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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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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有人轻敲了门:“奇门裳云翊公子可是住这里?”见屋中无人回话,他自报家门:“广德镖局的宋雁东。”
“我不记得要见他。”裳云翊靠在椅背上,猜出对方的来意,很是不耐烦:“一九,给我轰出去。”
“大小也是个东家,总是要见见的。免得人家外人说起时,错怪你失了礼数。”
“若是他是来替刑彪提亲的呢?”
她倒是释然一笑:“怕倒是公子多想了…”
裳云翊也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该来的总会来:“请吧。”
她的声音温温婉婉,听起来应该是个顺柔的美人,屋面打开后,门里的豆蔻女子一身粗麻长裙下人打扮,自然卷的长发散落在背后,她规矩的福了福身:“宋东家,我家公子有请。”
宋雁东不知怎么竟有些尴尬,但非常有礼的笑了笑:“这位就是一九姑娘了吧?”
她笑了笑:“正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无比平淡的五官未施粉黛,就是瘦,几乎要被这三月的暖风吹走,一双手指端上倒是涂了赤红的浓色,很是不配这个人的气质。总体来说是个清清冷冷的小姑娘,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倒也算得上生的白净。
裳云翊有些不耐烦的站在她身后,一张俊美的脸就算是皱着眉也甚是好看,就这一眼瞟过来,看宋雁东也惊讶于他的相貌,是男人却生了一张这样的相貌,他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抱拳拱手:“广德镖局,宋雁东。”
他白了个眼,低头再一九耳后说了什么,转身进了屋。
宋雁东一皱眉,素来听说奇门的门主性子古怪,办事更加随性,本不信,今日一见,到真实见识了他的随性,只留个丫头回话,
她倒笑了笑:“宋东家今日来,为的何事?”
他回头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女,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莫名的亲人,看来刑彪倾心的姑娘也不算差:“刑总镖头难得倾心姑娘,这几日思念之苦,让其心力交瘁…”
她耸了耸肩:“东家可知道一句话,流水无心恋落花。”
他叹了口气:“今日我来,并不是来提亲,我本知道姑娘情谊不在刑彪之处,可今日姑娘再不去,我这广德镖局,可就多了个为情痴傻的疯子…”
宋雁东想了想刑彪的情况,拱着手微微鞠躬:“就当是我求一九姑娘了…”
裳云翊屋里大笑一声:“爱是不死!!爱疯不疯!!”
她倒是表情依旧平静的走到裳云翊身边:“罢了…我去说清楚,解了他的心结。”
宋雁东看在眼里,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那么像主仆,她由着裳云翊的性子,他到也没说个不字,只是看着她。
“那你早去早回,不是还要去采买?”他斜着眼看着宋雁东,带着几分邪气。
“恩,公子……”她俯下身,帮他抻好衣角乖巧的答道:“一九,去去就回。”
今天难得女阎王心情好开店迎客,此刻食为天里坐满了客人,不少人认识宋雁东,却不识得身后的布衣女子,探着头看了又看,好事的人无聊开始磕着瓜子打趣。
“看看,宋雁东,那身后的女子那长相,还不如我家的小翠!”“可是还挺耐看的啊!”
“我认得她,她是裳云翊身边的丫头…”
“哎!!她不就是那个刑镖头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难道是在提亲的?”
“啊!!!!”
不少吃饭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好奇的望了过来。
“我听说这几天广德镖局可热闹了,刑彪那家伙抽什么疯,听说是失恋了…”
这下更多的人停了手,争先恐后的看了看,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听到这些话还笑了笑。
她说道:“看来,宋东家今天是来对了。”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宋雁东对众人的所谓猜测,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他那匹枣红色额间有着水滴形白斑的西域马就系在门外,转回头看着她:“走路?还是我带你?”
她摇了摇头,口中打了个响哨,殊途从后院三五步跑过来,停在她面前,一双褐色的大眼映出她的面容。
她轻抚摸着马的头,任由马的头蹭在她的脸上:“我骑马…”
宋雁东以为她仅仅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人,可当她跨上马的那一刻,挺拔的身板,手握紧缰绳的模样,策马时刻意缓落的马镫,都表示了她是一个受过极好教育,甚至是不逊于王室的教育。
她的马骑得格外好,不紧不慢,即在跟随又适当的保持着特别合适的距离,街两旁的风景仿佛一点也不吸引她的目光,她就那样安静的骑着马,若不是自己在随时注意她,几乎就感觉不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跨五六个街巷,转过热闹的丁字路口,就看到了坐地庞大的广德镖局,金匾上写着‘诚昭日月’四个大字,高高悬挂在大门口的上方。大门坐西朝东,敞亮气派。左右立着黑底斗金的对联“广结八方宾客行镖智勇威震四方,德聚四海英雄履诺仁信义重千斤。”
门里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急的跳脚,远远的迎着跑来,两人无话,各自翻身下马。
“东家!人请来了吗?”
