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机关里的小女生》烟鴻

27、引资项目

　　二十七、引资项目

　　处里申报的一个引资项目前一阵批了下来，很快这个引资项目的外方代表要到省里来考察，而这个外方代表的级别较高，对口接待需要一个副省长出面，由于这是省里的第一个外资项目，路厅长亲自召集会议，布置以项目管理处为主搞好接待工作，并对这次接待外宾规格、要求都提出了具体意见。
　　第二天一上班，马处长就布置了任务，大家各管一摊。大刘负责写材料，章处长亲自把关。陈丝因外出上学不在，小梁负责会务安排，张罗订酒店，安排食宿等，小王、小刁协助小梁。鲍渺负责会议资料的翻译和现场翻译，包括接、送站等。
　　鲍渺因为英语好，跟着处长去负责接站送站。原先这种出头露面的事都是小梁的，但这次有老外来，需要英语好才行，尽管小梁有所不满，但翻译这活她是当真干不了的，所以只能是满腹牢骚地去定酒店、张罗饭菜之类的琐事。接着大家就各干其事地忙活开了。

　　时间是世界上最快的东西，转眼，就到了接待外宾的日子。鲍渺由于负责接待外宾，特意买了一条中式的旗袍裙，穿在鲍渺身上，凹凸有致，有一种中国古典传统的美，她把头发高高地挽了一个髻，整个人像是从古代仕女画中走出来一样。
　　飞机是傍晚时分到达的，吴厅长、马处长率鲍渺等到机场迎接。
　　那天，天气很好，傍晚时分，竟有漫天彩霞印在天边，照在人的脸上，流光溢彩的，更显得鲍渺神采飞扬。
　　机场里人头攒动，但是外国友人的出现还是十分的醒目，特别是在西北这么偏僻的省份，加之他们身材高大，马处长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为了表示对外宾的热情，马处长赶忙迎上去说：“欢迎、欢迎”。
　　几个老外虽然不懂但也非常礼貌地回应他，老马同志也不懂他们说的是啥，这时老马同志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交流有障碍，紧得招呼鲍渺，鲍渺挤到前面赶紧为双方到场的人员做了介绍，并将手中的粉色郁金香送给团长Boter先生。
　　鲍渺与金发碧眼的老外站在一起，形成一副奇怪的画面。团长是英国人，绅士气十足，在简单的介绍和寒暄之后，大家上车往城里走。
　　欢迎晚宴安排在大酒店举行。遵照马大人的吩咐，厅长、处长、副处长坐主桌陪同外宾，司机和处里的其余人坐在外面。
　　章处长问老马：“为什么鲍渺也安排在外面？”
　　马处长说：“她一个一般干部，不够级别怎么能坐在里面呢？”
　　章处长忙说：“可她是翻译呀！”
　　马处长说：“这是吃饭又不是谈判。”
　　章处长反问：“那你准备默默无语地吃完这餐饭？”
　　马处长这才反过味来，是呀，这要不说话吃饭，特别是和这些红胡子绿眼睛的洋鬼子吃饭还真难受。于是，便赶紧招呼鲍渺进来坐在老外旁边。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外国专家和项目处就这次正式会谈的各项事宜进行事先沟通。
　　八点二十分，鲍渺提前进入会场，吃惊地发现吴厅长的座签和世行项目经理宝特先生的座签并排摆放在一起。
　　按照国际惯例，外宾和内宾应分别坐在桌子的两面，外宾面向门，内宾背对门。可目前的坐签是内外宾间隔摆放。
　　鲍渺生怕出了洋相，便问小王：“座签怎么这样摆？”
　　小王说：“那应该怎么摆？”
　　鲍渺就讲了国际惯例的做法。
　　小梁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看来只有鲍大小姐懂得多，居然要把马大处长的安排全部推翻，那我们以后是否应该什么都听鲍小姐的而不用理睬马大处长的指示了。”
　　鲍渺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马处长的安排。
　　时间紧急，她也顾不上小梁的阴阳怪气，径直找见马处长，把自己的意见说了。
　　马处长不屑地看看鲍渺：“这么安排是为了表示对人家的尊重嘛，每次上级来人不都是我们的主要领导坐在上级首长的旁边，世行的官员还不等于就是上级领导，你就别多操心了。”
　　“可是……”鲍渺还想说什么，马处长已经大步走开忙别的事去了。
　　眼看着会议要马上开始，鲍渺心里那个急呀，可是马大处不听她的，她也没办法。
　　正在她焦急之时，吴厅长到了，鲍渺也顾不了许多，便径直过去和吴厅长说了座签的事情。
