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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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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三月,大一的下半学期,这段时间像台球旋球似的,选手屏息凝神坐在球桌上,右手握着跳杆,架在左手虎口上,小心翼翼地对准,1、2、3……瞬间击中目标球。
越鸣鼓不知道旋球的奥秘,这招除非高手,做不出来。二零一二年三月,她的生活轨迹就如那颗圆滑的台球,被一杆神秘的力量旋了另一个方向,撞到了另一颗球。
这杆神秘的力量是校台之声,另一颗球是王灯烨。
校台之声是N大广播台一年一度的盛大晚会,晚会上所有节目都是校台的成员们自己演绎的。
此时正值初春,气温还没来得急回暖,阳光已然热烈地抛洒。越鸣鼓走到广播台楼下时,比约定时间迟了几分钟。
“嗨,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
“没事儿没事儿。”说话的女孩叫思真,是这一届校台之声的负责人之一。越鸣鼓和慧遇以及“外婆”打过招呼后,知道站在旁边的男生就是魔术的男主。
初识时,思真还不叫思真,慧遇也不叫慧遇,外婆也是刚认的。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灯烨,魔术男主,这个是越鸣鼓,我们的女主角。”
她浅浅一笑,算是招呼。对刚认识的人,礼貌有加总是没错,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对她说“你看着真文气”。
越鸣鼓随意一瞥,将这个男生打量了一番。个头挺高,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有不少痘痘。在走去农贸聚餐的路上,其他三人识趣地走在前面,美名其曰给他俩相处了解的机会。越鸣鼓尴尬地呵呵了一声,思真边走边回头打量这两人,突然说,“我觉得你们真的挺般配的诶。”
后面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王灯烨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反正她咧嘴腼腆地笑了下,心里却想,他?算了吧。
第一次见面聚餐,主要是让团队里的筒子们相互认识。周炼素是校台魔术组的两朝元老,于是顺理成章成了越鸣鼓和王灯烨的外婆,思真和慧遇是这一届的负责人,便是他们的妈妈。这种族谱的游戏肯定会在大学后结束了吧,不过这时的几个人一点儿不觉得幼稚,这种友情和团队的传承,如同俄罗斯方块之间彼此契合,是每一个人的荣幸。
“今年靠你们俩了哦。外婆会从旁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诶,我们连第二个魔术还没有想好呢。”
“还没想好?”越鸣鼓有点吃惊,“那需要我们自己想吗?”
“要!”慧遇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会把资料发给你们,你们都要想。”
彼时所有人排练都在逸夫大会堂会堂的大厅,魔术组总共表演两个大魔术,而当时第二个大魔术没有到位,第一个大魔术的道具也没有买齐,因而只能从最简单的台步开始练起。
这次演出,王灯烨将出演卓别林,越鸣鼓则是他深爱的姑娘。
每晚,越鸣鼓都被逼着看王灯烨四不像地模仿卓别林走路,她手机里还特地存了卓别林主演的电影片段,每次王灯烨从远处走到这头时,都能免费欣赏到她的越氏黑脸。
“我去……你到底看视频了没啊,人家卓别林是这样走路的嘛!”她拿着5.3寸大屏手机,调出录的电影视频,凑到他眼前给他看,就差没把手机直接塞进他眼眶里了。
“脚是这样的,屁股也要更加撅一点。你确定你有认真看过嘛。”
彼时越鸣鼓经常用不耐烦的语气和王灯烨说话,她觉得他丝毫没有认真排练,思真和慧遇对他不凶,她就总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
“肩膀别僵着啊,要前后动。”
王灯烨练了会儿停下来,说,“最近太忙了,要主持很多晚会,实在没有时间练。”
“我去,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啊。”
“所以你现在得好好练啊,我们帮你看着。”思真附和着越鸣鼓,“我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演出了,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过段时间还要自己去买第二个魔术的道具。”
“道具组呢?”
“别提了,”慧遇翻了一个白眼,“我刚和他们吵过架,他们要我们自己去买,说得先做开场舞的道具,太过分了……”
越鸣鼓拍拍慧遇的肩以示安慰,而后拉着王灯烨去旁边练台步。逸夫大会堂会堂大厅里的门窗很特殊,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从里面只能看到自己。
大家在大厅里跳舞的跳舞,做道具的做道具,练台词的练台词。王灯烨说,“要不我们去里面吧,里面有个后门,也可以照镜子。”
他看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好”。
魔术组左边是大戏组,越鸣鼓忍不住往那儿瞥了一眼,那边几个人正围成一个圈练台词。大戏女主角长发飘飘,齐刘海俏皮地在额前跳舞。她想,那里本是属于她的位置。
她看着那个人拿着稿子一字一句给女主角讲解,眼神很专注很温柔。她曾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眼睛,她喜欢那双长长的睫毛和秀气的脸颊。
“好吧,那我们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去吧。”
“你在看什么啊?”
