里吸溜每次扎挣着欲一骨碌爬起来,惜离都是一指禅将他戳回去。但是这回因着头回见的外人在,惜离友好地伸出手,冲着吸溜委委屈屈闪烁着的小圆眸子眨了眨眼:“来吧!”他哼哼唧唧地将小肉垫搭在惜离的手上,然后,就一骨碌被我惜离拽起来了。
吸溜在床上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四爪着地,摇晃着脑袋嘟囔:“原来,你经常说的‘一骨碌爬起来’是这种感觉,我觉得这感觉很好耶!”
惜离和吸溜跟着老子和飒果来至外间,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与方才所见的花海一样的斑斓夺目,这应该就是婆婆以前所告诉过惜离和吸溜的,尘寰之中光鲜亮丽的屋子以及陈设了。
飒果看了一眼老子又看了看惜离和吸溜说:“日前你们刚来还不适应,只能先吃些荤腥了!”说罢指了指桌上。惜离和吸溜早被桌上之物吸引了去,从未曾见过的丰富多彩,惜离发觉肚子竟然在咕咕叫,她头回听到自己的肚子竟然会像打鼓一般响起,甚是新奇。老子笑着亦指了指桌上又指了指惜离的肚子:“吃了肚腹便不会叫了。”惜离瞧着桌上这些五颜六色,只纳闷,她虽未吃过这些东西,但是很多他们在离渊的路上见过过,分明就是有根有叶的植物,她原本记得之前婆婆告诉过他们荤菜可都是肉啊!但是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肉。其实惜离不知的原委是这里毕竟是株枭,自然是把自己本族中物当荤,他族之物当素。
老子坐下后将他花白的胡子优雅地撩至耳后,指着桌上:“这是天水碧,这是鹅卵黄,这是栀花黄,这是云蓝,这是品相红,这是蛋雅白。”就算是此时,他还不忘教授惜离和吸溜颜色。
飒果甚是不屑地瞅了一眼老子,沿着方才老子说的重新说:“这是清蒸碧灵草,这是水调黄花菜,这是清炖幻雨丝,这是紫甘蓝炖绿珠,这是爆炒曼珠沙华,这是炝煮素皮,今日是你们离渊头回吃东西,先吃这些适应适应,等你们习惯了,便可吃肉食!”后来惜离才发现,自第二日起她便再也吃不到素菜了,日日全是荤腥,不由得感慨株枭一族真是“护犊子”啊!
惜离看着这些色彩斑斓的东西,只觉得无从下口,因为她此时只想拿一盘回去给婆婆观赏,不知婆婆见过如此美丽的菜肴没有。
但是吸溜这个不争气的,早已跳上桌子,拿爪子尖勾了一株颜色最漂亮的栀花黄塞进了他那一字缝的小嘴巴里,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看吸溜如此急不可耐,惜离便也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勾起一株栀花黄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送,而吸溜,早已吧唧吧唧着小嘴巴将魔抓伸向了另一盘我早已看上的品相红。
惜离手上一暖,多了两根似吸溜的兵器笑笨竹一般长短的物什。
跟着老子的示范,费了许久的气力,才终于将一朵爆炒曼珠沙华夹了起来,刚放入嘴里,便觉嘴里好似着了火一样。
急急将其咽下,老子笑着抹了抹她的唇角:“若是觉得不好吃,可以将其吐出来,不必强忍着咽下去,不喜欢的,不用为难自己。”
惜离像发现什么新奇的物件一般戳了戳正也拿着筷子吃的不亦乐乎的吸溜,指着刚上桌还冒着热气的一碗梨花香麦汤:“你瞧,这盛汤的大方碗和你体型差不多大,你可以把里头的东西吃了,咱们带回去晚上我给你造个新窝,你明日就可以扒拉着碗沿一骨碌爬起来了!不过,不知道上面的花纹你喜不喜欢,你瞧瞧如何?”
这终于引起了吸溜的兴趣,他手上停下,嘴里却依旧不停,身子则不断变换着姿势朝大方碗的碗口比量,惜离却想起了一个问题,这样好似不是很礼貌,小心翼翼地抬眼说:“飒果哥哥,我们拿你家的大方碗给吸溜造窝可以吗?”
飒果哥哥面上的笑明显是不怀好意,看了一眼老子,却甚是大方地点了点头:“自是可以,我家便是你们家,无需见外!”
