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六章】 ...
-
张太医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吐血了,请过脉了以后他不禁脸色大惊,落了帷帐退了出来,跪在金婉卿身前不知怎么回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看出她的为难,她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出去。
他见人都退了出来,才敢回话:“回盈妃娘娘,皇上,这怕是…”
“照实说。”
“皇上病的急,怕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自己先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话若是错了,怕要杀头啊!
金婉卿端起盖碗浮了浮茶叶,扬起几分媚笑着道:“城中乱党正闹的厉害,皇上日夜批改奏折,想必是累的…”
张太医有些不知所措,虽一愣又感觉接上了话:“娘娘说的是。只是这病来的蹊跷……”
“怎么?”金婉卿皱了眉,想来张文应几十年从医,定是看出了什么,转念想起今早露元的一番话,转眼竟笑了:“我听说你有个孙儿,叫张沐,是不是这次歼灭李太帅的功臣,夜巡的时候还受了伤,真是骁勇,我想了想,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空着…”
“回娘娘,虽抬爱,但我孙儿只是莽夫……”
“皇上正病着,我看他是个人才,举贤不避亲…怎么?!不愿意……”
见她的话中已做了决定,再多说已经无意,年近花甲的张太医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头磕在地上:“臣某,代家中孙儿谢盈妃娘娘提携之恩。”
“识时务魏骏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今天你当班是你的福分……”
她起了身,坐在床榻上单手拦着帷帐,看似自顾自的说着:“烧个几日便会好了吧,张太医你多尽心……”玉手遥指桌上的方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也出去。
张文应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手里颤巍巍的拿着那张方子,身上一身冷汗沁了夹衫。一旁的男子扶了扶眼镜,走过来想要扶他,见他一脸的冷汗,转过身替他拿过了方子。
结弦说道:“师父,皇上情况不好?”
“没事,积劳成疾而已,这药吃几天就好了,你去煎吧,我去趟都察院!”
“您去吧,这里交给我。是不是张沐的事,我听说了说他是铲除李太帅的功臣…”
“不要乱说,快去给皇上煎药,我下午回来,你看着点,火候可是不能错了……”
“师父放心!”
有些暖的春风,吹散张文应的惶恐,多年在官场的神经蹦的紧紧的,绝不是赶巧那么容易,是盈妃给皇上下的毒,那孙儿要挟自己,这么大的动作,她究竟要做什么?
沈亦把张沐请到后堂,请他与自己平座,一改昨夜的官架,领他不知所以。
沈亦谄媚的笑了笑:“恭喜,张大人了,平步青云。”
张沐装做很糊涂,不自觉的抚着自己腰上的伤:“张大人?!我只不过是守城的夜巡,哪里受得起您叫我一声大人…”
“过了今天,你可就是大理寺的新少卿了,称得起大人的…”
“什么!!!”张沐显得很是惊讶,心中却冷冷的笑了了起来,想不到那个女人这么厉害。
“哎呀,你就别瞒我了!!今天晚上调令就到了,恭喜张大人,终于熬出头了!”
“今天皇上病了,不会册封你的官!”张文应站在门口:“你给我过来!!”
沈亦笑了笑,起身拱手:“恭喜,张老太医了,孙儿这下好出息,调任大理寺少卿,平步青云啊!!”
“沈大人,客气了…这边没有事的话,我家里现在有急事…”
两人在出了都察院,张文应抬手就给了张沐一个耳光,甩下一句:“回家说……”,就背着手气呼呼的转过街角。
**
结弦拿着药方进了屋,递给对面的女子:“这时,从他身边离开没事吗?”
“我不懂,为何不直接杀掉他们?”月露脸上的妆只画到一半:“我一想到要给那个狐狸精唱曲,我就恶心,她还给我喊好?”
阴暗里的少女,只有半张脸显在光里,平淡无奇的五官,眼底透出的疏离,看得人也跟着冰了几分,依着桌子笑了笑:“直接杀掉,太没有意思了,他们欠我的太多了,总得慢慢还吧…”
一九上下看了药方,点了几味药给结弦看:“这几味要去掉,张文应那个老顽固看不出什么,不会知道…”
“少了那几味药,他的病会好的很快…”结弦看了看药方:“这金婉卿要害他!”
她转过身看了看天色:“我得回去了……”
巍巍的城池,在她的脚下却如平地。眼见的她翻身出了窗,腾到屋顶上,几个箭步到近前三下上了高墙,侧翻出了城墙。
结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屋顶的辗转的人瘦的几乎就要淹没在日光里,他对月露说道:“她变了不少!”
“我们何尝不是呢?以前的那个少主,总是顾全大局,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后一位,处处为了尹氏一族,可我觉得她现在是在为自己活着?”
“当年,她这样安排我们,是不是知道有一天她还能回来?”
