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零度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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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以下
松木宿舍里只有拿破仑一个人，年前他就向学校申请搬出集体宿舍一个人住了。他在学校里阴沉孤独的性格让很多人避而远之，又加之暴力事件频发，更愿意与他合住的人少之又少。学校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搬迁申请。他找到了离自己的秘密基地——翠畦较近的一处松木小屋，木头看起来古老而温暖，散发着一股木头专有的香气。打开木门走下一段旋转阶梯，再往前走上十步，就能到达翠畦。
拿破仑对自己这个新住处很满意，宿舍虽小，要用的东西却一应俱全，而且宿舍里还留下了上一位主人的书柜，从《查士丁尼法典》到《文艺复兴简史》一应俱全，能够满足他阅读典籍的需要，有时候看着书架顶端的爱情小说，他想着也许哥哥会愿意看。他总是不太能理解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这让他感到比解决翡镯天书上的习题还要困难。
说起来，翡镯天书，再过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他颇为自信地报考了一整本书的考试项目，整个巴黎也只有六十个人有胆量这么做。而那其他的五十九个人，已经学习费镯天书三年了，他只学习了两年，这两年里，他还要学习测绘、马术、拉丁文和德文等一系列的课程，时间非常紧张。虽然他的德文和法文学得确实不怎么样，经常出错误，但是拉丁文倒还可以。想到语言，又想到约瑟夫可怕的语言天赋，短短时间内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但凡涉及语言的学科约瑟夫都很出色。嗯……就是约瑟夫的数学，不能说不够好，只是总是用翡镯天书里没有的解法，经常会花很多时间与老师争辩，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多时间都被浪费了。
拿破仑虽然思想上很理想主义，但是一旦涉及到具体事项，更偏向于实用主义，也就是尽快、尽可能地解决事情。
明晚就是平安夜了，大部分学生都在为平安夜做准备，为新的一年的来到快乐不已。拿破仑的住处离其他宿舍偏远，所以也就几乎没有人登门造访，恰好契合他需要安静的心态。他点上了灯，烛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拿出翡镯天书继续演算，在攻克书本上一道道难题的时候，一种难言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这可真好，在这门学科上我比大部分人都优秀，他们也就完全没理由嘲笑我的其他方面，因为我总是比他们强，等通过考试，我就会正式成为一名军官。不知道约瑟夫……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了，准确来说，这个月我太忙了，没有时间看他，但其实，也许是我不想见他……
不，想见他，但是一想起他上上个月和西莉亚出去约会的事情，就莫名觉得恼火。那几乎是，没有必要的，西莉亚，配不上他的哥哥。西莉亚并不漂亮，对文学和军事也一无所知，甚至不能说出一句流畅的拉丁文，唯一的优秀之处就是会做一些点心哄他哥哥开心。于是哥哥就微笑着对待那个女孩，几乎没有拒绝那个女孩的大部分需求。
也不是说他觉得怎么样，就是……认为事情不该如此，约瑟夫不该这个样，约瑟夫不该在读军校的珍贵时间里浪费时间和一个平凡的女孩子谈恋爱，这对他来说是浪费自己的才华和天赋，这些时间他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例如，和他聊聊天，聊聊军事，聊聊翡镯天书，聊聊军校里哪匹马最烈，该怎么驯服它们，约瑟夫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他身上。
想着想着，心浮气躁，拿破仑停下了手中的笔，却发现羽毛下写的全是约瑟夫的名字。心中更觉烦躁，放下笔，正打算出去走走。
这时，在寂静的夜里，下满大雪的夜里，一阵敲门声响起了。
拿破仑一怔，他起身挪过椅子，走向门口，然后慢慢打开了门。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同时带来了一股特别的、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拿破仑看到约瑟夫在寂静的夜里朝着他微笑。他身后的背景是军校林立的房子，每间房子都燃起灯光，窗口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天空是深蓝色的浓郁的吹不开。雪花静静地飘落下来，慢慢地落到灰褐色的冷杉树、翠绿的松树和翠畦里，落在他哥哥的帽子上、围巾上、牛角扣大衣上。
