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祸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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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黄得才和顾氏从上房回到西厢房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
清凉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好似铅做的，压的两人沉默不语，脚步都有一些沉重。
对于商量后的结果，他们都不愿意，更不知道怎样对自己的女儿说出，尤其是顾氏，想起黄花那倔强又期待的眼神，心就是一阵抽疼。
那个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当时父亲可是拼了命的相要帮她达成，可是现在，她身为人母，却几乎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一切换取的余地好像都没有。
“花儿还没有睡。”西厢房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黄花靠坐在床头，一手支着下巴，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黄承天黄栅都是静默的坐在旁边，都没有说话，到这个点一切能说的话题都几乎说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一个结果了。
黄得才闻话也抬头看了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但最终还是长吸一口气，对顾氏也是对自己道：“等一下我和花儿说。”
顾氏没有说话，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回到屋里，直接插上了门。
“爹，娘。”看到两人回来，黄承天黄栅赶紧下炕迎过来，眼神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黄花没有下炕，但是坐直了身，看向黄得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父亲，不由的仔细打量起来。
面容清隽，身板略为清瘦，一身村子里常见的灰色粗布衫穿在身上却硬是穿出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感觉，如果不是眉宇间积压着的一丝愁苦，还真的有让人眼前的一亮的感觉。
“都坐吧，花儿的事已经商量出结果了。”
黄得才脱鞋坐到炕上主位，待顾氏在一旁坐好，看一眼醒着兄妹三人，视线又在熟睡的黄承启脸上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花儿，张家那边传话了，下个月的婚事继续，……你爷也点头了。”
黄得才好像是憋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一句话，说完，整个人都是一泄，背弯了些，有些无力的坐在那里，紧紧盯着黄花，生怕错看她一丝的情绪反化，一不小心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黄花注定让她失望，她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黄花的眼睛很大，很亮，乍一眼看去还带着纯真的懵懂，但细看，却又好深邃如海，除了沉迷其中，好似什么也看不到。
“都是你，为什么爹说的时候你不反对，花儿才多大，那张老爷子多大了，这婚事怎么能成？”
黄得才没等到黄花的回应，却先等到了顾氏有些埋怨的声音。
这话憋在顾氏心底很久了，但是为妻的怎能抱怨丈夫，所以一直隐忍着，但到现在，她真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个人心底肯定都在想，那张老爷已经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不定那一天就两腿一蹬死了，留下一群的妻妾儿女，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再加上自己的女儿的年纪……想着自己女儿以后的生活，她怎能不急，怎能不气，怎能不心痛。
但是再怎么心痛，也抵不过一句‘父母之命大过天’。
她是黄花母亲，可以为黄花做主，但她还有丈夫，丈夫上面还有爹娘，一切到头都不是她能说的了。
听到顾氏埋怨的话，黄得才张了张嘴，眉心都皱成了川了，最后才呐呐吐出一句：“孩他娘，我也不想的。”
看到黄得才这样，甚至可以说是软弱的样子，顾氏心头火蹭一下蹿起，一句话不经大脑说出口：“要怪就怪我没有个得力的娘家，娘家没人，才能让人这般欺辱我们娘几个，也没人为我们说一句话。”
在黄得才顾氏在上房商量事的时候，黄花也从黄承天那里得知，她娘顾氏并不是黄土坡当地的人。当年为了给顾氏的娘亲，也就是她的姥姥看病，顾氏一家可以说是辗转了大兴王朝大半的江山，最后救治无望，才偶然落户在这个优美淳朴的小山村里。
顾氏娘在落户到这里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过世了，而顾老爹也在顾氏嫁入黄家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急匆匆的追随老伴的脚步而去，可以说，顾氏在这个世上是除了黄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更别说有人给她撑腰了，可能是看中这一点，这些年李氏是越发的欺负上头，但唯一能够指望的丈夫又是这样，顾氏想着这些年的心酸，不由落下了泪。
但这虽然是气头上的话，却是出了格的，如果夫家拿捏住这句话，想要治办顾氏，还真简单。
黄花急忙看向黄得才，想看看他的反应，好想办法缓和上一些。
却没想，黄得才只是嘴角一苦，看顾氏伤心，也忘了自己儿女还在面前，直接探手覆上顾氏扭成拳头的双手，紧紧握了握，才吐出口气，叹声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啊。”
在怎么不满，那都是他的爹娘，生他养他的爹娘，他都必须要敬着。
她爹是个极孝顺的人，甚至都到了愚孝的地步。
黄花摇头，但随即又坦然了，这句话反过来看，用在她身上，那就是‘毕竟是我的女儿了，无论怎样，都是我的女儿啊’，就是这般性格，现在的她才能安好的坐在这里吧。
“我们还是你的妻子儿女呢。”顾氏抬头，下意识就要反驳，但看到黄得才眼底深深的无奈，终是张了张嘴，别过头，不再理会他，但到最后手却没有抽出。
看到这一幕，黄花眼神不由亮了亮，虽然她的父母的包子了点，日子过的受气贫苦了些，但是看的出两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这点比什么都来的要珍贵。
黄花吊着的心终于放下，包子性格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日子贫苦可以慢慢的发家致富，只要两人感情好，只要这个家完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怕两人才叮拧下去，再在气头上说出什么伤人的话，黄花赶紧的出声打破这份压抑的沉寂。
“爹娘，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忙活了一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这世上没有不留痕的事情，只要你话说出口了，总会在人心底留下一道难以治愈的疤的，所以，在气头上，还是少说为好。
但黄花此话一落地，众人都看向她，神情都有些压抑不住的担心，尤其是顾氏，在她看来，黄花肯定会哭着喊着不要嫁的，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了。
这个知道，太过平静平淡，让他们心惊肉跳。
“花儿，有什么话，什么不满，可一定要给娘说，别自己憋在心里，啊？”顾氏担忧道。
一旁的黄栅没有说话，却是紧紧拉了她的手，眼神提忧的看着她。
面对众的过与紧张的反应，黄花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感动，她反握下黄栅的手，冲顾氏等亲人笑道：“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知道的生命题的可贵来之不易，我会好好珍惜的。”
说着，她跟着话锋一转，问出心底的疑惑：“爹，娘，中午我无意把张妈妈气成那样，以张家那样人家的气性，按理说这事已经不成了，怎么又成了？”
她故意气走张妈妈，还把张家扣上个霉神的大帽子，这是把人家往死里得罪的，如果换成是她，是定不会再要这样的这样的……不对，黄花心思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转换思维来看，既然是她把霉神这个帽子扣到张家头上的，那么破除的方法自然也就在她的身上。
把她娶回家，好生养着，好生伺候着，让她活的美美的，不仅解了霉神的大帽子，而且，还彻底和她的意愿反着来，更何况她既然入了张家的门，明面上好暗地里并不一定的好，估计那张妈妈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如此猜测着，黄花细细询问了黄得才顾氏他们谈话的内容，越听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黄花暗地自嘲一下自己，又问道：“是大伯母去了张家，张家才改变了心意？”
她话落，顾氏看一眼黄得才，才点头，“信儿是这么说的，而且你大伯一家明儿也会回来一趟，把这事再给细说说。”
老大一家要回来？
黄花一愣，才想起好像出事到现，她那罪魁祸首的大伯一家还没有人出现过呢，不过，这样正好，生活嘛，不就是你算计我一下，你计算你一下，生活的如意与否，单看谁更计高一筹了。
黄花心地盘算着，双眼不由微微眯起，笑的很甜。
一旁的黄得才等人看到黄花这个笑不由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个信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小妹，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祸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