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谁的妾》清娃呱呱

13、家人的看法

　　宝颐脸上现出屈辱，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爹会想是她早有预谋主动爬床。胸口急剧起伏，她哑着嗓子说：“我为什么不让姑奶奶主持公道？因为婚事一拖再拖，因为早上她吩咐下去给我安排宿眠地，到的午休时候还没着落，因为高旭的娘能不惊动她一丝一毫就从她房里偷走人做下阴损事。她已经把控不了那座府，她和稀泥都费劲，又从哪儿来的权利主持公道？”

　　把茶杯放回桌上，宝颐接着说：“撒完气为什么回明芜院？那是高旭的爹对我喊打喊杀。我不去明芜院，那能留几口气听你说是我的错，就不好说了。”

　　“你觉得对你喊打喊杀，就一定会打杀了你？”林恩先生问。

　　宝颐怒了，激烈开口：“他们是你亲姑母是你表兄弟，是你亲戚不是我的！你觉得他们会对你亲热有加，可我不觉得！在她们把我放男人床上后，我就不信他们还在乎我这条命！”

　　“行，他们不是你亲戚。那你哥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哥，而是回头去找孟聿衡？还是你觉得你哥也会害你？”林恩先生情绪也激动了，从椅上站起身怒视宝颐。

　　宝颐眼里满满的失望，话音却平静下来，说梦话似的述说：“从垂花院出来为什么没立刻想到去找哥哥呢？因为被三表叔的喊打喊杀吓坏了。我是把三婶娘脖子划伤要了三婶娘半条命，但三婶娘把我送上男人床不也相当于要了我半条命，扯平了不是吗？可三表叔不那么想，横眉立眼拿了木棍就追着我打。那时候孟家嬷嬷、丫头护着我往哪里走，我就跟哪里走呗，哪里还来得及想别的。”

　　林夫人泣不成声，想开口维护宝颐却不敢。

　　林恩先生不想说话了，只宝颐眼里的失望一再刺激他，他终是第一次说了违心话：“那时候你三表叔可能不知那事，事后你和你哥给他细细讲了原委，不就……”

　　宝颐眼里的失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夹枪带棒冲林恩先生说：“你别给我一口一个事后，我的命就一条，没有事后可以弥补！”

　　话赶话，林恩先生嘴上也毫不留情了：“你的命就一条，所以你就可以不要脸面不管名声睡在男人院里是吗？你第一次睡是无知，你回头去睡就是无耻！你的命留不留也就那样了！”

　　宝颐高昂了头，决绝说：“我就愿意睡怎么了？我就要留着命，我不仅要睡第一次第二次，我以后还要……”林夫人再坐不住起身搂了宝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别说了别说了，娘知道你没那么想’。

　　后边林恩先生气得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宝颐说：“早知你是这样的，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毙了你，也省的今日丢人现眼！”

　　宝颐转身就想回嘴。林夫人伸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下了死力气拉拽着宝颐往外走。

　　院里站着林宝城、孟聿衡。林宝城双眼红红，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松开松了攥紧。看着被拉拽出来的宝颐，他嘴唇蠕动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最后无言紧闭双唇。

　　孟聿衡怜惜里带着些责备又杂着点赞善看宝颐。怎么说呢，就照宝颐的大胆，她怎么能奢求她家里人理解她？不过是五年后才该出现的父女反目提前上演了而已。没事，早演完早死心。早早没了这个时时处处都先为别人着想苛求自己女儿的爹，挺明智的。

　　宝颐说累了想回房睡觉，林夫人送宝颐回房看着她躺下。守了半个时辰，宝颐真睡着了，林夫人才蹑手蹑脚出来。回去找丈夫林恩先生吗？林夫人不愿意，她选择了找儿子林宝城，开口第一句就是：“别让那孟聿衡给宝颐找儿郎了，让他收了宝颐做妾吧。”

　　林宝城反问：“娘你和爹一样也觉得宝颐想借孩子嫁孟聿衡做正室夫人？”

　　林夫人没直接回答，委婉定性：“姑娘家喜欢人时，总会生出些痴心思，觉得她的那点小伎俩能让她得嫁如意郎君。”

　　林宝城犹豫半晌，还是说：“娘我觉得你们想左了，我还是再问问宝颐意思吧。”

　　再问宝颐意思不就是问她嫁人，林夫人心有余悸，开口就是拒绝：“不要问了。话赶话的说到最后宝颐再和你撕破脸？她不过是喜欢孟聿衡，又有了肌肤之亲，咱们就顺了她意思怎么了？现在是宝颐想做正妻孟聿衡只能给妾的名分，由着宝颐折腾最后生的孩子不是她的，色衰爱驰孟聿衡也不是她的，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只有咱们拼着让宝颐记恨，给她选条相对稳妥的路了。”

　　“娘，您觉得做妾好？”林宝城不同意亲娘林夫人的观点。

　　林夫人气急斥道：“我没说做妾好。可现在宝颐喜欢孟聿衡，她非他不嫁。那不做妾，你让宝颐跟着孟聿衡白白蹉跎岁月？”

　　“那反正是在京城，纠缠个一两年还没结果足够消磨完宝颐对孟聿衡的情意。到那时我再把宝颐接回来，总胜过宝颐心不甘情不愿被孟聿衡困一辈子。”林宝城说。

　　林夫人慌忙看左右，确定没人后咬着后槽牙问：“宝颐死心塌地跟着孟聿衡，是不是你支持的？你这当哥的不把宝颐往正道上引，还诱惑她出去玩吧玩够了再回来，谁家哥哥是你这么当的？”