约瑟夫手里拿着一个礼物盒，礼物盒用红丝带的绸子系着，约瑟夫双手将礼物盒推向拿破仑：“拿破仑，提前祝你平安夜快乐。”
拿破仑怔怔地接过礼物盒：“谢谢哥哥，”随即他回过神，“哥你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约瑟夫点点头，进屋后顺手将木门关好。
拿破仑小心翼翼地将礼物盒放在实木书桌的右上方。房间很小，没有多余的空间，他思考了一下说：“哥，把大衣脱了吧，我替你挂起来。”
约瑟夫脱下羊毛手套和牛角扣大衣，拿破仑接过，大衣的面料很柔软，触及手掌还带着约瑟夫的体温，让拿破仑一时不想放开。
这个冬天太冷了，屋子里又没有足够的温暖，炭火总是很短缺。
拿破仑将大衣挂在立式衣架上，邀请约瑟夫坐在他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两个人面对面。
“哥，你怎么会过来？”他问，内心却很欣喜。
“天气虽然冷，但不至于冷得出不了宿舍门。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托人给你传信你也没回我，也不知道哪方面让你生气了。明晚就是平安夜了，我又实在忍不住，就来看你了。怎么，不欢迎吗？”约瑟夫说，眉眼却笑意盈盈的。
拿破仑见他笑得那样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约瑟夫的双手。皮肤相接，暖意和冷意都传递在彼此之间。约瑟夫的手因为之前一直戴着羊毛手套所以很暖，他一直在写题，双手不自觉间冻得冰冷，顿觉是否打扰了约瑟夫。但约瑟夫反而用双手反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牢牢捂在掌心。
“怎么手这么冷，冬天还是要戴双手套，我的手套就送给你吧。”说着约瑟夫取下了自己的羊毛围巾，深棕色的围巾看上去很温暖，约瑟夫将围巾戴在了拿破仑的脖子上。
“这个你也戴着，我还有一条。”约瑟夫说。
带着约瑟夫体温的毛织物贴着拿破仑的皮肤，舒服得让拿破仑禁不住眯起眼睛。
拿破仑禁不住问了一句：“哥，你怎么有两条围巾？”
约瑟夫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西莉亚送给了我一条，她亲手织的。”
拿破仑顿时握紧了约瑟夫的双手，他微微低下头说：“那这条你给我了，我也送给你，虽然不是我亲手织的，但是也是我的礼物，你得整个冬天都戴着。”
约瑟夫轻轻笑了：“怎么，你不喜欢西莉亚？”
拿破仑微微别过脸：“谈不上不喜欢，”他有些心烦地说，“今晚你是来看我的，就别说西莉亚了。”
约瑟夫微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小月牙：“好，不说她。”
拿破仑着才微笑起来，他朝着哥哥看过去，只觉得对方的脸似乎氤氲在烛光里，随着烛光闪烁明暗交织，线条却优美温暖，听着约瑟夫的声音，体会着约瑟夫的体温，只觉得全身都懒洋洋起来，好似被心都熨帖起来。
哪怕心中的冰疙瘩结了一千年，也会被这眼前的温柔似水化开。
“怎么手还是这么冷。”约瑟夫微微皱起眉，拿破仑看着他笑，不说话，只觉得这个人在身边就十分美好。
约瑟夫抓起拿破仑的双手，塞在自己的颈子里，冰凉的双手一碰到温热的皮肤，就像初春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徐徐融化，拿破仑觉得自己似乎大脑都要被这股温热给暖烫了，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
他的哥哥，总是这般好。
“我总在想，小时候在科西嘉，总是很难见到雪，往往觉得很遗憾。那时候每到冬天，都很想带你打雪仗、堆雪人，我雪人堆得可好了……”约瑟夫说，拿破仑的眼睛看着他，只觉得每一个字、每一丝笑意都很生动。
他甚至能从约瑟夫的描述里，幻想出究竟是怎样的场景，他和约瑟夫冬季在大雪里打雪仗，每个人垒起自己的堡垒，然后不停朝着对方发射雪球，彼此欢笑、嬉闹，他会把约瑟夫打倒，压在他身上威胁他自己会把雪球塞在他颈子里，只是他知道他永远舍不得这么做。他只会迅速低下身，佯装自己会那么做，然后在约瑟夫不经意的瞬间，吻他然后大笑着逃跑。
“约瑟夫。”拿破仑说。
约瑟夫于是停止了叙述，双眼看着拿破仑。
“怎么了？”
拿破仑的双手顺势扣住约瑟夫的颈子，温热的气息流转着，他的笑容更大了，他起身深深看向约瑟夫，然后低下头吻在了约瑟夫的唇上。
温热的气息流窜开来，拿破仑只觉得周围一片火树银花，情感就像是岩浆，从知觉的火山里蓬勃地爆发，灼热的情绪流淌在全身。他觉得这个吻是这样温、这样暖又这样甜，这样……让他喜欢，能感知到约瑟夫唇上的每一丝触感，能够共享每一分温暖。他离开约瑟夫的双唇，额头抵在约瑟夫的额头，一点也不意外地感受到哥哥的额头也是这般暖。
“我也提前祝福你，平安夜快乐，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零度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