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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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据一式两份，一份黄老爷子留着，一份给黄得才。黄得才依旧坐在那里，不动不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黄花无法，只能上前接了。
这要是搁平常，黄得举绝对会瞪她一眼，呵斥她没规矩，这事能是她出面的事？但是今个，黄得举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你是三房的人，只要是三房的人接了这字据就行，是以，看是黄花上前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字据递到黄花手里，并好心的叮嘱她要保存好，千万别弄损了丢了。黄花暗道，这话不用别人说，她也会小心护好的，这分家字据可是个宝，她以后的日子能不能安心，可都看这个了。
小心收好字据，黄花看一眼周围，何氏黄燕两人自字据立成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就再没压抑过，此刻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黄花想，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黄老爷子面前，怕两人都会蹦起来。另一边，李氏扬着下巴，黝黑的脸上也是得意不已，见黄花看过去，脸顿时一沉，呸一声骂道：“瞧什么瞧，这家也分了，赶快收拾东西滚蛋……”那神情神态，感情骂的不是她亲儿子，而是什么霉气东西一般。
有这么骂自个儿子的吗。黄花手一抖，差点就上前去和李氏理论了，但转念一想，又忍下了。李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三房分出去，无非就是怕黄承天娶媳妇问上房要钱，让上房还欠陶小神医的医药费，为了钱李氏也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什么话也都敢说，也不怕在人传出去说上房的不是，里正陈二和张三爷还在呢。黄花转头看去，果然就见两人眉头轻轻皱起，不过是碍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和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什么才没出声。
李氏从来由着性子惯了的，根本就不看众人神色，兀自在那里骂的开怀，直到黄老爷子听不去，怒吼回去，才算消停了。
黄得才全身都在抖，他抬头看着自家笑的开怀的大哥，又看看沉着脸抽烟的黄老爷子，转身下了炕，双腿一屈，对着黄老爷子就是一个头磕了下去，“爹，是孩子不孝，以后不能日日在您老面尽孝了。”说完，也不管在场的人，转身就出了上房。
黄花瞧了瞧众人，跺脚咬着牙跟着黄得才出了上房，就瞧见李氏扶着黄得才往三房走，一边让黄承天去寻大夫，顿时吓了一跳。
“爹？”黄得才脸色酱红，双唇紧抿，全身哆嗦不停，腿打着晃，软软的就往地上倒去，吓的黄花心头一紧：“哥，快，把爹背到屋里。”
很快村上的大夫便过来，给黄得才瞧了瞧，说是一口气给堵在胸口上不来，好好休息休息，缓过神来便没事了。嘱咐众人尽量让黄得才心情放开，又开了一个药方子交给我众人，“先喝三天看看，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我。”再三叮嘱众人注意着，便摇着头走了。
黄栅赶紧拿出药房子去抓药，回来又忙着煎药。顾氏守在炕头，眼泪丝丝的不时帮黄得才顺着气，擦汗。黄承启红着眼睛，趴在炕里边，小手紧紧握着黄得才大手，扁着嘴不住的叫着黄得才，眼泪丝丝的模样瞧的黄花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双手紧握，指甲都掐进肉里，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边上瞧着着急。她是真心没想到分家这事会给黄得才这么大的打击，如果早知道分了家，黄得才会这样，怎么着，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分家。受点气怎么了，吃点亏又怎样，就是以后挣的钱都被大房拿去，她们依旧紧巴巴着过日子又怎样？这些，又怎么能比的上一个健全的家庭？
这一刻，黄花开始怀疑，开始埋怨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不顾黄得才的感觉硬是要分家，万一黄得才出个什么意外，以后纵使富贵了，又有什么用，她要怎样面对自己，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而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黄花站在炕头，看着黄得才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不时抽搐两下，全身冰凉僵硬。
