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锁风流》珏玉墨流

3、第二章

　　红霞满天，好像孔凡墨昨日所着的嫁衣，艳丽却疏远。

　　“今日，劳烦姑娘一直与我一起了。”孔凡墨端起茶盏放在抱琴面前，“请。”
　　“姑娘叫我抱琴就好。能与姑娘同坐已是抱琴的荣幸，劳烦二字愧不敢当。”抱琴起身一福，“说起来姑娘是抱琴见过最和蔼的主子，不愧出身名门，二夫人也算是大家闺秀，论性子可不敌主子半分。”抱琴的确稳重，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八芳华的女孩，在王府为婢习惯了主子们的冷言冷语，而今孔凡墨着一视同仁不免让她感动，以往的事自然不由的与孔凡墨说起。
　　“哦？二夫人？”孔凡墨低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就是要听听这王府诸事，不管怎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二夫人是中书侍郎陆叶家的千金，闺名飘零。去年王爷将她纳入府中，封侧妃。依仗王爷恩宠为人骄横至极，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趾高气扬的。王府除了王爷见了都要绕着走，生怕一个过失惹得她大发雷霆。”抱琴一脸不满，估计是触过这二夫人的逆鳞。
　　飘零？这名字倒像是风尘女子。“抱琴，这话与我说就好了，切莫向他人发牢骚，小心叫有心人听去。我明白你的苦衷，今后你若忠心不二，我自然是保你平安。”孔凡墨食指没规律的敲打杯壁，笑着看向抱琴。
　　抱琴震惊跪下，“抱琴定以姑娘马首是瞻。”她有种直觉，眼前的王妃，绝非池中之物。
　　“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亦然。你既然是我的侍女，以后没我吩咐，在王府不必向任何人行此大礼，包括侧妃，包括王爷。还有，称我主子便可，姑娘，不习惯。”孔凡墨笑意不减，只是更添三分霸气，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他要在王府树立威严，哪怕是替嫁，也绝不平凡，看人脸色。
　　“是。”抱琴也是含笑，突然看到什么大惊。“主子，侧妃，来了。”
　　孔凡墨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艳紫缠金丝孔雀锦袍，脸上浓妆艳抹，头上金碧辉煌的女子被一侍婢扶着缓缓向孔凡墨走来，脸上都挂满了不屑的神情。侧妃来得好，孔凡墨暗道，王府就先从嚣张跋扈的侧妃开始整治吧。

　　“呦~这就是王妃啊？穿的如此寒颤，远看我还以为是个新来的婢子呢？”陆飘零掩唇讥笑。“我建议王妃还是去换身衣服，否则这样出去外人还以为王府如何虐待王妃呢！到时候丢的开始王爷的脸面！”
　　孔凡墨勾唇一声轻笑，“敢问姑娘是……？”
　　陆飘零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后又一脸骄傲。“我是寻王侧妃，陆飘零！”
　　“原来如此。侧妃，侧妃……”孔凡墨咀嚼着侧妃这个词，眼睛不时向一处花丛看去。“没错的话，我是寻王的正妃。按规矩，侧妃理应向正妃行礼，陆侧妃莫不是忘记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像看什么奇异生物一样看孔凡墨，当然，除了孔凡墨自己。
　　陆飘零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我向你行礼，王爷有多宠我陆飘零王府人有目共睹！你？昨日成亲都不是王爷亲自去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叫我给你行礼？”
　　“若没猜错，王爷昨日应该是在风流居；而且，据我所知本朝律法规定，‘王侯将相除去娶正房夫人可举办大婚，纳妾不可大婚。’陆侧妃恐怕连大婚都没有过吧？”
　　“你！”孔凡墨一袭话踩到陆飘零的痛处，抬手就要挥向孔凡墨。抱琴扯过孔凡墨挡在孔凡墨身前，以外的没有疼痛到来悄悄一撇：陆飘零是被人擒住了手，而陆飘零正要破口大骂那个不要命的如此大胆，抬眼一看，竟是寻王--侯阳竹。
　　“嫔，嫔妾见过王爷，王爷万安。”陆飘零立刻软下了声，不可一世上挑的眉垂了下来，一双杏眼泛红，几滴眼泪在眼眶打转，好像刚刚被谁欺负去了似的。
　　孔凡墨心里不屑冷笑，果然女人只有这一招，装柔弱。“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这么说着，却是亲自去扶陆飘零起身，而陆飘零就势倚在侯阳竹怀中小声抽噎起来。
　　侯阳竹轻声安慰：“哭什么，莫哭，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了。”
　　“是，是嫔妾小题大做了。”陆飘零马上噤声，装出弱小女子的样子。
　　“这才乖。”侯阳竹满意笑道。
　　“王爷若无事，先行告退。”两人的柔情蜜意被孔凡墨打断。
　　“本王不会吃了你，着急什么？”侯阳竹看向孔凡墨的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转瞬即逝。“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陆飘零听罢一脸得意，而孔凡墨依旧如常。“恭候。”说罢带着抱琴头也不回的离开。空留陆飘零狰狞了面目，侯阳竹笑容多了些玩味。

　　“主子，这，王爷要来兴师问罪怎么办啊？”回到竹轩抱琴急得团团转。竹轩是孔凡墨的住处，竹轩的名字是孔凡墨自己改的。
　　孔凡墨只是呷了口茶，不置可否。说实话，他不怕侯阳竹来兴师问罪，只不过是在想那天偷溜出去回毒谷看看罢了。