还未及惜离谢意出口,门口急急走进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小仙从,连额头上的汗都未来得及擦便说道:“奏禀王子,平安树已将事情原委奏明,这是其书面证词,请王子审阅!”一个和方才吃的栀花黄差不多瘦小的侍从进来回禀。
听闻此言,飒果便急急起身告辞,果然是个敬业的王子,惜离不由得在心内连连感慨。吃完饭老子便也离开,说是去找飒果商议事宜,惜离和吸溜则揣着满肚子的新奇由飒果新派给他们的小仙姝带着在株枭王宫的园子里四处闲逛消食。
小仙姝热情地介绍他们园内的一景一致,吸溜快活地在园内连打了好几个滚,其实惜离此时特别想和吸溜聊聊婆婆,因为她想她了,但是离渊前和婆婆还有老子约法三章的第三“章”便是在外人面前不许提婆婆,不许提天堑雪渊,不许提他们的来处,亦不许提他们的过往。出渊的日子惜离已经数不清到底几日了,只是觉得自己十分想渊内的婆婆,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子都和他们一起出来,婆婆却没有一起,自打惜离记事起他们四人就是一起从未分离过的呀!
惜离耷拉着脑袋回忆着在天堑雪渊的一点一滴,耳畔一直是小仙姝如黄鹂鸟一般的清脆声音,但是惜离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吸溜不知何时威风凛凛地立于惜离的肩头,左顾右盼,甚是开心。
据老子说,吸溜本是天堑雪渊内的灵气所幻化成的小崽子,自打吸溜记事起,惜离和老子还有婆婆便就在了,同时自打惜离记事起,吸溜和老子还有婆婆也在了,所以惜离和吸溜争了两万年他俩到底是谁岁数大都未争出一个胜负输赢。
“你听,你听!你快听”!惜离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揪的老高,耳旁是吸溜那脆生脆气的声音,但是却仿佛做贼一般声音压的极低。
被吸溜小嘴中的热气呼的微痒,耳朵又被他揪的甚疼,一下将惜离从沉浸在终年皑皑白雪的天堑雪渊之中拉了回来。一回神,惜离果然听到了一阵细细小小的啜泣之声,柔柔的,弱弱的,软软的,扫的人心尖儿痒痒的。
吸溜看惜离听到了,赶紧似做贼一般举起一只小黑爪子指了指他们不远处的右前方。
是一株……“应该是腥野红的佛桑花儿对吧?”惜离轻手轻脚地往草丛中走去,声音也压的极低。
“嗯,对!对!老子那天是这样说的!”吸溜连连点着脑袋。
之前和老子一起在路旁看到的仅仅是一株平淡无奇的植物,而如今他们眼前这株竟然是有修为的,惜离走近了小心翼翼地蹲下来问:“腥野红的佛桑花儿,你好呀!你哪里不舒服呢怎的哭的如此伤心?”
“你好呀!你好呀!”吸溜也不忘老子说的,无论身在何处,待人都需有礼,向佛桑甚是友好乖巧地打着招呼。
佛桑羞怯怯地抬起头,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尖,她的眼中有一丝惊恐,见此情景惜离赶紧甚是体贴地安慰:“你莫怕,我们是来株枭做客的,你哪里不舒服我可以帮你揉一揉,帮人揉疼痛的地方我可擅长了呢!”
“客……客人?”佛桑花羞怯怯地呢喃。
惜离点点头,伸出手帮她顺了顺娇俏的枝叶:“你们好吃好喝地待我们,我们自该回报不是?”
佛桑的小脸颊这才没有像方才那般比腥野红还要腥野红了,但是眼中却依旧含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儿。
“我家夫君……我家夫君……怕是修炼不成人身了!”佛桑花儿似是想起了伤心事,又哭个不已。
夫君这个词惜离还是听老子说的,老子说,待到日后惜离嫁给他,他,就是惜离的夫君。惜离当时便想,如果能称得上“夫君”的那应该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你家夫君是谁人?为何成不了人身了呢?”佛桑这些话勾起了原本就没什么见识的吸溜和惜离的强烈好奇心,原本一直跟着他们的小仙姝却在路上遥遥地看着,好像极喜欢石子小路而不喜欢这片绿草如毯繁花似锦的花园一般。
自佛桑的呜呜咽咽中,惜离和吸溜方才明白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