她的后面跟着一群人,五大三粗的镖师,围着围裙的厨娘,还有各色的女眷抱着孩子的,拿着针线活的,各自找好了看热闹的位置,大眼瞪了小眼找了一圈,没有发现。
一群人互相看了又看,说好的刑彪特别喜欢的那个,裳云翊身边的第一美人呢?
她晃过围着的众人,走过宽大的中庭,跨过侧边的门槛,就看到无数的酒坛,和坐在酒坛中喝的烂醉的男人。
才几天没见,他就不修边幅的一脸胡渣,双眼也哭红了,此刻还抓着一个空了的酒坛往嘴里倒。
她长叹了口气,拎着裙角走到他面前,抓过一边的半坛剩酒,连跨过三个酒坛,来到侧座边,抬手搬开落在椅子上的三四个酒坛,把手中的半坛酒放在桌上。
门外的人有的已经开始护着耳朵,刑彪喝醉时的狮吼功,这里多一半的人都受用过,那耳朵可是要疼上个十天半月的。
“喂!!!给我拿酒来啊!!!”刑彪吼着,连门外的树都跟着颤了颤,震得树叶落了看热闹的人一头。
她在屋中动也没动,抬了抬酒坛:“刑总镖头,让我陪你喝一杯吧?”
刑彪像被人点了穴,缓不过身来,却还是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走到她的对面:“一九?”
刑彪很高大,她在坐着,一身鹅黄的宋苗苗要急死了,要是把她压死了可怎么办?上哪里找出她那么瘦的人赔给裳云翊。
她抬了眉眼,看了看刑彪,不急不忙的伸出手拍了拍桌子,重复了刚刚的话:“刑镖头,坐下我陪你喝一杯吧?”
刑彪长叹了口气,乖乖的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
她仰头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样子就像刑彪刚刚一样,几分钱的烧刀子入口几乎要灼坏嗓子,虽然早有准备,还是不住的抖了一下。
“这酒,真烈。”
她递给他酒坛,安静的看着他,话都懒得说。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任由酒从口中漾出,甩袖子擦了擦嘴,看着她,也一语不发。
她轻轻的说道:“因为裳云翊的那个吻?”
他扬起又灌了一大口,撇过头吼道:“都给我滚!!”
门外看热闹的人四散奔逃,有两个镖头还慌张的撞在一起,就算是已经喝醉,刑彪的实力和威信还是能管得住众人的,角落里的眼睛和耳朵可没有闲着,总想窥探屋里的情况。
“你虽然不说,可我不是不懂…”
他撇过头,抓了抓短短的头发,借着酒劲,嘴里低声胡说这什么,门外的人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到。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扬起眉眼带着深深的笑意。
“我知道,我没有裳云翊有身份,他是一门之主,而我只是小小的镖头!他有那么好的长相,人人都喜欢他,宋苗苗就花十两银子买了他一张小相,我什么比不过他,可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啊!!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她笑了笑俯下身子,在他的面前,掩着他的耳朵低语了一句,她的这句话说的格外的轻。
刑彪从后面一把把她抱住,然后觉得失礼,红着脸放开,满脸的红晕不知道是喝的酒,还是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朝着宋雁东福了福身:“宋东家,我把刑镖头还给你了。”
多一句话她都没有再说,屋里刑彪站起来,吵着要梳洗打扮,一群镖头在一旁插科打趣,哪里还见到半死不死的模样。
门外的她已翻身上马,仿佛带走了一切的伤悲,一道门好像隔了两个世界,屋中的欢乐气氛与她那么隔阂。
宋雁东连忙跑过来,他想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却看到她已与来时不同,策马扬鞭,绝尘在街角。
刑彪站在厅堂里,高举着酒坛,顾不上酒从口中奔出,一干二净,谁也没有看到,他一改常态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他在说:“若是我不这样,怎么看住你……尹子夕,你当我真是傻子……”
她笑着答:“一个叛军的头领怎么这样没有耐性!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朝,做人最是不能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