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拍卖场与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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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响异于寻常的热烈，这是在拍卖人类时绝无仅有的。客人的赞叹给了Mr.迪斯科很大的信心，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从台下人们的一举一动中，他预感到巨额金钱扑面而来的醉人气息。
那是当然的。他在估价这方面近几年来从未犯错。通常情况下，为了安全而有保证的品质，他们几乎不接受这种来源不明的商品。但是这次例外。他在看见尚处于昏迷不醒的男孩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自己能大赚一笔。
而现在，他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和所有人一起贪婪地细看这个男孩，视线一寸一寸地滑过照耀在灯光下的金发和侧脸，优美而富有张力的手臂和背部曲线，最终没入堪堪挂在腰肢的布料边缘，引起一阵更为深远的遐思。
那是人类不可能达到的一种完美境界。是神对世间最为慷慨的一种馈赠。
怀着一种恶意居多的遗憾，Mr.迪斯科将话筒举在嘴边：
“我想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此次的底价将史无前例地提升到100万贝利！现在我宣布，竞拍正式开始！”
罗猛地皱起眉头，那双平时就显得冷漠无情冷漠无情的眼睛此刻更是锋芒锐利。
喊价的声音连续不绝。纵然是如此高昂的竞拍价，仍然有人愿意将大把的金钱孤注一掷。毕竟强壮结实的苦力和腰肢纤软的舞女随处可见，但是像这样出类拔萃又年纪正好的男孩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区区片刻间，价格便翻了七八倍不止。
罗很少感到这么不快。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侵犯。那是海贼的本性所不能允许的。与热烈的环境比起来，他周围的低气压几乎达到了冰点。
贝波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没事。”罗回答。
这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罗的语气摆明了不再欢迎任何问题。贝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从刚才就一直盯着那个男孩看。贝波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当家的该不会看上了那小子吧？！
贝波也是自海贼团组建就加入的老人，对罗多少也要比其他船员更加了解。从北海到这里，一路走来，当家的确实没有对任何女性产生过一丝兴趣，也从来不出入声色场所，对于女人的殷勤似乎也并不感冒。这么一回想，贝波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为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当家的喜好……男色吗？
还不等贝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个声音从中心坐席上传来，说了一句非常简短的话。贝波没有认真听，只知道四下里突然一片寂静，而船长那里气压顿时又低了一个等级。
直到有人惊叫起来，他才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从那些人的嘴里吐出来的频率最高的两个词：天龙人，一个亿。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用一个亿买一个人类的男孩，怎么说也不是任何一个富商贵族都负担得起的。就算有足够的财力，但凡是天龙人想要的东西，想必也没有人敢与之抗衡。
夏露莉雅宫扫了一眼寂静无声的会场，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你就算是对这个人类有兴趣，也不用花这么多的钱，”一旁的父亲提醒她，声调却不甚在意，“要我看，五千万也就差不多了。”
“查尔罗斯哥哥哪次花的不比我多了？再说，我好不容易才看上这一个。”
“……算了，随你吧。”
一个亿。
Mr.迪斯科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也不是他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但是用一个亿的价格拍卖人类，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就算之前是想好好地捞一大笔，但是这个数字也超出他的预料太多了。
平静了一下欣喜若狂的心情，Mr.迪斯科再一次拿起麦克风：“已经没有人愿意出一亿贝利以上了吗？”
台下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好吧，那么，”Mr.迪斯科说，无法因掩饰激动而扬起的声调，“这个漂亮的男孩就由圣地贵族夏露莉雅宫以一亿贝利的价格——成交！”
