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落一朝夕》唇上十字

24、老头

　　“就这么点事还能把人给气死？这庄主夫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吧。”我想也未想，竟脱口而出。
　　那人对我翻了个白眼，狠狠的瞪着我道：“说你是小地方的人，你还真应了这句话！你懂什么！”
　　我闻言，赶紧乖乖闭上嘴。

　　想当年，我和简烨说要结婚的时候，我妈挺镇定的。
　　这古代人还是思想不开化，跟不上新一代花样少年花惜墨的前卫思想。
　　不过，没想到花惜墨这么疯，还有人跟着他一起闹。
　　这落到现代倒也还好，可这在古代一定起了轩然大波。

　　我微微一笑，那人瞥了我一眼：“庄主夫人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什么世面，都是闺房绣楼里伺候大的，哪像你们乡下人，人家那是身骄肉贵。”
　　他抛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何况她有隐疾，据说是当年生产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被少庄主那么一折腾，硬生生病倒在床上，没几天就一命归了天，真是作孽啊！”
　　“那老庄主怎么说？”
　　“老庄主倒还好，就是把少庄主扔祠堂关了起来，如今是他五十大寿，他儿子这不就给放出来了么。不过，估计老爷子的气没消，吃完了酒，还得继续回祠堂呆着。老爷子不容易，这儿子来的迟，竟是根独苗，想着他传递香火娶妻生子，却没成想是个断袖！”
　　我点点头，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问。

　　本想上楼找小白商量商量，又怕他听不懂，却还是下意识的推门进去了。
　　见他还在摆弄那支紫竹横笛，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吹曲子，每每吹的缠绵悱恻也不休息。
　　我只好走进来坐在桌边等。
　　自己撑着头看他，慢慢的，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我立刻坐了起来，见小白已经合衣睡下，于是轻手轻脚的回了屋。

　　我初步推测，他们口中的那个男妓就是花惜墨，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我此行不是羊入虎口？
　　那死了老婆的老庄主，指不定一见着我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把我阉了都不解气。
　　好在这儿不流行天葬，不过肯定有私刑。
　　难道小杜鹃骗了我？
　　要不，怎么愣把我往火坑里送。

　　思来想去睡不着，翻身坐了起来。
　　出了客栈，街道上冷冷清清。
　　月明星稀，夏虫嗡鸣，已经是三更天了。
　　这么晚了，前方树下竟有个老头扯着一方布帘，摆着小摊。
　　我走了过去，拾了张板凳坐下。

　　“大爷，你就随便给我来点什么吧。我不饿，只想歇歇脚。”
　　我望着老人忙碌的身影发愣，走了这么久，赶死赶活竟是这光景，早知道当时多问一句，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身上的银子经过这些天一折腾，也花的差不多了，本来若不往这走，做点别的混口饭吃也行的。
　　自己身上银子不多，却在路上捡了个哑巴。
　　这在古代我还没怎么受穷，就有了随处捡东西的习惯，难不成自己还真有做乞丐的天赋？

　　一阵香味飘来，那老汉端着只瓷碗放在桌上。
　　木桌因为凳腿不齐而显得有些微微不稳。
　　我赶紧用手稳住桌子，顺便往碗里看了一眼。
　　月光下看的不是太清，像是饺子又像是混沌。
　　我举着筷子拨了拨，又放下。

　　“公子不尝尝么？”老头殷勤的说。
　　我看了一眼老头，几分淳朴几分热心的向我推荐他的料理。
　　不忍拒绝，于是夹起一只送进嘴里。
　　哪知道那饺子竟是入口即化，鲜嫩爽口，末了回味之余，还带着一丝清甜。
　　我不禁食指大动，吃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满足的捧起大碗，将汤汤水水一饮而尽。

　　老头眨眨眼看着我道：“好吃不？”
　　“好吃，太好吃了！老人家好手艺！”
　　老头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幸福的表情，我也一抹袖子朝他笑了一下。

　　记得我老娘也这德行，见自己吃的多她就乐。
　　简烨平时工作忙，一般都是让我随便吃点，然后等他回来后，再给我补一顿，自己只管买好菜搁冰箱就成。
　　偶尔我妈也送点现成的过来，她知道我不会做，当是减轻简烨的负担。
　　他俩生怕自己吃的少，亏待了我。
　　所以我食量大，多半是给他们撑出来的。

　　“老人家，你可知道天下第一庄是个什么地方？”
　　“公子这是要去天下第一庄？”
　　“恩，我去有点事。”
　　老人停下来：“这庄子离小镇不远，就在前方二十里的路程。公子是去找人么？“
　　“我不找人，我去找点活干。”我索性扯个小谎。
　　“公子一表人才，看样子倒不像是做粗活的人。”
　　他倒说的没错，花惜墨只怕从小就没吃过苦，顶多就是呆在楼里应承男人。
　　不过我现在若不去，还能去哪？
　　我又没本钱，想白手起家都难。没钱没靠山，难道要我重操旧业？

　　我指望凭着花惜墨与上官朝夕的那分旧情，要点银子。
　　却不成想，那花惜墨竟气死了老夫人，想必这山庄的人定是对我恨之入骨。
　　我这是进退两难，要怎么掩人耳目找到上官朝夕呢？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只听说是个帅哥，但是再怎么好看也比不上简烨，最起码也没身边这个哑巴强。

　　“大爷，你见过上官朝夕没？就是庄子里的少庄主。”
　　“见过，见过。”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恩，当年他就这么大。”老头做了个手势：“大概这么高吧。”
　　那明明还是个孩子嘛，我叹了口气，这问了等于白问。
　　“大爷，你这还缺人手么？我想找活干。”
　　他连忙摆手道：“我这是小买卖，一个人都嫌多，再说也没那么多生意。”
　　我猜他是瞧我吃不得苦，所以不肯雇我。
　　我立即撩起膀子给他比划了两下道：“大爷，你瞧这身肌肉，别看小脸长的风流，我可是很能吃苦的！”
　　老头笑着捋了捋胡须，不置一词。
　　我愣了愣，只好悻悻的抖了抖袖子。

　　“公子要是不嫌弃，老汉倒是能给你引荐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什么活都肯干。”
　　老头一字一顿道：“温—家—堡。”

　　“温家堡？”
　　我怎么听了这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