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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过年 ...

  •   十四、过年

      大年过后的第一天上班也就是正月初七,是厅里最热闹的一天。从一进大厅,不管谁看见谁都会高声拜年。早上八点开始,整幢大楼就热闹起来,人们在楼道里穿梭往来相互拜年。
      男士们都打着漂亮的领带,西服笔挺,皮鞋铮亮,女同胞更是更是憋足了劲地打扮,个个花枝招展,各具特色,好像并不是拜年,而是参加时装展示会。女同胞更重视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事,看到谁穿一件漂亮的衣服,大家定会夸奖半天、询问半天,其实心里并不一定承认别人比自己更漂亮。
      大家一个处一个处地轮着拜年,说一些吉祥恭贺之类的话,似乎从今天开始,崭新的日子就开始了。
      厅长们也聚齐了挨着办公室给大家拜年了,整栋办公楼象欢乐的海洋随着领导们所到之处,忽而拥上顶层忽而跌落底层。
      小梁今年穿了一身名牌西装套裙,衣服质量很好,绝对的高端,只是在她胖胖的身材上箍着,像是束缚在她的身上,上好的料子由于牵拉过度而出现一道一道的横折,肚子也因裙子紧而显现出不小的弧度,粗壮的大腿上套着羊毛紧身裤袜,更显得像大象腿一样的笨拙,从而使上好的套裙大打折扣。男生又在窃窃私语:“可惜了这套衣服了!”、 “真是明珠暗投啦!”、 “是衣服在穿她,不是她在穿衣服!”……,只是谁都没敢当着她的面讲出来。
      陈丝却穿了一条咖色的羊毛裙子,高筒皮靴直至膝盖,上身一件同色系的羊绒毛衣,外披一件黑色羊毛大衣,时髦、靓丽,使本来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的曼妙,引得大家一片赞美。
      鲍渺穿一件今年新流行的唐装,这个既没有小梁的高端,也不及陈丝的洋气,只是红色圆形的福字团花笑盈盈地印在黑色的金丝缎面上,含蓄地表示了一点过年的喜庆。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这样使身材更显得婀娜多姿,长长的黑发打个结高高地挽起,也显得人高贵而挺拔。
      鉴于年前的事端,鲍渺知道了接近领导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尽管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想接近领导,但谁都怕别人靠近。这大概类似于那种“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心态吧。尽管鲍渺只是新来的学生,但她已经引起了厅领导的注意,特别是厅长一把手的注意,所以,大家对她更加打压。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尽管鲍渺不敢自诩自己是“木秀于林”那么优秀,但是,“枪打出头鸟”这样的事她还是心有余悸的,所以,遇到这样的场合,她想最好是躲在角落里,别啃声为好,只是跟来往拜年的人们微笑点头或偶尔寒暄几句,尽量做到不显山不露水。
      不一会,厅长一行人到他们处里来拜年,处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小梁、陈丝、包括小王等都在厅长面前喜滋滋地拜年、说些喜庆的话,甚至讲些笑话来讨得厅长们的欢喜。
      鲍渺站在离厅长们最远的一群人的后面,脸上挂着伪装的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样既不招人显眼又不失礼貌。就在大家一团喜气地说笑间,路厅长突然问道:“怎么不见你们处的小鲍?”
      人们顿时静了下来,马处长见厅长问,赶忙放眼找:“刚才还在……,”接着往人群后扫见鲍渺,说道:“在呀,小鲍,躲那么老远干嘛?”
      鲍渺看躲不过,只能在众人的注目下,挤到前面来。因为害怕和紧张,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使本来白皙的脸上飞上了红云。
      路厅长望着从人群中钻出来的鲍渺,说:“哎呀,咱们的小鲍就像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一样啊!”
      吴厅长紧接着就说:“路厅长说的真是,如果把我们小鲍放到电视上,指不定都超过那些主持人呢!”
      别的厅长们、甚至是跟着厅长们一块来拜年的办公室主任和一些处长们也都七口八舌地称赞。
      “到底是大学生,气质就是好!”
