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机关里的小女生》烟鴻

44、下乡调研

　　四十四、下乡调研

　　最近，鲍渺分管的项目需要下乡调研，鲍渺跟着项目单位的人实地考察项目，分析项目进展中存在的问题，找出原因并研究如何整改。忙的团团转。
　　一直忙了两天，调研报告所需的材料大概收集好了，鲍渺喘口气，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城了。
　　恰在此时，鲍渺接到了姜处长的电话：“鲍渺，我陪着厅长也到了乡下，你赶紧赶回宾馆，跟我们一块吃晚饭。”
　　鲍渺有些发愣，什么情况，姜处长居然陪着吴厅长也来到这里？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赶紧赶回宾馆，到姜处长指定的包间去吃晚饭。
　　鲍渺赶到时，正好看到姜处长陪着吴厅长进入包间。
　　鲍渺赶忙叫到：“吴厅长！”
　　吴厅长抬眼看了一眼鲍渺，眼睛里堆满了笑意：“小鲍也在这儿呀？”
　　“厅长，我来这儿做项目调研。”
　　“这样好，这样好，深入实际，了解情况，才能把项目做好嘛。”
　　他转而朝姜处长说：“小鲍很不错的嘛，工作能力很强，要重点培养噢。”
　　姜处长赶紧笑笑，讨好地说：“厅长说的对，这不，处里现在最重要的工作都交给小鲍做了。”
　　大家先后坐下，姜处长殷勤地把鲍渺安排在吴厅长的身边。鲍渺心里虽有介意但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服务员很快摆好了冷热菜肴，并斟上酒。
　　姜处长首先站起来，说：“吴厅长能来我们处的项目区考察是对我处工作的极大支持，来，鲍渺，我们先敬厅长一杯。”说罢，一口气喝下一杯，鲍渺也端起酒杯来喝了一点。
　　吴厅长很特别地看了鲍渺一眼：“难得喝小鲍敬的酒呀！”说罢就一口喝干一杯。
　　姜处长对鲍渺说：“小鲍，刚才厅长都夸你啦，还不好好敬厅长一杯？”
　　鲍渺只好端起酒杯又敬厅长。
　　吴厅长深深看了鲍渺一眼，满了一杯又一口喝下去。
　　姜处长又说：“小鲍啊，你看厅长多给你面子，得好好表现啊。”
　　在姜处长的示意下，鲍渺又敬了吴厅长一杯酒，吴厅长又很痛快地喝干了。
　　吴厅长边对姜处长说：“你们处的小鲍很能干，是个人才，我得敬杯酒！”
　　便又斟满酒举杯对着鲍渺晃了晃，鲍渺赶忙又喝掉，没想到吴厅长又倒满一杯举过来。
　　鲍渺甚觉为难。不喝，不礼貌，喝，自己已经严重超量。加上刚才自己敬吴厅长的酒，已经连喝了几杯了，自己的酒量也就是能喝一点点红酒，但今天喝得是白酒，几杯酒下去，鲍渺就感觉有些晃悠。
　　“吴厅长，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喝了。”鲍渺不好意思地说。
　　吴厅长也不理她，只是冲着姜处长说：“姜处长啊，看看你的部下，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啧啧！”
　　姜处长赶忙训鲍渺：“小鲍，厅长的酒也敢不喝？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吧。”
　　鲍渺无奈，一仰脖子又喝了下去。
　　不知喝了多少，鲍渺直觉得昏昏沉沉的，回房间的时候她都是扶着墙走的。

