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拍卖场与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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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贼时代，香波地群岛，一号半岛
人口拍卖会场
会在这个地方，并不在罗的计划之内。
事实上，连计划这种东西都是子虚乌有的。“随心所欲”似乎是所有在伟大航道上有点名气的海贼船长的通病，而罗在这方面绝不示弱。好在他的船员们早就适应了自家老大想什么来什么的率性风格，实力强大这一点也让他们能够从容应付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谁知道呢。
毕竟这还只是伟大航道的前半程，新世界如同海妖般美丽又极度凶险，吸引着一拨拨各怀心思的海贼前往却一去不还。而他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则是横亘在伟大航道中段红土大陆上的圣地玛丽乔亚。罪恶，疯狂，死亡，专制，或者随便什么都好，世界各地的海贼在这里聚集之后再度分流，多数人都会葬身大海，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获得生存的资格。
而就在今天，岛上的气氛夹杂着一丝不同与往日的热烈与躁动。十三位在前半程名声大噪的超新星于同日上岛，这样的巧合并不是每年都会出现的。即便表现的再平静无常，也掩饰不住其下汹涌鼓动的暗流。
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罗很清楚。但他不会，而且根本不屑于去担心。他的骨子里深埋着疯狂因子，为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兴奋不已。他像豹一般擅于追寻血迹的直觉带着他来到这里，在混杂着雪茄，香烟，脂粉和酒味的人群后落座，拍卖即将开始，舞台上的灯光炫彩夺目，前方几个衣冠楚楚的女子用轻快的语气交流着要怎么有效的管教奴隶，让他们做最多的活而少浪费些食物。
浪费食物。她们笑着说，声音就像夜莺一样婉转。
罗将双手向后搭在椅背上，整个人向后靠去，慵懒而闲散。特别是在对尤斯塔斯当家“特别”打过招呼之后，这种好心情就莫名其妙地持续不停。
这不寻常。这情绪来源自他说不清楚的某处，已经超过了他能控制的范围。罗不喜欢任何不被自己掌控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令人讶异地相反。他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点享受。
这不寻常。
灯光倏地暗了下去。会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盛会开幕。
“大家久等了——！”遍布会场各处的音响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过于戏剧性的夸张，带着某些隐藏的恶意和残忍，开始对每月一次的集中拍卖宣传造势。
聚光灯太过明亮。罗闭上眼睛，在每一句话中都听得到罪恶和贪婪的金币的碰撞声响。从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钱臭味像是欲望的气体化，而罗对此早已免疫。
他感觉到心脏比平常更加有力的跳动，像是敲打在眼皮上，在用无法理解的方式拼命向他传达着什么事情。他很少这么兴奋，太奇怪了。
拍卖正式开始，被当做商品的人在台上短暂的停留，等待着买主投标竞价。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挑剔着台上的拍卖品，高高低低的估价，在终于一锤定音的时候主持人会有一段小小的中场衔接，而后另一个人会带着枷锁出现在大幕之后，等待着再一次的罪恶交易。直到现在的拍卖活动进行得紧凑而流畅，工作人员和观众都表现出了一种日久而生的游刃有余。
在这个只有人造光源才能照亮的地方，人们肆无忌惮的化身豺狼虎豹，分吃蚕食着被铁链拴起的同类，然后在阳光下又成为了衣冠之中包裹的文明开化的上流人士。
多么有趣。
一个舞女被高昂的价格拍下，一时间充斥大厅的电子音乐和主持人尖利嗓音实在过于喧闹。罗调整了一下腿的位置，开始有点不耐烦。
大厅里的气氛被炒至最高点，这种时候还陆续进来了不少人——准确地说，一个天龙人，还有草帽一伙。
好戏就要开始了。野性的直觉欢快地唱着歌，但是内心却因为别的事情焦躁不已。罗说不清那是什么，但似乎从他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被什么东西所影响，而现在，那股影响力开始变得强烈，像是要引导他，却又惶然无措地乱窜，总是在他将要捕捉到时又滑出手心。
他感到焦躁。为那无论如何都总差一步的答案。
人群的惊呼勉强转移了他的注意，会场内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罗抬头向舞台上看去，被拍卖的海贼就在刚才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此刻大股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染红了整个下巴，脚下的舞台已是一片血迹。
主办方的反应很快，迅速地拉上了大幕。幕后，拍卖场的主持人——Mr.迪斯科气急败坏地关上了麦克风。
“可恶！竟敢拆老子的台！”
“他不行了。”工作人员上前查看之后如实报告。
Mr.迪斯科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人趴着的地方，像是看着一只碍眼的虫子。在今天这么大的场合，天龙人还都坐在台下，被区区一个商品落了这么大的面子，简直可以称为奇耻大辱。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拿出一个方案，转移观众的注意力。
