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机关里的小女生》烟鴻

29、小梁出国

　　二十九、小梁出国

　　马处长出国回来了，想象中的他应该是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地给大伙讲他在国外的所见所闻。然而，大家却意外地发现他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神情也有些寥落，像是经过了一场大的劫难似的。
　　大家看到这种情形，那种欢迎他回来的高兴劲顿时就凉了下来，涌上心头的许多问题都卡在喉咙不敢往外冒，大家只是含着满眼的问号关切地望着老马处长。
　　良久，马处长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哎！我这60年都白活了。”
　　大家更懵了，不知西方的资本主义给了革命的老马处长怎样的冲击，以至于让他在即将走完革命的最后一程时居然对自己的人生、信仰做了全盘否定。
　　外国真有这么可怕吗？但另一方面也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谁都盼望着自己能够有机会出国，亲自去体验一番。

　　机会还说来就来，没过多久，因为引资项目，省里组团考察，给了厅里两个名额。
　　这一次厅里决定让主管项目管理处的吴副厅长带一名项目管理处的人员去。
　　让谁去呢？按理说应该轮副处长章慎之。可是，处里正在准备上一个大的引资项目，前期准备相当的复杂和繁琐，章处长根本走不开。而陈丝，此刻正外出学习尚未归来，即便吴厅长想让她去也没办法。所以吴厅长就要求选一个外语水平好的人去，顺便还能当翻译。
　　要外语好的人，大家马上就知道指的是谁，都不免对鲍渺有些酸眉酸眼的。鲍渺知道大家是出于嫉妒，也不去多计较。其实，她心里正纠结着另外一件事，就是上次在北京陪同吴厅长出差的事，虽然自己给他个软钉子碰，但难免他心里不计较，所以，当大家纷纷嫉妒她刚到处里不久就能出国出差时，她却硬是高兴不起来，虽说她也很向往出国，但同吴厅长一块去，她心里着实有些害怕。
　　小梁却一反常态，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此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然而，一星期之后处里宣布名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小梁。其实，吴厅长是想带鲍渺出去的，但马大处长用小梁是硕士生，外语也考过了，而小鲍到处里时间相对短，第一个让她出国难以服众等等理由硬是说服了吴厅长，吴厅长也不好再坚持，也怕马处长怀疑他的真实用心，便同意了马处长的提议。
　　小梁出国，这太出乎大家的想象，所以，大家不是妒忌而是惊讶。如果让鲍渺去，大家虽然也妒忌但却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鲍渺是处里公认的外语最好的人。而让小梁去，大家就忿忿不平了，凭什么？论英语水平，小梁估计只能认识26个英文字母，论资历，还有大刘资历比她更长。所以人人心里都不平，但也说不出口，便借着为鲍渺抱不平而说事。鲍渺却没有说任何话，她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吴厅长自从上次在北京碰了个软钉子后，大约也不愿意见自己了吧，何必在意。
　　而小梁却摆出一副气死人的姿态，像是在故意地显示自己的胜利。嘴里哼着曲、美滋滋地办理着一切出国手续。
　　十来天的时光转瞬即逝，小梁风光无限地回到了处里。想象着大家会怀着羡慕的眼光听取她在国外的所见所闻，所以，回国之前，小梁便准备好了一肚子的故事。结果她回国上班的第一天，谁都没有开口问，好像小梁只是下了个乡回来，没什么稀奇的，硬把小梁一肚子的故事憋死在腹中，小梁都郁闷极了。
　　但是，小梁在国外的逸闻趣事却通过与他们同行的外单位的人早已传遍了厅里。
　　最经典的篇章是在飞机上填写入境登记卡，吴厅长便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扛着硕士头衔的小梁头上，并对团里的其他人说这可是我们厅的硕士生，大家一听都纷纷都把表格交给了小梁。小梁也不好解释什么，便硬着头皮把大家的表格都做了填写。飞机到达美国，还没出关，他们全团就被请进了移民局，扣留了。
　　开始大家还纷纷抱怨，感觉这美帝国主义太不友好了，我们这么大的政府官员来访，不列队欢迎也就罢了，怎么刚下飞机就遭扣留了呢？
　　这些美国鬼子对着他们哇哩哇啦地问了一大串问题，吴厅长赶忙把小梁推到前面。
　　小梁哪里想到会遇见这样的问题，当初吹牛英语好，也就是想挤占出国名额，反正到了国外接待单位也备了翻译，她万万没想到，在机场就出了问题。而她根本是一句也听不懂，所以，在移民官问话的时候，她只是惊恐万状地望着人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的老美没办法，从机场紧急调来一名懂中文的工作人员跟他们对话，这才知道人家是问他们有没有住过监狱？有没有贩卖过毒品？有没有从事过武装抢劫？等等。
　　他们几个很惊奇，我们是政府派来的访问团，怎么会干那些事情？
　　工作人员拿着他们填写的入境登记卡，在有没有住过监狱？有没有贩卖过毒品？有没有从事过武装抢劫等这些问题后面有两个选项：yes or no？小梁给他们填的全都是在yes后面打了对钩。所以，美国人马上如临大敌，怀疑中国派遣小分队企图颠覆美国政府。
　　吴厅长这时才发现梁硕士其实是一句英语也不懂的，这时他才后悔当初不该听从马大处长的话，如果他坚持带鲍渺，肯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但现在怪罪谁都无济于事了。他们几个便纷纷向这个懂中文的工作人员解释，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说也说不明白，最后，硬是跟国内安全部门打通电话，证明这些人全部是“良民”，才最终放行，但他们都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保证他们在美期间，如有恐怖事件发生，必须全力配合调查。
　　大家只是在小梁转身出去的时候，讲讲这些趣事，不想当面让她难堪，而小梁却全然不知自己在国外的丑事早已是人人皆知，还以为大家只是出于嫉妒才故意不听她在国外的逸闻趣事，所以，也闷得很。但自此后，大家对出国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