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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俞静病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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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俞静病倒
几个月后,厅里果然开始了又一轮的干部选举。大家拉票呀、活动呀跟从前一样地热火朝天,鲍渺却早已心灰意冷了,她没有加入这热闹的人群,没有拉票,甚至没有打一个电话,她似乎已经不关心这些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疲惫不堪、支离破碎了,真的不想再走下去。但是,除此之外,路在何方?
这次厅里投票后没有按照往常的做法公布入选名单、推举候选人,而是把投票箱锁起来,束之高阁,这让好多人的心就此悬了起来,不少人打听投票箱放在哪里,有的人居然开玩笑说:“晚上去夜盗投票箱,那一定比抢银行更有价值的。”
一个月后,结果终于出来了,首先,在组织部考察厅级干部时,萧然以大多数群众拥护的优势入选正厅后备。
接着,梁俊美、刁俊峰都上了正处。
梁俊美也太快了些吧,副处干了将近两年就提正处了,看来,金钱和色相并用是战无不胜的法宝!刁俊峰就那种水平也能领导一个处室了,看来天天练球也不是白给的,这年头!
鲍渺和大刘都提了副处长,俞静再次落选。
看到结果时,俞静脸色惨白的像一页打印纸一样,身子像一枚秋日飘落的枫叶,单薄而憔悴。
鲍渺心痛如绞,但无法安慰,俞静看到她后,就像是见了鬼似得躲避她,令鲍渺不得其解。
当了副处长,看着这样的结果,鲍渺的心里竟然非常的不是滋味,盼了多年,未果,如今自己已是心若死灰了,突然就以一种很滑稽的姿态降临了,鲍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对鲍渺来说,正是如此。尽管得到提拔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但是,紧接着,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与萧然的事居然不胫而走。
而此时萧然因部里成立了一个新机构而抽回部里去筹备组去了。
萧然走后不久,人们不知从哪儿开始传鲍渺与萧然的绯闻。不少人都在相互传,许多人开始鬼眉鬼眼地对鲍渺说三道四,因鉴于萧然的威望,不少人都不相信也不愿意说萧然,更多的是把脏水泼向鲍渺,把她说成一个为了升职而不择手段勾引领导的坏女人,更不知是谁将她与萧然的事告诉了她的老公盛伟。
这天下班回家,很晚了盛伟才回来,而且是喝的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吐了一地,鲍渺看着一地的污秽物,心里生气,边收拾边唠叨一句:“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喝成这样?”
没成想盛伟一把把她拽过来,眼神狠狠地盯着她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配说这样的话?我鬼混?我有你鬼混的可以?”
鲍渺回嘴道:“你怎么骂人?”
盛伟边骂边扬手朝她的脸上打去:“你做什么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跟你们厅长搞三搞四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自己出轨多少次都可以,而老婆一次都不可以,而且只要有个影子就大逆不道。同时,又期望别人的老婆都能出轨,以给自己机会。
鲍渺下意识地护着自己:“你胡说什么,喝多了就乱说。”
盛伟居然不放过她,过来揪住她就打:“我胡说,你去问问你们单位的人,谁不知道呀?连你的好朋友都在说你,你还想抵赖?”
鲍渺心里一惊,好朋友?难道是俞静?盛伟知道的自己的好朋友只有俞静呀,可俞静跟自己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会出卖自己?真是难以置信!但是,自从俞静和自己到了一个处室后,关系是冷淡了许多,可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也不至于呀,莫非,俞静心存妒忌,心里不平衡就告诉了盛伟,太可怕了!一个小小的提拔,搞得夫妻反目,朋友成仇,值得吗?
想到此,鲍渺的心已凉到了极点,她不再反抗,任由盛伟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地板上盛伟吐出来的东西沾满了鲍渺的全身,直到盛伟发现他拳头下的人几乎是一个死人时才清醒过来。他看着鲍渺两眼发直,浑身跟僵尸似的,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场风波给本来紧张的夫妻关系无异于雪上加霜,盛伟连着几夜都不回家,鲍渺也不闻不问的,好在孩子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个家无疑已经冰凉到了极点,谁都不愿意回。
鲍渺的心也恰如这寒冷的冬夜,没有一丝的热气。她只是呆呆地吃饭、喝水、上班、下班,见了盛伟就跟没有看见一样,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终于,盛伟受不了啦,正式提出了离婚。其实,鲍渺也早就想过离婚的事,只是考虑到孩子还小就没有了完整的家庭,会对孩子的成长不利。但是,两个像仇人似的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也太艰难了。
就在鲍渺感觉自己难过得几乎不能活的时候,她接到一则短信,是来自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这个人就是她几乎已经忘记的旷野。
人往往是在绝望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旷野只是很客气地询问:“最近好吗?从分别后再无联系,最近却常梦到你愁眉不展、两眼无神的,莫非遇到了难事?”