　　吴厅长便说：“马处长，这是外事活动，一切以国际惯例为准，赶紧变过来吧。”
　　这时，省外办来参加会议的一位处长也说：“这种摆法不对，会让人见笑的。”这次因为外事活动规格很高，省外办按照规定为会议配备了几名正式的翻译。
　　于是，马明德这才接受了意见，叫手下人动手，赶紧按规则把座签摆放好，恰好在外宾到达会议室的前一分钟完成。
　　鲍渺只知道没有让处里在关键时候出丑，但不知这样已经给自己埋下祸根。外宾走后不久，小梁便在马大处的耳边阴阳怪气地提起这件事，让马大处感到鲍渺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领导面前刻意地贬低自己，这样让马大处对鲍渺刚刚有些好转的看法起了变化，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就是下乡实地考察工作。因为是扶贫项目，项目区都是在省里最贫困的地方。那天，天气很是晴朗，由于山区里多是土路，一路上尘土飞扬的。从早上出发，接近中午才到达项目区。
　　九十年代中期，中国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十几年了，但对于贫困落后的山区来讲，还是很少能看见外国人。所以，当听说外国人要到村里来，这几乎就成为一件最为新奇的事情，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很激动，大家一早就聚集在村口等待着要看看这蓝眼睛、红鼻子的洋鬼子模样。所以，当考察团的车子一出现，人们就跟着跑，一直追到村委会的门口。
　　车子停稳后，鲍渺第一个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突然，她听见有人喊：“快来看呀，来了个女老外。”
　　很快，一帮村子里的孩子就围了过来。
　　鲍渺知道他们误会了，便说：“你们看错了，我不是老外。”
　　结果，有个孩子说：“还会说中国话呢。”
　　鲍渺正要解释，就看见其他车上人员也都下了车，外方专家和中方陪同人员乱混混的一齐往村委会里走。
　　老马处长很是着急，便一把拉开宝特团长身边的人，自己就跟宝特说了一大堆话，宝特先生莫名其妙地望着马处长，不知所云。
　　鲍渺也急了，找见这次专门从外办请来的翻译，推到宝特面前。原来，被马大处一把拉开的人正是翻译本人。情急之下，马大处老是忘记老外是听不懂自己的语言的，而他每说一句话还得让翻译翻一句，也使马大处深感其烦。
　　……
　　虽说，引资项目准备时间长、程序复杂繁琐，要求严格，使大家工作深感疲惫。然而，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不，老马处长要出国考察了。

　　老马处长要出国，这可是处里的一件大事。大家出差、开会最多也就是到外省去转转，而这次由于这个引资项目，省里要组织一个考察团到美国去考察，作为主管这个项目的项目管理处自然有一个名额。实际上，管理处平时出差开会的事也不少，老马处长总是让给下属去，而这一次马大人决定自己亲自去，这也是非常难得的。
　　处里像办喜事一样，一会儿这个去帮处长去办手续，一会儿那个去帮处长去定制出国服装。也不知美国那里的气候如何，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大家胡乱地出主意，也不知道那里的饭菜如何，咱中国人能不能吃得惯？最后，大家还是统一认为无论如何应该带一箱子方便面去，这样，既省钱又饿不着。
　　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把尊敬的处长大人送出了国门。在飞机场跟大家临别前，马处长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和平日一贯穿中山装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由于他从来不穿西装，因而，现在看上去怎么看怎么都觉着有些滑稽，但精神却很好，目光如炬，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仿佛肩负着伟大的使命奔赴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