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证券之路》craul

16、（十六）还剩下什么？

　　（十六）还剩下什么？
　　上帝会把我们身边最美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得到的太多。
　　——《四根羽毛》
　　我一直回想起那天和林婷的偶遇，对于她或者我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人总是会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遇到很多人，这些人会改变今后的命运，而这种改变，就像是蝴蝶在海面扇动翅膀引起的气流，是不是会在遥远的海洋另一端，引起风暴。
　　从那之后，我和林婷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太忙了，时间又用手慢慢抹去了他自己在人生某个时点敲下的痕迹，直到有一天，当我从繁忙中难得的清闲下来的时候，回味那如惊鸿一瞥般的相遇，鬼使神差的拨通了林婷的电话。电话那天，林婷的声音有点低沉，又有点臃懒，好象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我拿出手机来看看，下午3点40分，一个不应该有如此睡意的时刻。
　　“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休假的时间？”
　　“还好，反正也醒了。”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出来聊聊吧。”
　　“好吧。”
　　约好时间，我简单清理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林婷的情绪有点怪异，但如果用休假来形容，到也可以解释。
　　在开车去西餐厅的路上，摇开车窗，两边的霓虹灯飞快的向两边退去，摸出一根烟来，点着了，从两侧灌进来的风很快的把我吐出的烟吹散，打开车内的陈亦凡D，重金属的摇滚乐响了起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开着好车，去本市最典雅的西餐厅吃饭，约会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我忘记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可能最初的时候只是为了人际关系的润滑，后来变成了倚赖性的减压手段，我也忘记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看到清秀女生三米远就会脸红的青涩少年变成了只瞟一眼就能估算她们的三围，只谈几句话就计算着需要多少步骤，需要多少成本就能把她们哄到怀里，哄上床的众人眼中的“有为青年”，志得意满的准成功人士。
　　我一点一点回忆自己蜕变的过程，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但如果要我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我想，我大概也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那么，我究竟为什么打电话给林婷，第二次恋爱失败之后，我见过很多很多的女孩，以及女人，有的是同事、家长、朋友，甚至是客户介绍的，有的是自己不知道在哪儿认识的，吃饭，出去玩，牵手，拥抱，接吻，甚至上床，当然，对于那些对婚姻充满了美好憧憬的女孩，对那些在我周围关系节点太近的人，我从来不碰，因为伤害她们，就意味给自己埋下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兔子不吃窝边草”前人早有过如此精辟的概括。
　　这是跑销售的人的另一个生存优势，从早到晚，都在不断的认识新的人，不断的分析这些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哪些需要重点记忆，哪些可以忽略，然后以自己为中心编织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帮助别人，然后从别人那里寻求帮助，就像帮助林婷那一次。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也会用各种巧妙的方式把这些价值传递给我关系网内的每一个节点。
　　然而，我依然很不快乐，准确的说，我依然很寂寞，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走进我的心里，我很想恋爱，但我再也找不到恋爱的感觉，恋爱不是陪逛街，请吃饭，买礼物，送花，然后说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话。我的第二个女朋友给了太深刻的教训，一个美丽的表演系女生，给我表现了伟大爱情所需要的一切元素，并将其夸张，导致我从此以后对这一切都不再相信，也无法相信，我依然相信那些和我交往过的女生里有好人，可惜的是，我已经失去了对爱的感知能力，我唯一能够告慰自己良心的是，对于我分辨出来的好人，我都会在适当的时候以巧妙的理由消失，而对于其他的人，大家只是交换需要而已。
　　从本质上说，我并不适合销售工作，因为我缺乏对财富增长的狂热和控制别人的野心，这两点才是能够消除无止境追逐带来疲劳感的最好良药，而我，既无控制别人的野心，也没有积累财富的兴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来源于别人对我的威胁，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受财富和权力的伤害，因为，在当今的中国，权力和资本，正在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伤害更多的人。
　　那么林婷又是什么呢？是因为陈亦凡一直对林婷的追逐引发了我的兴趣，还是我想找一种回溯岁月的感觉，当然，林婷本身也是一个漂亮女人。我摇了摇头，泊好车，走了进去。林婷还没有到，今天正好无事，我松弛的坐在大厅的角落，记得有一部□□的电影里，任达华说，他每次进餐厅都要坐在角落，因为担心别人从他身后冲过来砍他，那么，我为什么从选择角落坐呢，也许，我的内心深处，也同样充满了不安全感吧。
　　正在我神游物外的时候，林婷到了，她随意的穿了条裙子，头发扎了起来，没有化妆，略显憔悴，眼睛有点肿，可能是睡眠过度的原因。
　　一边吃饭，我和林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这才知道，林婷辞职了。辞职的原因，一方面，银行的压力太大，几乎毫无节假日休息，遇到突发情况，连过年过节也要赶回行里，另一方面，股份制银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林婷最终放弃。
　　“我们头才三十出头，头发白了大半“林婷幽幽的说，“新来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每个月都有老员工离开。那一次谢谢你了，不过这样永无休止的挣扎，我真的累了”
　　“那你打算如何？”
　　“休息一段时间吧，可能出国去待两年”
　　林婷的家境不错，她老爸是当地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总，企业改制后，通过间接控股的形式，成为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当然，这些是后来林婷告诉我的。
　　林婷的想法是去英国短期留学两年，换一个心情，也学一点新的东西，感觉她还没有从辞职的落寞中走出来，有时候，言辞强调不但无法表达出内心的坚定，反而把自己的彷徨和犹豫毫无遮掩的透露给了旁听的人，因为一个胸有成竹的人，根本不要去浪费这么多口舌，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相信自己，还是在说服自己相信自己。
　　整个过程，变成了林婷的倾诉和我的倾听，偶尔我会说几个小笑话，谈一点中学时期的往事，林婷会笑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沉静。吃饭期间，林婷的手机不断的收到短信，期间，林婷出去接了两个电话，最后一次她接电话的时候，明显的无奈，烦躁的把手一挥，手机被甩了出来，还好我眼疾手快，正好接出了她的手机，我把手机递给他，手机的屏幕上，是林婷和一个浓眉大眼男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