　　“我没那么教宝颐。”林宝城说。

　　林夫人恨铁不成钢看儿子，恨声说：“你没教但你给宝颐留后路就是纵容她那么做！你以为过一两年你能接回宝颐，你就没想过没名没分的，孟聿衡玩腻了宝颐转手把宝颐送别人？转过两回手，你接回来的宝颐，还是今天的宝颐吗？孟聿衡还知道宝颐给他做妾他就承诺宝颐一辈子。你呢，你这当哥的还不如孟聿衡，都不知道人心险恶就想放手你妹妹和人私奔！”

　　林宝城，好吧，他还真没想过会有转手的情况发生。想想孟聿衡给宝颐找儿郎，这找着找着要是变味了，宝颐立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即便想写信给他，也得先过孟聿衡的眼，那信里的话，还能是宝颐的心里话吗？想到这林宝城连孟聿衡也不敢相信了，说：“娘，要不还是留宝颐在家吧，我养她一辈子。”

　　林夫人眼里现出不舍，却还是驳了林宝城的话：“你不知道高、孟两家的渊源，娘知道。娘还见过孟家老太爷，是很威严正直的一个人，他的儿孙应该信得过。等孟聿衡把宝颐安顿好了，你去京城看看。如果不行，再把宝颐接回来。”

　　“那都答应宝颐给他做妾，还怎么接的回来？”林宝城问。

　　林夫人幽幽说：“高家还答应娶宝颐呢，十多年过去了，他高家娶了吗？”顿一下话说的更直白些：“宝颐跟孟聿衡走，高家顾忌孟家对外就不敢乱说。而孟聿衡还没娶妻，他家不会让他先纳妾，他自然不能要求咱家动宝颐户籍出具文书。而只要户籍不动文书没有，谁认孟聿衡空口白牙一张嘴？！”

　　林宝城，心想：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亲娘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嫌弃高家不守诺，亲娘不也在效仿想坑孟聿衡？唉，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宝颐的名声已薄透似纸，经不得轻轻一捅。

　　高老太太寿日过后第二日用过早饭，孟聿衡说老太太寿日也过了，高家要忙的事也多，他和妹妹就不打搅了，稍后就走。

　　高老大脸发白，他打算留孟聿衡到高桂回门后再让他走的。他老早就对外称闺女嫁人会有大官儿过来，结果不仅大官过不来，明天高桂嫁人今天代表大官的孟聿衡走人，这不是生生打他的脸么！

　　高老二脸发黑，他这两天忙着跟兄弟置气，忙着寿宴应酬，自家高阳与方家嫡子结亲的事还没说呢！代表京城孟氏的孟聿衡要走了，他找谁办这事啊？

　　高老三看着两个哥哥的面皮，心里沉闷。孟家人当天来第二天走的情况很常见，但一般都是公务在身的孟贺源走，孟家其他人来都会盘桓个五六日。两个哥哥怕就觉得这孟聿衡短期不会走才跟他赌气不肯好好登自家门吧！

　　该！老古董老思想不知变通，还以为孟聿衡是小孩啊？人家大了，不是你们想留几天就几天的时代了！不过没好好登门也好，自家腌臜事掩在自家就好，让两个哥哥知道少不得借事扯分家争产的旧事。

　　高老太太坐在中堂正中檀木椅，和坐下首的孟聿榕说着话，眼角余光却扫视着离她最远的侄孙女儿林宝颐。一样的做妾，选孟氏还是自家，那都不用考虑。也因为宝颐选了孟氏，老太太很是愧疚，她没照扶好这个侄孙女儿，让老三媳妇在她眼皮子底下明晃晃地欺辱了宝颐。

　　老太太恨呐，她是真恨那老三媳妇，有什么话、什么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来做？不喜欢宝颐做她儿媳妇直说就是，想断了宝颐念想咱大大方方地说服宝颐去给孟聿衡做妾不就是了？咱高家给宝颐底气面子让她攀得漂亮点儿，等林家跟着孟家青云直上了，她不得对咱高家感恩戴德！她对咱高家感恩戴德，那孟聿衡对咱家能差到哪儿去！

　　一样的做妾，可偏生让老三媳妇整出爬床这样的丑陋吃相。在孟家宝颐绝对会因这丑陋吃相丢面子，她丢了面子还不得回头找自家麻烦。只消在孟聿衡耳边时不时地说上两句坏话，自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眼前不就是了，宝颐失了体面，林家人在寿日露了一面就回老家了。以后寿日请人家登门，怕是也不肯来了。孟聿衡兄妹只在梅林小筑待三日便要走，除了孟贺源公务在身实在推脱不得，哪次出过这情况啊？！还不是因为自家羞辱上门贺寿的亲戚让他们寒心才临时起意要走的。高桂儿的婚期特意定在寿日后一日，为得不就是让孟家撑场子？高阳的亲事哎，怕是要黄了。

　　高老太太越想越烦，面上现出不耐神色。这时孟聿榕提出告辞。老太太允了，待孟聿榕转身，老太太直直看向宝颐，她想把宝颐留下来和她说两句。可没等她开口，宝颐和孟聿榕已并肩向外走，老太太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