王灯烨问道。
“没什么,就看看大戏。”
“你很想去大戏?”
“对啊,”他们一边往里走,她一边对他说,“我很喜欢表演呢,大戏是我最想去的节目。”
彼时越鸣鼓报名了大戏和魔术,曾经信心满满一定能成为女主角,不过还是被魔术抢了去。王灯烨说他本来也被许多节目要了,包括大戏,不过思真和慧遇硬是把他抢来了。
“这么说也许本来我们可以一起演大戏?”
两人哈哈大笑。
每一颗台球被旋球的时候,并不知道它是否会出其不意地碰到了其它球,打球的人不确定,被击的球也不知道。
作为球手,越鸣鼓一心去碰叫大戏的球,结果撞到了魔术。
作为一颗球,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一个人,尽管那时她的心里装着一双温柔的眼睛。
上大学后,□□像一只氢气球越飞越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高空砰地爆炸了,微信取代了它的位置。人们不再觉得按着键对着空气讲话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大街上一个自说自话的人也不会再接收路人诡异的眼神。
社交软件如同一个渠道的闭合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象征着高中生涯的结束和大学生活的开始。
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已快接近关门时间了。他们几个人的寝室分布各异,慧遇住在最外面的本部公寓,然后是思真,越鸣鼓和王灯烨住在大一新生专属的永江公寓,刚好并列的两栋楼。
这天晚上,越鸣鼓骑着移动充话费送的自行车和王灯烨道别的时候,他们还在探讨节目排练的事情,两人商议晚上在微信群里继续讨论。
回到寝室打开微信,思真正在上面愁苦第二个魔术演什么的问题。
“嗯,我找了一个魔术,不知道行不行,要不我发□□群上?”
“嗯呢。”
“哎。”越鸣鼓把手机随手一摔,双手撑脸,整个人伏在桌上,突然叹了一口气,室友哟了一声,问,“鸣鼓你叹气干嘛。”
“没什么,这两天快变成魔术小公主了,天天看魔术,怎么看也没好主意。”
“你们变什么啊,好想去看呐。”室友羡慕地说。
“哈哈,会送你们票票的啦。”
说完,她一头栽在胳膊里,有一双眼睛突然阴魂不散地长在了胳膊肘上,对着她眨巴。她哀怨地又叹了口气,心里又甜蜜又懊恼。
突然,越鸣鼓想起了什么,啪嗒啪嗒在电脑上敲击起来。今天周四,他做的节目应该已经在网上更新了。
她在土豆上搜了“白鹭私语”,那个名字赫然在目,越鸣鼓看了看电脑旁的耳机插口,继而用手使劲儿往里推了推,一段广告之后,一个温柔的男声开始说话了。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FM105.1N大广播台‘白鹭私语’,我是小欧……”
她关掉台灯,把笔记本合上四分之三,趴在桌上静静地听。这是一档分享校园轶闻的节目,节目中他的声线淡淡的、很儒雅,他说到了校园里每年初夏都会泛滥的鸟屎,听到某一处时她忍不住笑了,他讲话有丝不明显的大舌头,在校台这个普通话精英团队里,不明显的大舌头变成了吐出来的大舌头,他总使人发笑。
节目只有四十五分钟,她一直专注地听,她对校园趣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只细细地捕捉他私人的事情,有时欧连杨谈到自己喜欢早起,然后在校园里慢慢散步去教室,他说他不喜欢骑自行车,他想散漫地享受或宁静或喧嚣的校园。
越鸣鼓试图记下他说的每一个点,她的耳朵变成了嘴巴,两张嘴细细咀嚼他诉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咽到身体里面去,永久地储存在心脏里。
四十五分钟后,她继续点开他以前录的节目,他的大舌头可爱地对自己说话,他一点点说,她一点点听,这一秒,越鸣鼓惊喜于他们有同一个喜欢的明星,下一秒她就开始为早起的事情懊恼不已。
她问自己,要去追他吗?
她问越子莼,“你说我要去追他吗?”