　　回到房间，鲍渺一下子就倒在床上睡了，没有精神洗澡、收拾。刚躺下，眼皮一合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朦胧中，像是梦到有人打错了电话，所以并没有睁眼。然而，电话铃响的很执着，她在迷迷糊糊间无奈地拿起听筒，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吴厅长短促的声音：“小鲍，没睡了吧，过来坐坐吧。”
　　鲍渺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知道这通电话并非在梦中，而是吴厅长打来的，鲍渺吓得张开的嘴都不知该怎样合上。抬眼看，时针已过了午夜12点。
　　从吴厅长暧昧的口气中，她听出了有些别样的意思，在这远离单位、远离熟人的乡下，在这午夜时分，他邀我过去坐坐，能有什么好事？她忽然想起上次她陪当时的吴副厅长进京时，吴副厅长一路上给她讲的那些故事，游泳时他的举动，今天他又拼命地灌自己酒喝等等，她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只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磕磕巴巴地说：“吴、吴厅长，我今天喝、喝得太多，我都睡了。”
　　那吴厅长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马上就听出她拒绝的意思，便说：“那就不打搅你了。”便把电话挂断。
　　电话挂上后，鲍渺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不知是惊得还是吓得，心脏突突地跳着，久久静不下来。
　　人们都在拼命地巴结厅长，机会就在自己眼前，怎么办？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不去，自己的命运就在厅长手里捏着，用脚尖想也能知道今后自己的路会有多么艰难。不如，自己也豁出去一把，其实，也就那么一下，也许今后的路就会顺利很多，但想到这种赤裸裸的交易，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像是已经沦落为三陪小姐似的。再说，陈丝的煎熬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是付出了，也未必就能怎样，还白白地受了这种人的侮辱，今后自己怎么做人？
　　两角争斗异常激烈，一晚上都没能合眼。

　　谁也没料想，不久，厅里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干部测评。据说，这是新领导为大家办的又一件重大好事。那就是在新领导的努力下，跟编委又力争了几个新处室，这样，有一个新处室，就能提拔一正两副三名干部，还将厅里原有的某些处室在职能上一分为二，这样又能多提拔一些干部，除了实职外，按比例配备虚职，里外算又能多提拔十几名干部。
　　在目前这种社会氛围下，在大家每天都盯着、盼着、煎着、熬着的情形下，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呀！这无不显示出新一届领导最最关心群众、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的高尚品格，也无不显示了新厅长的魄力和能量。
　　小王说：“我们新厅长真有本事啊，一下子争取到这么多职位，大家以后不用再争了，指不定以后人人都有份呢。”
　　“小孩子家懂啥？区区十几个名额怎么够分？平均两个处都不到一名。”大刘显然觉得小王盲目乐观。
　　“那也不是每个处都缺副处长呀？”
　　“不是缺副处长，缺的是待遇呀。”
　　“原先是一正一副，现在都一正两副了，总不能一正三副吧？”
　　“怎么不能，我觉得都能一正四副、五副，或者两正三副、三正三副的。”
　　“那都变成了官，谁当兵？谁来干活？”
　　“哎，你这孩子，这是你操心的事吗？当年洪秀全分封了两千七百多位王爷都觉不够，咱这才哪到哪呀。”
　　小王反驳道：“你这比喻也太不恰当了吧，那是封建王朝。”
　　小梁也反驳大刘说：“你怎么这么说呢，这是厅长给大家办好事，大家都当了官，待遇就上去了，社会地位也有了，怎么说都是件好事，你还不满？有骨气，你永远都别当。”
　　大刘说：“你别瞎理解，我这是为厅长歌功颂德呢，你怎么就理解为不满呢，我说厅长怎么对我印象不好，不会就是你在厅长面前给我说坏话了吧，你可当心些，别乱说，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梁说：“就你也值得我在厅长面前说，别臭美了。”

　　鲍渺真是佩服大刘，大刘是比章慎之晚几年到厅里的，虽然学历只是中专，但在工作上一直是骨干，在章慎之提拔以后，大刘就是处里资历最老的人了，但不知为什么，这多年来几次提拔都与他无缘。尽管如此，大刘仍然是嬉笑怒骂，好像他根本不介意这些。鲍渺感到有时自己都在为他打抱不平，难道他就真的那么想得开吗？支撑他如此坚强的内心到底是什么？
　　对于他们的争论，鲍渺不想参与也没心思参与，自己的心里还一团乱麻呢。想起前不久在乡下的一幕，自己虽然也是婉转地拒绝了吴厅长，但这个梁子还是结下了，而现在这个时候任何努力都没有用了，厅里的一把手，党组书记兼厅长，那就是决定大家的前途和命运的阎王爷，自己得罪了他，明摆着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而且，自打那以后，吴厅长对自己就冷淡多了，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就是那么微妙，你对一个人感觉不好时，对方也会如此。事情还往往是怕什么来就会来什么，鲍渺不由地心生叹息，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上一次就碰上了这样的事，这一次又是重演，命运的魔咒好像始终在缠绕着自己，怎么都挣脱不了。小梁、陈丝不管怎么说还有一拼，大刘也有争的理由，只有自己根本连想象的余地都没有。能和别人说自己是因为什么得罪了厅长的吗？今后自己要不要活？要不要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