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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争斗白热化 ...

  •   三十九、争斗白热化

      半年的光景,眨眼就到,很快就到了回国的日子。由于丈夫坚决不出国,为了家庭着想,鲍渺放弃了攻读学位的计划,与Peter等朋友依依惜别。
      从英国回来以后,鲍渺明显地感觉到厅里的气氛变了。
      其实,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地变冷漠了。人们脸上的笑容很少,楼道里碰到也只是勉强挤出一点假笑应付过去。原来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真诚相处已经不见,鲍渺感觉大家都好像戴上了一副假面具,假模假样的,令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陈丝也收起了过去每日里与她针锋相对的架势,对她假假地笑,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楼道里比以前清净了许多,人们做事更加的小心翼翼,尽量不得罪人。一方面,大家不知道谁的后面有什么样的背景,就在这次机构改革中,有些平日里不哼不哈的人,突然间得到了提拔,或跳到好的处室,令大家叹为观止。另一方面,没几个人是气顺的,万一不小心碰到谁的痛处,就会突然爆发战争,这时候你就会发现一个比一个火大。
      与之对应的是大家都变得更加自私了,凡涉及到个人利益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奋勇而争,不惜撕破脸皮,大家都还会说非常理解,因为是涉及自己的利益嘛,争,理所当然。过去那种为了个人利益而争斗感觉羞耻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与之相反,上班的时候,大家不再会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争得面红耳赤了,大家都认为,反正都是混碗饭吃,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那么认真。不少人在磨洋工,有的就悄悄开溜,出去购物或者干些私事,大家也没过去那么革命,发现后会举报给处长,而是全当没看见,你敢走我就敢走,咱们谁都别说谁,往往不到下班时间,就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再没有了过去那样下班后自动加班、或者摔两把扑克、拱几圈猪再回家的景象。
      在这种氛围中,鲍渺的心情更加压抑,连她的好朋友愈静也比以前更加的沉默了。当鲍渺问她厅里的情形时,她只是含糊地说,你自己慢慢看吧,我也说不清楚。鲍渺感到她似乎谁也不信任了,抑或她根本就没有心情谈这些。是啊,大家在经历了这么大的伤痛后,都在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为自己疗伤,自己不也是在英国度过了心情最灰暗的时期吗?还是不揭这个伤疤的为好。
      鲍渺在这种氛围中也悄然无声地生活着,与大家一样,她也不再为集体的事情而热心了,每天应付了日常的工作就起身回家。但是,鲍渺对待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这也许是她的天性如此,也许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但无论如何,现在像她这样认真对待工作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但是,渐渐地她感觉到在这表面冷清的氛围中其实有一股暗潮在涌动。人们好像在忙乎着什么,又好像隐隐策划什么。有时候她会发现小梁在鬼眉鬼眼地打电话说什么,看她进来便立刻声音放大转换了话题,她也会发现有些人下了班并不回家而是在悄悄地聚会。厅里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但一切都在暗暗进行。
      鲍渺虽然走了半年,但对厅里的情形还是大致清楚的。一把手路厅长很快就要退休了,按照排序,第一副厅长叶浩接任的可能性应该最大的,但据说吴厅长也在尽力争取,难道所有这些都跟这个有关?可是,决定谁当厅长不是省里说了算吗,大家参和有用吗?
      不管鲍渺怎样想,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人们似乎已经分成了两大阵营,各自在为各自的目标活动着,就像地下党一样,上班时掩饰得很好,假模假样地工作,下班后就会秘密聚会开展活动。只有鲍渺每天下了班照常回家,谁都没把她当作自己人。也许是因为她走了大半年的缘故,大家不清楚她的立场,也许是她平日做人有些孤僻,不喜欢拉帮结伙,总之,她是少数的几个没有参与进这场争斗中的人。大家像在打赌或者炒股一样,都在赌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是呀,既然,老厅长要退休了,那么,谁是未来的厅长简直是太重要了。厅长一把手,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决定你命运的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是厅长的人,也许从此你就会顺风顺水、加官进爵、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你被看作是对立面,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大家都绞尽脑汁、收集情报、判断分析谁是未来的一把手?只剩下没有求神卜卦了,并且,从现在起就得让这位未来的厅长知道你是他的铁杆,不然,等人家既登大宝你再去表示什么,一切就都晚了。
      这或许就是机关里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吧!
      鲍渺看大家忙得起劲,心里不免充满了悲哀。她又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的问题。
      晚上,她约愈静出去吃饭,第一次问了愈静这个问题。
      愈静想也没想就说:“在机关不就是为了提拔升迁吗?这还用你浪费那么多脑细胞去想。”
      “这也太功利了吧?”
      “没什么功利不功利的,这就是现实吧。你提拔了,你就有了位子,处级干部挣的钱肯定比你多吧,当了位子就有了权,有了权就能为别人办些事,送你点小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房子肯定比你分得大吧,待遇肯定比你高吧。咱就抛开那些恶俗的东西不说吧,至少你当了处长就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在一定范围内就不用再时时看人家的眼色行事了吧,得让别人反过来看你的眼色,至少在处里你就不会再时常受气了吧,人活着还不就是为了一口气,为了个气顺。如果说在机关不为提拔当官,你来机关干吗?”俞静一改往日温良贤淑范,机关枪扫射似地说了出来。
      愈静的一席话说的让鲍渺沉默不语,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但她总是不愿认同人活着就为了这点东西,这和她在大学里接受的理想主义教育差距甚大。她的理想应该是崇高的,应该是远大的,不应该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放弃远大的理想。
      生活啊,当你露出本来面目时是多么地丑陋啊!可那远大的理想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机关里该怎样实现呢?想到这里,她再度陷入了迷茫。
      “那照你说,我们现在也应该找根粗腿抱着。”鲍渺沉默半天后,顺着俞静的话问。
      “那当然。不然,到时候喝汤都没你的份。”愈静在经过了这次机构改革后,变得哲理起来许多。
      厅里的情形越来越复杂,大家好像每天都围绕着这场重大的人事变动在转动。
      这天,又传来消息:省里有关部门要到厅里来就两位副厅长的选拔任用进行民意测验,这下,表面平静的厅里,像是一锅快要到达沸点的水,呼呼作响,温度已升至临界点。许多人开始在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做工作,关系好点的就会比较直白地拉你给某人投票,关系一般的就会用委婉的说法暗示你应该给谁投票,大家都对谁是谁的人而极为敏感,有些人已经很明显地站在一方的立场。人人都在心中激烈地比较着、反复地权衡着,此可谓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做出最后的选择。
      鲍渺是属于最没有原则立场的,原先,无论哪一方聚会,谁都没把她算在里面,唯恐她进去抢了别人的头彩。但现在,每一方都在拉她,因为,两方的核心成员是铁定的,关键的胜数就是中间派,谁拉的人多,似乎谁就会在这场较量中胜出。鲍渺正好就是这种典型的中间派,所以,此刻的她又成为香饽饽,谁都想要。鲍渺感到异常的痛苦,倒不是说某个人上去会对自己怎么样,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像极了一场闹剧,既不像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竞争式的民主选举,更不是我们一贯的上级决定一切的任命制度,而是像极了小时候跟小朋友玩过家家时的样子,只看谁跟谁是一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因为外出,停更两天,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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