越子莼是越鸣鼓从初中玩到大学的死党,每一个看到她俩名字的人都会问“她是你的姐妹吗?”她们总是骄傲地对自己的朋友说,“这是我死党啦。”
“你们认识嘛。”越子莼问她。
“认识啊,只不过不熟。”每天晚上她都会看到他,“子莼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来排练的时候,都能从外面的玻璃看到他。”
大戏的筒子们在门窗的正中间排练,两旁分别是开场舞和联跳,每天晚上八点十五分越鸣鼓都像个开心的小偷似的三下两下跑上台阶,扒在玻璃上装作看人们跳舞,而视线却不动声色地转向一边。
这几分钟时光是偷来的。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只偷偷地看他一小会儿。然后思真、慧遇或者王灯烨,其中任何一个人就会发现她,他们发现提早来的她一个人在外面偷乐。
“鸣鼓你在这儿干嘛呀?”
“等你们呐。”
“那我们进去吧。”慧遇搂过她的胳膊,她们一道进了门。
他们排练的地方相邻。开始的一个月,魔术的进度和打木桩似的,四个人齐心协力也打不稳一根木桩,他们的魔术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自己都站不住阵脚。在几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越鸣鼓总是明目张胆地开小差,观察旁边大戏的排练进度。前面一个月,所有人都窝在一块儿练台词,她的目光如果不是停留在欧连杨身上,一定悄悄地扫视大戏女主角的背影。
万一他们两个日久生情了怎么办?有一次她问自己,不过她很快不再关心这个问题了,她喜欢他,她要告诉他,欧连杨喜欢谁、谁喜欢欧连杨都是被她踩在脚下的东西,她想做的只是向他表达爱意,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溢出来的笑意。有一次排练排了一半,越鸣鼓忍不住跑到外面给越子莼打电话,“怎么办,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真的好想把他从女主角旁边扯过来然后强吻他。”
“你去啊。”
越子莼调侃她。
“我倒是想啊!”她嚷嚷着,校台的筒子们都在里面排练,外面静悄悄的,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决定下周向他表白。”她突然压低了嗓音,边说边鬼鬼祟祟朝四周张望。
“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说。”
她信誓旦旦地对子莼说,事实上她也是那么做的。
我们喜欢别人会关系到许许多多的原因,这些原因就像莲蓬里的莲子,它们长在不同的位置,口味略微不同,不过导向同一个结果。
越鸣鼓对欧连杨的喜欢源于一见钟情。大戏面试时她走近办公室看到正对面的他时,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那日后她的脑海里时不时跳出一双眼睛,有着长长睫毛的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她难以入睡的症结,是她半夜不睡觉打开电脑听他做节目的冲动,是她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在风中傻傻地笑。
这样的喜欢通常热烈、正面、充满喜悦,与此同时,转瞬即逝。
越子莼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清晰的三个大字,是她从十四岁相伴至今的朋友。初一时,越鸣鼓坐在她后桌,两个人惊喜地发现,她们竟然都姓越。这个鲜少的姓氏同时冠在了两人名字的第一位。当时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越鸣鼓是副班长,她们成绩出色。
后来,她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越子莼按了锁屏,从阳台上走回来,到寝室桌前坐下,其余三个室友洗澡地洗澡,看综艺地看综艺,玩手机地玩手机。
她坐在凳子上,护眼台灯柔黄的灯光放佛旧时光的余晖,也像图片美化里一个叫“老照片”的修饰效果,总之,它使她的双眼柔和地看不清东西了,也让她的心看不清东西了。
突然,看综艺的室友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笑声,还配有“我家***好帅哦”的花痴专用语。
东传,她心里蹦出两个字,她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中考时,越子莼考到了杭州第三好的高中,越鸣鼓跑去郊区读了住宿学校,但友谊不怕异国,不怕异地,更别说异校了。
高中三年是越子莼含苞待放的三年,她沉静的性格在越鸣鼓疯癫的影响下,放佛一枝打了催化的茉莉,在短短一千多日“唰”地盛开,她度过了丰富而难忘的高中生活。
而后只考了一所二本院校。
她是如何走到这里的?越子莼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大学里她的专业是编导,这个专业是她流了无数日夜的眼泪、和父母无数争吵换来的,她清晰地记得每一个捂在被窝里对电话那头的越鸣鼓倾诉的夜晚,倾诉她的选择、父母的反对,倾诉对成绩下降的落差、上课开小差的无奈,倾诉那个她淡淡地又那么真实喜欢过的男孩儿,她给他取了一个秘密的代码,每次只要她说出那个代码,越鸣鼓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心里喜滋滋地酸涩,又酸津津地甜蜜。
这是一个叫M的男孩。
“我老是想他,上课也不能集中注意力,怎么办呀,”越子莼对着话筒叹口气,“这次月考又考得很差,班主任一如既往没什么好脸色。”
“那你别想啊,”越鸣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尖利地钻进她的耳朵,“越子莼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当!断!则!断!”