鲍渺感觉有股暖流涌上心头,虽然只是很轻微的、很弱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但仍然使鲍渺泪眼模糊。
他怎么就能知道?难道冥冥中真有所谓的“通灵之说”,那么遥远的距离,他却能感受到我的心在受苦,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灵感应?
但是我该怎么说,跟萧然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更何况他是萧然的朋友。而林的事是自己心底最深的创伤,如果自己不能忘记就没法活下去。所有的这些都是不能说的。如果自己再和他聊下去,自己势必经不住他的关心的,罢了。
于是,鲍渺只是淡淡地回复:“谢谢惦记,只是最近心闷,并无大事,敬请放心。”
旷野又马上回信:“来海南走走吧,我陪你散散心。”
鲍渺一惊,去海南,怎么可以?短信自己还勉强应付,但如果面对面,她的满腹心事怕就难以控制了。
于是,她静静心回道:“你那里现在已是旅游胜地了,人太多。我只想找个偏远的山里静静。非常感谢你!”她想这样就可以婉转地拒绝旷野了吧。
没成想,旷野很快又回短信:“我认识一个修行者,道行很深,名叫智敏,他一直在天虞山中修行,或许他能帮到你。那里天远地偏,几乎没人知道,你若愿意,我可写封信让他开导你。”
鲍渺知道旷野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便觉得心有些暖,遂不好再拒绝:“好吧,谢谢你,有空我去找他。”
放下手机,鲍渺半晌没动,旷野这个人的形象在脑海里渐次分明,像个靠实的大哥,这种感觉此刻胜于一切。如果萧然也能这样对我该有多好呀,哪怕就只是一个大哥哥!
再次的落选,对俞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很快俞静便病倒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病。原先俞静只觉得近来自己的月经量减少了,并没警觉自己有什么不对,遭受这次打击后,她觉得自己的腰腹部开始有些疼痛,她以为只是气着了,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但是,俞静的丈夫硬要陪她去看病,这一看可非同小可,竟然是卵巢里长了个东西。医生建议她住院详查,这一查更不得了,居然是卵巢癌,一下子整个人差点就垮掉了。
听说俞静生病,鲍渺顾不得猜想俞静到底为什么冷淡自己,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俞静在盛伟面前搬弄过是非,直奔医院去探望俞静,毕竟她们俩是多年的好友。
病魔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几天没见,俞静像变了个人似的,形容憔悴,精神萎靡。鲍渺心痛地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恐碰到她敏感的神经,所以,只是默默地陪伴她。在俞静手术的日子里,鲍渺送饭送水,陪伴看护,尽心尽力地照顾俞静。
手术后的俞静开始接受化疗,头晕、恶心、呕吐、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什么罪都遭受了,真不是一个“苦”字能够说得尽的。俞静的丈夫也几乎被击倒了,挺壮实的一个人突然间就瘦的惨不忍睹了。鲍渺安慰不了他,因为,此时,面对这样的现实,一切语言都显得空洞和苍白无力,所以,鲍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下班后回家给俞静做些蘑菇、木耳炖的汤菜送去医院。其他,什么都帮不了了,人在病魔面前原来是如此地脆弱。
一次、二次、三次……,俞静忍着剧痛,一次次地闯过了化疗,经历着生命对她最大的考验。
俞静的生病令鲍渺彻底反思。
这次终于得到的提拔,鲍渺感觉有些不期而至,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忽然就被提拔了,难道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会,这样的好事从来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到来,难道真的是萧然帮了自己?她不由地摇摇头,以她对萧然的了解,绝对不会,萧然是那种自己的事情都不会明着去努力的,更何况我的事?更何况我和他之间现在弄成这样?她又忽然想到了林省长,难道是他起了什么作用?这样一想,感觉很作呕,如果真是这样,别人现在骂自己也是骂得其所,自己真的跟那些卖身求荣的不良妇女没有什么两样,上天啊!难道,你每每在教训人时,总是在跟她的心智作对,让她承受自己所最不能承受之重?她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在领导面前卖弄姿色来谋取升迁的人,自己现在却正在实践着,不管自己是不是故意的,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自己已经被这个社会深深污染了,再不是从前的自己!
而况,自己的升迁还导致了俞静重病住院。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鲍渺内心狂喊,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够决定了的,无论是你想当还是不想当。
所以,尽管有不少人前来祝贺鲍渺,鲍渺自己却始终高兴不起来,而且还心事重重地不开心。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堵得慌!