“要让人鱼上场吗？”有人提议。
Mr.迪斯科点点头，脑中却猛然闪过一件事，“等等，”他叫住正要去后台的人，“早上送来的那个男孩呢？”
这场拍卖会作为拍卖品的男孩只有一个，本来是用作压轴的。很快就有人回答他：“已经收拾干净了，不过精神看着不太好。”
“只要脸能看就行，带他上来！”Mr.迪斯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精神？”他发出一声促狭的嗤笑，脑子里翻腾着污秽的念头，“玩不了两天就要死的玩意……原本打算再抬抬价的，算了。”
负责调音的人向他打了一个手势，一切就绪。
舞台上的顶灯再一次亮起，喧闹的摇滚乐沸反盈天。主持人拿着话筒好整以暇的站在舞台中央。刚才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台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残留的血迹。
“抱歉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我们的十六号选手似乎因为太紧张而流鼻血导致昏厥，对他的拍卖将会延后进行，不过接下来要上场的这件商品，绝对会让大家忘记刚才小小的不愉快——”
声音有意地拖长，聚光灯十分默契地聚集到了舞台边缘低垂的幕帘旁，在那之后，有隐隐的铁链晃动发出的声响传来。
下一秒，两个大汉挟着一人走出幕后，聚光灯打在中间那人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映得一层雪一般的哑光，观众席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不少人探头前倾，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从主持人的话音尚未落下时起，原本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的罗猛然睁开眼睛，皱着眉在幕帘附近逡巡，而此时此刻，他的视线正牢牢钉在众人焦点之上。那看起来不过还是一个男孩，有着漂亮的金色头发，上身未着寸缕，只在腰下松松挎了一条灯笼长裤，在纤细的脚踝处收紧，鹅黄色的轻纱质地，不过堪堪遮住两条纤长的大腿，令人徒增窥得其下景色的向往罢了。
他的头颅低垂，腿也似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一般向前半屈着，全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就在被身侧两人紧紧架起的手臂，如同落入猎人手中的尚未丰满的雏鸟羽翼，如此美丽，如此脆弱。
罗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将视线离开那个男孩，有一瞬间他几乎要站起来，但最终理智艰难地克制了这种冲动。那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吸引力，罗不明白，但是一切声音似乎都远去了，在他的脑中却有一个人在大声喊叫。
就是这个！那人说。就是这个！
是什么？
罗不明就里。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和男孩一样让他迷惑不解，在他集中精神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周遭的人声如海浪再次涌入他的世界。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就是我们今日特别推出的拍卖品——海难中幸存的人类少年。”Mr.迪斯科将手臂示意性地一挥，左侧的人立即会意，伸出一只手扯住男孩金子一般的头发，施力向后，那颗低垂的头颅便被强制抬起，暴露在头顶刺目的灯光之下。
男孩长着一副比众人意料之中更为精致的五官，浅粉的嘴唇润泽柔软，因为脑后的撕扯微微张开，隐隐能看见内部洁白整齐的牙齿。饱满的额头下的眼睛，因为强光的照射而微眯着，金色的睫毛如同蝴蝶般不安地颤动着，在那之下，一道迅速流转而过的蓝光让所有人惊叹不已。
“不错，正如各位所见，”Mr.迪斯科在男孩身边悠悠地踱着步，内心十分满意众人表现出的反应，“眼前的这个男孩，是我自从事主持拍卖以来少见的珍稀商品，就算是习惯女人温香软玉的各位，想必也无法拒绝这样年轻又漂亮的身体——以及与之相称的一切。”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心照不宣地附和。
“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Mr.迪斯科用不拿麦克风的那只手扣住男孩精致的下巴，将它向下压，使那张半昏迷的面孔正对着所有客人，“无论是收藏亦或是观赏均可、孕育着超越一切辞藻形容的蓝色、只看一眼就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在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将它奉上——”
像是在回应这番话，或仅仅是被受制于人的疼痛激得清醒，男孩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前方。聚光灯得偿所愿地照入他的眼底，瞬间荡起了一片流光。那就像是一片漩涡，不可思议的蓝色成为了这世间唯一的色彩。
罗感到自己的内心像是被那双眼睛狠狠地攥住，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要得到过什么东西。而兴奋的人群和放在男孩下颌上那双手，在他的胃里燃起了一团火焰。
“——我们将其称为，海洋之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拍卖场与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