　　“王爷驾到----”宦官的尖细嗓音听得孔凡墨感叹，真是雷厉风行啊。
　　“见过王爷。”相比抱琴的满礼，孔凡墨只是颔首，惹得侯阳竹注目。
　　“你，不知道规矩？”王爷驾到，应行常礼。
　　“知道。”孔凡墨道。
　　“那为何不行？”侯阳竹皱眉，这无宠就如此娇纵，若没有一个理由，定叫她重新去学学礼仪。
　　孔凡墨故作惊讶“原来王府是遵循礼仪的啊，今日见陆侧妃未向我行礼，我便以为王爷仁慈，免了行礼这规矩呢！”这话说得巧，叫人怪罪不得。
　　“好，行礼这便不怪罪与你。再说说初入王府就惹哭侧妃吧。还有你应该自称嫔妾”侯阳竹其实目睹了她们的争辩，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家的正妃是如何说的。
　　“王爷清楚，何必问我。”孔凡墨自行无视最后一句。
　　“嗯？你会武功？”侯阳竹抬起孔凡墨下颌危险的眯起眼睛，孔凡墨与之对视。
　　“不会。但是王爷既能即时出手制止陆侧妃和身上的一阵花香就证明了王爷以在花园藏匿了许久。”
　　“有人说过你很聪颖吗？”
　　“数不胜数。”说得是孔疏篱，孔凡墨从未出现在人前过。
　　“你很自负啊。”侯阳竹伸出拇指摩擦孔凡墨的下唇。一旁的抱琴看着眼前上演的戏码，有自知之明的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自负，也要有自负的资本，不幸的是，我刚好有能力自负。”孔凡墨不可一世的傲气无法隐藏，哪怕是以孔疏篱--寻王妃的身份。
　　“有趣，真有趣~孔疏篱，你是第一个在本王面前还敢这么放肆的人。”侯阳竹盯着孔凡墨的唇不移开视线，而孔凡墨也一眼不眨的看着侯阳竹，“怎么？见本王如此丰神俊朗，看呆了？”
　　“王爷天人之姿。”
　　“真的？”
　　“假的。”
　　“孔疏篱，本王有点喜欢你了。”
　　“王爷知道铁笔翁的江湖风云录里关于王爷的一句吗？”孔凡墨答非所问。
　　“本王不是江湖中人。”侯阳竹耸肩，松开孔凡墨。“江湖风云录与本王何干？”
　　“最不可能的三件事：毒谷谷主以真面目示人；霓裳姑娘再舞一场惊鸿；风流寻王只求一人心。”孔凡墨后退一步淡淡道。
　　“呵，若是没有值得本王托付真心之人，本王宁愿将真心封于千年玄冰之下。要本王的真心简单，给本王一个能换取本王真心的理由。”
　　“王爷，情爱这种东西，谁先动心，谁就会输得一塌涂地。”
　　“你不像女人……本王明日再来。”说完大步流星走出竹轩。

　　目送侯阳竹离开，‘女人，我的确不是’。孔凡墨没规律的敲着桌子。‘侯阳竹不容小觑，他绝对对我有所察觉，甚至可以说已经发现我不寻常。这次，失算了……’
　　“主子，你没事吧。”抱琴不知何时进来的。
　　“无事，天色不早，去歇息吧。”就是被发现，也不能把抱琴卷进来。孔凡墨不得不承认抱琴在花园的以身相护他动容了，从来没有人替他挡过什么，虽然也是因为他不需要。
　　“奴婢告退。”抱琴不知道，她无意识的动作，以后救了她一命。

　　“暗云！”侯阳竹回房后凤眸一冷，剑眉上挑。
　　暗处被称暗云的男子闪出：“王爷有何吩咐。”
　　“去请孙将军来府一叙。”
　　“是。”
　　侯阳竹薄唇抿成一线，眼中显出骇人的光，尽是危险的气息。
　　他本以为在花园她四处张望是紧张，现在看来倒像是发现他了，紧张的话，她绝对不敢与他对视。她说不会武功，可警惕的很，他一放开她，她就马上后退，不懂武功绝不会有这种意识。且她穿长衫，更没有女子的浓重的胭脂气味……太多疑点。
　　侯阳竹侧躺在踏上闭目养神，脑中全是孔疏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有什么目的？皇帝指她与我联姻莫不是她是皇帝的人，来刺探我王府的消息，怕我谋反？或者我想多了，她只是想引起我注意？再或者，她不是真正的孔疏篱！’侯阳竹摇摇头，也被最后的想法吓到了，怎么可能，孔家敢欺圣不是？

　　“王爷，将军到。”
　　“好，下去吧。”侯阳竹单手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不与你刚过门的娇羞王妃你侬我侬，叫我来做什么？”那孙将军一进门就是戏谑看着侯阳竹，正是那日替侯阳竹迎亲的孙一兵。
　　侯阳竹与孙一兵正是总角之交。孙一兵出身书香世家，却瞒着家人去投军，从普通士卒一路做到本朝最年轻的将军。十九率军平定南蛮，“炽辉之战”一战成名。凯旋回朝封定远将军。
　　侯阳竹看门见山：“替我去查查孔疏篱。”
　　“噗！”孙一兵喷出一口茶，“你没事吧，好好的查人家干什么？”
　　“她，不对劲。”
　　“好吧好吧，报酬是什么？”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云霄。”
　　“四大兵器之一？睥睨、毒兮还有寒逝是不是也在你手？”见侯阳竹肯定，孙一兵飞速说道：“反正放你这儿你又用不上，毒兮也送我吧，好了，就这样，我去帮你查孔疏篱。”语毕跳窗离开。
　　侯阳竹失笑，他知道孙一兵用云霄枪，而毒兮是要送给他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