终于,俞静闯过了所有的化疗,感谢上苍!鲍渺的心情也跟着渐次放松。
看着鲍渺整天在自己的病床前忙碌,俞静深受感动,一天,只剩下她们两人时,俞静发自肺腑地说:“鲍渺,我都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俞静,你现在就是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说,等你好了,咱俩再好好聊。”
“不行,我心里堵得难受。若不说,我怕我根本好不起来,我一直在想,这可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呸、呸,什么话呀,老天爷哪里顾得上管你的这点事呢,世界上那么多人呢,如果这点小事就惊动老天爷,他老人家还不得忙死? ”
俞静说:“看来是你不准备原谅我了,所以,连听都不愿意听。”
鲍渺看俞静还是不说不罢休的样子,只能顺着她:“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可别激动啊。”
俞静忽然低下了头,声音略有颤抖:“如果说以前我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看着俞静难过的样子,鲍渺也很难过,便使劲握住俞静的手,用温柔地眼神看着她:“说实话,我永远记得我刚到厅里时你对我的帮助。那时,你简直就是我的守护神,我们俩正是从那时起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所以,我相信,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有你做的道理,我不会计较。”
“鲍渺,原先我们俩那么好,但是到了一个处以后你就跟我生分了,我以为是你嫌我来处里增加了你们的竞争,可厅里的安排,我有什么办法。后来,我知道,陈丝有吴厅长的靠山,你有萧厅长,只有我是无依无靠的,心里经常很闷。想找你聊聊,你那时很回避我,我的心都凉了,心里便有些妒忌,萧厅长是咱们的主管厅长,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却对你那么好,我心如刀绞,今后我怎么会争得过你,如果你也提了,剩下我这么一张老脸往哪儿搁?还怎么做人?所以,那天你家盛伟找我了解你和萧厅长的事情,我就跟他说了,没想到让你们闹到离婚的地步,我这是作孽呀,我真是心里有愧,活该我得这样的病,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呀。”俞静边说边哭。
鲍渺也哭成泪人:“俞静,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和盛伟之间哪里是一句话的事情?是我们俩感情早有裂缝才会这样,如果我们俩感情好是谁也拆不散的,。”
俞静还是边哭边说:“不,是我的错,你不知道,从那以后,我的心有多重,就跟背着一座大山似的。我从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唯此一次,老天就这么惩罚我,我真是该死呀。”
鲍渺紧紧地抱住俞静:“不怪你,不怪你,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早说,你真是傻呀,本来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却揽在自己身上,心里压了这么大个包袱,让自己背着,结果搞得自己生了病,你真让我痛心!这事真不怪你,真的,没有你这句话我跟他也是一样会离的,因为我俩的三观不一,迟早会离。只是你心太重,为什么不跟我讲?早点说你一定就不会这样,这事怪我,一直忙自己的事情,都没有顾上关心你、发现你不对劲,我若早发现,我早就和你谈了。俞静,以后有事我们就摊开来说,好吗?这样,对你我都好。”俞静含泪点点头。
“生病之后我想了很多,其实,照我的本性,应该去当个老师或者搞个研究什么的,我本来就不适合在什么仕途上有所追求,因为我除了会干活,其他什么也不会,不会搞关系,更不会巴结领导,但还要在这样的省级机关里混,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其实,从心里说,我一直也不是那种特别想当官的人,只是别人都提拔了剩下我一个人太难堪。现在想来,面子算个啥?只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这次我走了,老公还能再娶,但儿子谁管?我的爹妈该有多难过!我会给家庭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活到现在才知道,其实,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莫过于亲情、爱情和友情了,所以,今后我不会再去争什么,即便一辈子当大头兵也没什么不好的,人主要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即可,不是一味地向上爬,如果一味追求向上爬,就永远不会有满足,也永远不会有快乐。”
“我的好俞静,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人的欲望是永远没有止尽的,当了科长想副处,当了副处想正处,当了处长想副厅,当了副厅想正厅……,哪里有止境呢?我感觉,我们就像那种虫子,一窝蜂地往上爬,直到自己爬不动为止,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诚然,有追求是没有错的,但,错就错在好多人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以为自己当什么都可以。更可悲的是,为了在这条羊肠小路上获胜而不择手段。其实,人生的路很多,俗话讲:条条大路通罗马,要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应该有好多条路可走,不必一味地跟在别人后面人云亦云。人若知道我是谁?我来到这世上要干什么?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才是最最重要的。不跟别人攀比,人活得就简单多了,所以,只有看淡这些才是出路,否则,人生便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