场内响起了庆祝的音乐。灯光也切换成了绚丽多彩的颜色，从舞台上投射到观众席，一圈又一圈地令人头晕目眩地旋转。
男孩就像上场时一样，被身侧两个人提起来，向后台拖去。许是因为姿势的变换，男孩无力地仰起头，白皙的颈部落在灯光下，而那双眼睛随着这一动作无意识地扫过台下。
恰恰是罗所在的方位。
就在那个时候，男孩猛地挣扎起来，覆盖在骨骼上的薄薄的肌肉似乎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束缚着他的两个人没有防备，一时便让那纤细的手臂像鱼儿一样从他们的掌控中滑脱。
男孩踉跄地向前几步，在台前停下。他抬起眼睛，动也不动地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罗这一生都忘记不了那个眼神：充满了震惊，讶异，狂喜和不敢置信，仿佛忠贞的信徒见到了传说中的神迹。那双完全睁开的眼睛是如此的美丽，他脑中一时闪过很多与此同样难以形容的东西。
月光与泉水。莲花和星星。
所有的时间好像就此定格，一切都融化在一片比天空更澄澈、比大海更深邃的蓝色中。他们穿过大半个会场对视着，摒弃了世界。这一刻似乎早该在很久以前发生，甚至早在他的生命都无法追溯的某段时光里。而它来得太晚，他差一点就错过。就差一点。
没有语言能够描述这种事情。奇妙，隐秘，又深入骨髓。那就像是偶然间找到了一把钥匙，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我的。
罗想。从没有这样确定。
我的。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男孩抿起嘴角，用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作为回应。
就在那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响声突然打破了平静。
男孩猛地摇晃了一下，像是被狂风撕扯的风筝，扑通一下跪倒在舞台上。他的手捂在腹侧，身体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鲜血从那里流下来，染红了漂亮的手指。
罗的瞳孔骤缩。
夏露莉雅放下举枪的那只手，“区区人类竟敢如此放肆，”她说，声调冰冷，高高在上，“不许给他饲料和水，该有人教教他什么叫规矩。”末了，她不满地扫了一眼依然处于状态之外的场上人员，“还不快点！”
Mr.迪斯科立马反应过来，“抱歉抱歉，实在是我们疏于管理，您先坐下消消气。”又对着另一侧大吼，“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命了！”
另外两个人赶紧走上前去，架起痛得紧绷起身体的男孩向台下拖去。血液已经将那条纱裤的正面打湿，紧紧地黏在大腿上，身后却还算完好。
非穿透性的枪伤。子弹还留在体内。
医生的本能使罗立刻做出判断。他不能确定那究竟有多深，但是有很大的可能伤到了内脏。想到这里，他就突然感到一阵像岩浆般炽热猛烈的愤怒，在他的神经里肆意流淌。他不能再想这件事，也不能再想刚才向他投来的那个笑容。这些东西让他无法思考，让他想杀了那个女人，管她是天龙人还是别的什么，管它会有什么后果。他不在乎。
但是，等等。
理智怒吼着将他拉扯回来。
不是现在。
接下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引起罗的注意。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为了寻乐，现在看来早已相去甚远。他的脑子里除了那个男孩之外再也塞不进去其他的事情。那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男孩，他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疯狂地想要占为己有。
罗甚至懒得去想什么方案，这当然与他平日里的一贯习惯大相径庭。但他现在只想掠夺，撕裂，摧毁，也许再加上那么点血腥。心脏在耳边大声鼓噪，血液加速涌动在全身横冲直撞直到指尖都在颤抖，那感觉如此完美。
他沉浸在感官之中，直到草帽路飞从天而降冲入了会场。他冷眼旁观，感觉机会就要到来。而当后者不负所望一拳揍飞了天龙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时候了。
他要得到那个男孩。胆敢阻碍他的人，他要将其一一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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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
男孩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冰冷的地板砸到了伤口，痛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
“不是从送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吗？哪来这么大的劲，还敢跑了！”那人啐了一口，“快把项圈给他戴上！竟然敢给老子闯出这么大的祸！”
“这不是看他之前瘫软无力那副样子，一时松懈了嘛。”给他打下手的人立刻巴结上来，麻利地把装着炸弹的项圈扣在男孩的脖子上。那一片皮肤细腻柔滑，触感像是上等的丝绸，引得那人的手掌贪婪地摩挲着，“怪不得买了那么好的价钱，这皮相，可比女人还好。”