“今天我不是生日嘛,做完操回来的时候,我们又在楼梯上撞见了,”陷在恋爱中的女孩儿和任何不与她同类的人都无法交流,越鸣鼓翻着白眼听越子莼继续说,“他塞给我一个东西,我当时超级紧张,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
“他送你什么了?”
“……一架钢琴”
“一架……钢琴?”越鸣鼓抽搐着嘴角问。
“是啊,上面还写了一句话。”
越鸣鼓识趣地没再问下去,子莼曾经说她很喜欢弹钢琴,M肯定也知道这个,她突然恶狠狠地对越子莼说,“丫的别人就送一个生日礼物你就神魂颠倒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切!谁叫你没送我礼物的!”
“我不是送你一个吻了么!”越鸣鼓仿佛有着天大的冤枉,她的声音在无人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空灵”,好吧,其实是尖利。
“你不喜欢我的吻啊,那我再送你一个呗。”说着,她对着话筒狠狠地啵了一下。
“你走开!每次生日都一个吻,我都要被你吻残了!”
“哈哈哈,滚!”
住校的越鸣鼓陪伴着子莼走过每一个出操的日子、每一个上厕所的日子、每一个越子莼有意无意碰到M的日子。她那时开朗许多,但仍旧内向。一二年寒假时,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在越子莼的教室里。
寒假的校园里空荡荡的,两个人寻思着学校里肯定没人,于是一块儿到越子莼的教室里自习。越子莼的教室在学校最里面,几乎隐蔽在所有人视线之外。两人坐在位子上各管各做作业。冬天的杭州天气一向很好,杭高的教室古朴低矮,明媚的阳光热闹地抛洒进来,在两个无声的人间摊开一片片碎碎的小金片,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动人的声音。
中午时分,M对她讲了进教室以来的第三句话,“你饿了吗?”
而后就听见教室外面传来一个小男孩哇哇大叫的声音,随即一个女人对小男孩说,“跑那么快做什么。”
越子莼和M的身体瞬间僵化,他们手忙脚乱地把M的书全部搬到走道另一边的桌子上。高三学生的桌子只有五分之一是空的,这片空处用来写字,M慌忙拉开另一张位子坐下,他的面前堆满了高高的书,他的书和桌子主人的书,还有几本练习册轻飘飘地滑滑梯似的滑到地上。男孩儿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赶紧坐回窗边的位子,教室很小,桌椅之间的空当也少得可怜。恐怕桌子抽屉旁边的尖角是每个学生必经的“历练”吧,越子莼的大腿狠狠撞向尖角,疼得她一屁股跌到位子上。
班主任就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
越子莼忍痛瞪着眼前的文综卷,她不敢抬头。
男孩儿也进了门,他蹦蹦跳跳地跑到教室最后,拿了什么东西后又蹦蹦跳跳地窜出了教室。班主任站在门口逡巡了一阵,她什么话也没说,一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在无人的校园里一起在教室里自习说明了什么?
越子莼拿着笔假装在写字,方才大腿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班主任不动声色地在门口看着他们,她只觉得厚厚羽绒衣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呼吸,它们拼命流汗,她觉得浑身黏腻,快要透不过气来。
砰。
门关上了。
女人和男孩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人僵着姿势又过了两分钟,才终于敢扭头看对方。
后来的一个月,是越子莼胆战心惊的一个月,她时刻准备好召受班主任接见,不过好在班主任一直没有拎起这件事情。
后来的后来,她和M的事情在两个人的班里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M对于越子莼来说,是九零年代少女放进嘴里的第一片口香糖,那么软、那么甜,她用唇齿轻轻咬、细细舔,那么动人,那么经典,仿佛小时候第一次吃口香糖,只知道绿箭。
所以当越鸣鼓不厌其烦一遍遍对越子莼重复“当断则断”四个字,越子莼也不厌其烦地对她重复“我做不到”,她只是一个还没有恋爱过的女孩儿,而电话那头的人甚至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过。大学时越鸣鼓回想起死党的这场初恋,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的,就是那四个大字。
四个她自己都无法身体力行的大字,每个字的后面都拖着一只语气强烈名叫“爱情”的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