      “穿什么都好看!”
      如此多的赞美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像板砖一样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使她连招架之功都没有。鲍渺有些承受不了,本想置身事外,偏偏事情会找上门来,她感觉有点晕!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也没她说话的份,因为说话的人太多了,七嘴八舌的,根本没有她说话的空。所以,她只是涨红了脸,好紧张地站在那里。
      闲话了一会,厅长带着众人去另一个处室拜年去了。
      处里顿时安静下来。陈丝、小梁都默不啃声,一时间静的可怕。但在这种静默中,有种无形的压力向她逼了过来,它就像山一样压着她,使她连气都不敢出。年前就因为舞会上自己和路厅长跳舞的事,使得她们俩竟在没有冰释前嫌下就结成统一战线对付自己,现在,路厅长以及各位副厅长及处长们对自己的赞美无疑又成了自己天大的罪状,惹得她俩更是愤恨。鲍渺不知她们将会怎样对付自己,唯其不知才更加的可怕,就好比自己是条躺在砧板上的鱼,只能被动挨打、任人宰割,还不知对方是用火烤、用水煮、还是用油炸。
      接下来的日子,是鲍渺极为难熬的日子。
      陈丝和小梁俩谁都不理她,搞得处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多理睬她。当然,章处长除外,但是,章处长在处里一向是少言寡语的,即便是理她,一天也说不了三句话,再说,他可能压根就不知道众人在排挤鲍渺,因为,他成天在隔壁的副处长室呆着,也根本不知道大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这样,鲍渺就像是触犯众怒似得天天被冷暴力包围着,让她心寒如冰也使她心惊胆战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得安宁。
      由于处在正月里,这儿的习惯是过了正月十五,工作才会逐渐步入正轨。当然,班还是要上的,只是,每年的正月十五要赛灯笼,所以,正月十五之前的上班时间,大家以做灯笼和谈天说地为主。
      为了赛出处里的水平,章处长带领几个男生寻找材料谋划商量做,小梁和陈丝不停地出主意,大家众志成城,唯独把鲍渺一人撇在一边,因为,鲍渺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十五,也没有任何的经验和建议,她性格又是比较被动和冷淡,加之小梁和陈丝的排挤,几乎就被严重地边缘化了,越是这样,她们俩就越开心,似乎她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趋于亲密,过去的所有敌对和隔阂由于鲍渺的存在而日渐淡化或忽略不计。
      在这种刻意的排挤中,鲍渺的日子过得艰难而漫长,表面上她极尽全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内心的煎熬却如火烤。每天快到八点钟的时候,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每天都是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去上班,承受着无比沉重的压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看着大家为如何做出有新意的灯笼每人都献计献策,为寻找材料而忙碌出力,而自己则是个旁观者,看着大家调笑打闹,自己也是个旁观者,正月里大家轮流请客,第二天大家会把昨天晚上请客的一些细节翻出来戏说,整个处里欢歌笑语的,更加凸显了鲍渺的孤立无援,无论谁对她都熟视无睹的,好像她这个人并不存在,这一切都深深地刺痛了鲍渺,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就是和厅长跳了个舞,又得到厅长一句鼓励的话,就惹来了如此的大祸,这硬是让她想不通。而且,还有闲话传出:鲍渺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是想勾引领导。吓得鲍渺从此见了领导就躲着走,而且再也没敢穿那件过年穿过的衣服,整个年都过得索然无味的。
      正月十四那晚,在机关门前张灯结彩、挂满了各处室做的各式灯笼,也有动物型的,像小鸡、小猪、兔子、老虎等十二生肖的,也有龙灯、宫灯、纱灯、花□□、龙凤灯、棱角灯、礼花灯、蘑菇灯等,形状有圆形、正方形、圆柱形、多角形等等,而他们处的灯别出心裁做了一个全省地图的模型,又把他们支持的项目,标在了全省的地图上,既美观大方又形象地宣传了处里的工作,赢得了一片的喝彩。
      全厅的人都来做评判,评判的方式也很随意,喜欢哪个灯就把哪个灯号投到票箱里。最后他们处做的大地图得票竟然很高,因而处里的人很兴奋,像得了宝似的相互击掌为贺。
      厅门前的灯笼一片星火灿烂,与这条街道的每个单位的灯笼相联,使整个街道灯火辉煌,变成一条灯河,极其的绚烂和壮观,引来大批的人群观看。而且,他们厅的灯笼大多是自己做的,虽然说不上精美,但造型独特也吸引了不少元宵节出来观灯的人们,大家共赏元宵灯景,共度美好时光,其喜洋洋者也!