“不是,是真心希望我们过得幸福…”月露笑了笑,半张脸的妆笑起来的时候太诡异:“那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吧,把咱们都安排的那样好,自己却没留一条后路…”
“连我们虚假的身份都找人坐实了,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她清了清嗓子:“我宁可不要这所谓的坤伶身份,她这么多年一定过得非常苦,我们享受着本该她享受的生活,分享着她用死换来的欢乐…”
“我一直都很想她…”他走过去把药方收到日诊记录里,扶着桌子:“有几次我都梦见,她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她也不顾身上华美的衣衫被我的破烂衣服染脏,她说杀了熊,我就培养你成为最强的杀人武器,人都应该有一次抉择的机会,你自己不曾拥有的话,那我就送一次,要么死,要么成为俯视他人的强者。”
“想不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在她身边…”她呼了口气:“可她却变的我们都不认识了……我曾经不止一次,想杀了那个坐在台下听戏的狗皇帝,给她报仇。可又想起她说的话。
结弦苦笑了一下:“她说忘记你们以前的身份,活下去!”
门外的喧杂声传来。
“请问您,看到我们的角儿了吗?这盈妃都点好了曲,我们却找不到人了…”
“过后聊!”她提了提裙角,冲着他飞吻了一个。
“这个人太…我看到都觉得他很是恐怖啊”戏班的小厮微微转回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绑发的男人,那刀疤太令人恐怖了,不住的吐了舌头。
“那是金锦卫的指挥使娄金大人,你看他身上的衣服,秀锦织金,看到袖管绣的的麒麟,是一品武官呢,虽然不苟言笑,算得上脾气蛮好的吧,不怎么骂人。”
“说起来,还真是很大的官职啊,想来很受皇上器重啊。哎,哥你快看,红色的头发啊!!
“他是皇帝身边很受欢迎的驭兽师,叫火虎。”
“旭尧哥,你人真好,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呢?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呢?”
旭尧笑了笑:“我就是个打杂工的。戏班经常进了宫来给盈妃娘娘唱曲,所以比较熟悉。”
“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我啊!!”他俏皮的一笑:“我叫冷鑫,三金的那个鑫。”
他转了个圈,抬着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口中的话却还洋溢着兴奋:“能跟着白小姐进了宫来,我真实赚到了!!!”
**
就像无数个早晨一样,她乖巧的用脚挡开门,然后转身把手里的粥点放在桌上,站在床围外轻声叫醒裳云翊,等他醒了,给他端来温水洗脸,给他拿来桂花盐水漱口,替他穿上繁复的长衫,系好扣子,抻平衣皱。然后替他梳头,把散落的青丝单扎在他的脑后。
“一九,以前在屠天伺候谁?”他透过铜镜看到她寡淡的眉眼中的认真,头顶一丝的发都梳理的整齐,
“准备送进宫的。”她低下身子,替他换上鞋:“所以才学的这些伺候人的本事。”
“做饭也是那个时候学的?”他站起身,由着她给自己腰间挽好荷包,低头能闻到她发间的淡淡酒香:“酿酒也是?”她身上的酒香他是闻到过一次的,就在那个所谓的父亲的寿宴上。
“爱好吧…”她走到桌前打开食盒,金黄的南瓜饼配上香甜的红枣粥,还有小酱菜。
“爱好做饭?爱好酿酒?”他笑了笑,坐下拿起碗筷与平常一样不急的吃着。
门外有人议论:“听说了吗?昨天夜里李太帅的两个门客被杀了,今天早上大理寺少卿就被请进了都察院。”
“李太帅还联合了大理寺少卿?我怎么听说少卿是大祭司露元的人?”
“还是别在这议论了,隔墙有耳,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样,估计大理寺的少卿这次是栽了,听说证据很全面,再进了天牢,什么都得说。”
“天牢那地方,白的进去,红的出来啊!!不说也得说。”
裳云翊笑了笑:“想不到天子脚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官场这样的清洗也算不寻常了,听说被杀的两个人着实是坏人,仗势欺人就不说了,还嚣张跋扈!”
“那这么说来,那杀人的人可算得上替天行道了,可知道是什么人?”
“听说是什么醒世?”
裳云翊笑了笑:“替天行道,警醒世人,听起来倒是有宏图大志的人。”
“世道不好,这样的人应该也很多吧。”她跟着笑了笑:“咱们要在食为天住上一周,我今天要出门去采买。”
“一九!”他拖着下巴:“不生气了?”
她愣住了下,笑着回:“下人哪里能生主子的气…”
他笑了笑,推了推碗筷:“我以为你要跟我气一段时间,过了夜,想来纯属胡闹了…你又是不是什么绝色的美人,怕是被鬼推了吧…”
“说的是呢!”她低着头收拾,配合着笑了笑:“今天公子要出门吗?”
“你不是要采买,跟着你转转吧。”
她把碗筷装在食盒里:“那我准备好,上来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