之前的人嗤笑一声，“你小子又见过多少女人？不过这话倒是不错，”他瞥了一眼地上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男孩，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只是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奴隶的下场。别磨蹭了，天龙人的东西你都敢碰？”
对话的另一方听了这话，恋恋不舍地放下脑中翻腾的念头，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抽手的那一瞬间，男孩突然弹起上半身，冲着那人的手指狠狠地咬过去。骨骼的碎裂声和惨叫声一同响起。
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地愣住了，直到有人大声吼：“快！快把他们分开！”这才有人上前去帮忙。
一群人乱哄哄的挤成一团，现场嘈杂不堪。男孩的牙齿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地咬着嘴里的皮肉，无论旁人怎么拽都不松口，鲜红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淌，那股狠劲让人后背发凉。
后台管事的人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这阵骚动传到前台去，眼瞧着众人费尽心思都是无用功，干脆拿过手边驱赶奴隶的鞭子，不管不顾地向男孩光洁的后背劈头盖脸地抽过去。
第一鞭下去，完美无瑕的皮肤上顿时翻起了一道血肉，男孩痛得一僵，嘴下却没有半分放松。但随着鞭子越来越密集，不多时，两人就像绷过头的皮筋一样断开，拉着两头的人也人仰马翻地向后倒去，被咬的那人抱着受伤的手瘫软在地下，嚎得快要断气。
另一头，男孩伏在地上，吐出了一截手指浸在血泊中。
他竟是生生地咬下了那个人的手指。
周围人看着男孩的眼光再也不敢像原先那般不屑轻视。也没有人敢上前去碰他。最后，仍然还是方才挥舞鞭子的人发号施令，他指挥着几个人把那倒霉蛋的嘴堵住，送到医院去，之后转向金发男孩：
“该死的小杂种！去把脚镣和手铐都拿来，用铁链把他绑起来！我看他还能反了天了！”
几个人走上前，小心地将他捆起来，拖到拘束奴隶的牢笼之内。
“喂，我说，”角落里，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传出来，“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把这孩子丢在这里了？他看起来伤得可不轻。”
几人回头，见不过是满头银发的老人，也不太放在眼里。
“少管闲事，臭老头。”
“闹出这么大的事，没打死他算好的。”
“话既是这么说了，”那老人不卑不亢继续道，“他再怎么样也已经拍卖出去了，要是死在这里，买主那边你们又要怎么交代呢？”
这老人也许不知道，但那些人显然是想到了天龙人的威势，顿时心生忌惮，确实不敢让这孩子有什么闪失。几经思量之后，他们终于动摇。
一卷绷带被扔在男孩身上。
“便宜你小子了！”
铁门狠狠地撞上。这一个黑暗的角落顿时寂静地有点可怕。
有一双苍老却温暖的手握住略显单薄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男孩放平，尽量不碰到他背上的伤口。男孩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金发被冷汗濡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呼吸微弱而急促。他腹部的枪伤因为刚才那阵争执又重新撕裂开，正在不停地流血。
白发老人仔细地查看了伤口，面色渐渐凝重。
在他将绷带裁出适合的长度时，男孩向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带着一丝迷惑看着他，那双眼睛就算在浓重的黑暗之中也流转着光芒。
老人不禁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安慰地摸了摸。
“好孩子，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孩子，倒叫人大吃一惊。”老人说，目光温柔，“再忍耐一下。我先帮你止血。”
男孩点了点头。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
又有很多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经过他们前面，又消失在另外一端。
男孩闭着眼睛，失血过多让他体力不支，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昏昏沉沉间，他听到了脚步声中夹杂着的另外一种声音。
那是车轮滚动的辘辘响声。他迟钝的大脑很久才反应过来。那响声经过地板与地板间不平的接缝时更加明显，震得地板都发出嗡嗡的低鸣，似乎运载着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正向着舞台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拍卖场与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