      正月十五,从下午开始,厅机关就在大会议室里摆下灯谜、套圈、摸瞎、跳棋、等各种游戏,而且每种游戏获胜后都有奖品。虽然也就是些洗发护发用品、锅铲、刀具之类的日常用具,但是有奖品就使得大家的兴致更高,气氛更加热烈。大家兴高采烈地拥挤在大会议室里,尽情地做着各自喜欢的游戏,游戏胜出,又忙忙地去领奖品,每个人都欢快地忙活着。
      鲍渺喜欢猜谜语,一则不用排队也不用跟别人合作,二则动动脑子很有点意思。
      所以,她独自来到元宵节谜语区,抬头看,一大片彩色的纸条跃然眼前,极具喜庆色调。每个彩纸上书一个号和一则谜语,你猜着就可以撕下这张纸条去揭谜底,如果答案对了,就可得到一个奖品。
      鲍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一些简单的谜语早被人揭晓了,所以,剩下的谜语都是一些较难猜的,因而,人也较少。她便在在谜语区里边踱步边寻找着自己能揭晓的答案。
      猜字谜是比较有趣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没有他有,天没有地有(打一字)”,这个应该不难吧,这不是“也”字吗,这么简单怎么也剩下了?或许是别人忽略了,让自己抓了个便宜。
      接下来一个是“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打一字)”,好美的谜面,这个谜底会是哪个字呢?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幅落日时分焚香抚琴的优美画卷,但这个无助于猜谜。她想这可能是个拆字谜吧,那拆的是哪个字呢?日落,应该是有日的字,只有香字符合,那香字去掉日字,就剩一个禾了,这样便是香残了,应该没错。洗却凡心一点,凡和心都有一点,心去掉一点与上句剩下的“禾”字没办法构成字,凡去掉一点,哦,不会是“秃”字吧,那么美的谜面,居然是这么毫无情趣的一个字?
      她津津有味地品着那些谜面,只要是有一点意思的,自己会琢磨半天。这样过节也蛮有意思的,既可暂时忘记烦恼,又能寻找出一点乐趣。
      “非正式协定(打一字)”。我在想该拆哪个字呢?不知不觉中鲍渺念出了声。
      “其实谜语不一定都是拆字的,也有寓意的”,一个慈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鲍渺扭头一看,路厅长俨然站在她的背后,鲍渺脸一红,连忙叫道:“路厅长!”
      路厅长笑笑,继续说:“你们处做项目经常和别人草签协议,那都是非正式协议呀!”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草签协议,草约不就是“药”字吗?
      她伸手把那个谜面撕下,放在路厅长手里说:“这个归你。”
      路厅长大声地笑了,爽朗的笑声回响在层层的谜语从中,好在这时会议室里人声嘈杂,不至于引人注目,但即便这样,鲍渺也很紧张,唯恐招来处里那两个女生的注意。
      周围陪厅长的几个处长也都乐了,路厅长一本正经地把鲍渺的手翻过来,学着她的样子:“这个归你了。”接着便往别的摊子走去,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鲍渺心里感觉很暖很暖,在这个冰凉的处室里,时时感到的是心寒,而这个厅里的大家庭却让她倍感温暖。看看周围,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踪影,万分庆幸!不然,回到处里自己又不知该接受哪种刑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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