“花儿，没事的，爹会没事的，别担心，有哥在，哥在。”黄承天看出黄花的异样，走上前把黄花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爹倒了，启儿还小，现在这个家就数他一个男子，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他都要坚持住，给娘和妹妹们一个坚强的怀抱，让他们安心，不然，不然……这个家真的会乱了。黄承天深呼一口气，拼命眨着眼，憋的眼眶通红，终于把到眼边的泪给忍了回去。现在，他不能哭。黄花兀自瞧着炕上的黄得才，任由黄承天怎么说，都是不言不语不动。
三房这边动静大，上房那里自然也瞧的见，但谁也没出来，分家了，那就是两家人了，自然不能有个什么事都往一起凑。倒是陈二和张三爷，两人临走前转过来瞧了瞧。瞧着炕上黄得才紧闭着眼大喘气的样子，对大房自然也是不满，但再不满那也是外人，说不得什么，只能叮嘱黄承天，有什么去寻他们，他们能帮的定然会帮的。
送走两人，黄承天倒井边打了水，刚想洗把脸提神，就听屋内一声惊呼，吓的他手一个哆嗦盘子摔在地上，转身就往屋里跑。
“孩他爹，你醒了？”黄承天刚进屋就听顾氏的声音，立马转头往炕上瞧去，就见黄得才竟然自个坐起来了，不由冲到炕前喜道：“爹，你醒了，可有觉着哪里不舒服？”黄花也是紧扭着双手，紧紧盯着黄得才。
黄得才看着众人，眼神有些愣，呆了片刻，全身一哆嗦想起什么，转身紧紧抓着顾氏的手，哑着噪子问：“孩他娘，真的分了？”
顾氏神情一暗，在黄得才的注视下，终是点头，抹着眼泪确定道：“分了。”
“分了……噗！”黄得才双眼突的大瞪，张嘴喷出一口血，两眼一翻，直挺挺就往后倒去，不醒人世。
“他爹！”
“爹！”
……
众人乱做一团，终于惊动了大房。黄老爷子进来一看，脸都黑了，呵斥让黄得举去寻了大夫来。大夫来了给黄得才把了脉，又细细观察一番，眉头一松，“虽说吐血伤了身子，但气总算是顺过来了，好好调养些时日便可无碍。”一屋子人吊着的心就算落了下来，黄得举问道：“怎么突然的就这样了，大夫，这得调养多长时间，需要些什么？”
大夫重开着方子，闻声回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六个月即可无碍。”说完把方子交给黄承天，又道：“毕竟伤了内腹，多调养些日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黄承天接过单子，细细的把大夫的话都记进心里，转身就见上房和大房的人脸色不大对，但也没往心里去，急急忙忙拿了药方子和大夫一起过去抓药。
黄老爹吧嗒着旱烟，过了半晌一声不吭的回了上房，跟着上房便传来李氏的哭骂，“你要是把那蓝子鸡蛋给了老三，我老婆子就死给你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有这么个不享子……不放，死也不放，你打死我，打啊……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不知是不是黄老爷子真的打了，李氏突然一声尖叫，哭声便更加凶了。中间还夹杂着黄豆劝阻的哭腔，以及黄老爷子气极的怒斥声。众声混杂在一起，光听声音都能想像出那场面的混乱。
三房人对视一眼，都小心翼翼的瞧着黄得才，生怕他再受了什么刺激。黄得才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紧握的关节泛白的双手来看，内心定然不好受。
黄花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几乎想都未想便站在黄得举面前，那眼神冷静的让黄得举心里都有些发毛。只听她道：“大伯，你去告诉奶，那蓝子鸡蛋我们不会要的，等我爹吃了药，我们就搬走。”
分了家，这房子却没有分给他们，而是把东湖边的一套房子给了他们。那套房子黄花见过，三间茅草屋，长年不住人，屋顶已经有些塌陷，想要住人，必得得新整修不可。但是现在这情景，却是没有给他们去整修的时间，只能先搬过去，等众人安顿下来了，再慢慢整修，她就不信了，几个大活人的，还能被生活给难着了。
黄得举本还想说两句光堂话，但不知怎地，在黄花的注视下硬是开不了口，呐呐应了声，转身出了三房。
黄得举离开，上房吵闹的声音很快便平静下来。众人等黄承天取药回来，煎了给黄得才服下，还没开口，黄得才便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好，咱走。”顾氏擦掉眼角的泪，连连点头。身后黄承天黄花四兄妹也是小脸紧绷，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每个人都那么几件衣服，几件铺盖被褥，随意打了包便是。
东西收拾的很快，大包裹让黄承天背着，兄妹几个各拿几个包裹，全部家当也就在这了。
“走吧。”
顾氏扶着黄得才，回身看着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心都是酸痛的，哑着声提醒着眼角泛红的黄得才。
“走吧。”
黄得才收回眼，张了几下嘴，才吐出两个字，轻飘飘的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黄花走在最后，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长长呼出一口气，吐出最后一丝情感，毫不留恋的转身。今日他们这般离开，他日，黄家再如何，便与她黄花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章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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