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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衣 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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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下午,如恣做好了晚饭,叫众人吃饭。半刻后,曹仪和阿侗都到了,可永昶却没来。
如恣叫阿侗去叫永昶。
阿侗回来说没找到人。
如恣就去了后院找,结果真没见着人。
后院不大,总共四间住房、柴房、厨房、茅房,还有个小花园,一一找遍了都没见着永昶的影子。
“会不会不告而别?”阿侗问。
“军服还在房间里。”如恣说着,联想到永昶神秘的身份,不免担心,“到底去哪儿了?”
正担心,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身月白长衫的永昶走了进来,还未等他关好门,如恣已是走上前去,语气颇为焦愤:“你去哪里了?知道大家担心了吗?”
永昶转过身来,看着如恣。
如恣与他一对视,气势顿时弱了许多:“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永昶摇摇头:“饭好了吗?”
“好了,就等你。”
“走吧。”
两人便朝厨房走去,边走时,永昶边说:“可能明天我就要走了。”
“啊?”
永昶晃了晃手臂:“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刚才出去留了点讯号,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
“哦。”如恣心里闷闷的。
永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一走,咱们还能不能再见。”
如恣勉强笑道:“若是有心,自然可以再见。”
“若是有心……”永昶呢喃着,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如恣,“你对我、可有心?”
如恣愣极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怕他恼。眸光极处,全是他殷盼的眼,忽然,他的身后,一人长身玉立、洒脱走进。她眼前一亮,笑靥极盛,张嘴便要叫。
永昶于这一刹那,恍然心中大动,欣喜得已抬起了手,准备拥佳人入怀,可下一秒便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煦哥哥!”如恣悄生生地叫唤,轻快地擦着永昶走过,跑上台阶,迎上进来的男子,“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永昶犹如被定住,半晌发不出声、也迈不动腿,只听身后有男人道:“想着到饭点了,来蹭一顿,许久没吃你做的饭,怪想的。”
声音里浸满的宠溺,令他一时间恨到了极点。他缓缓转过身来,眸中厉光倏忽定在男子身上,只见这位叫“沈煦”的男子身形修长,面相亦是俊朗,腰间挂着一块龙雕玉佩,端的称得上温文尔雅。
永昶眯了眯眼,在沈煦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唇角一勾。
沈煦疑惑道:“这位是……”
“我来给你们介绍,”如恣道,“这位是永昶,前段日子受伤了,在这里养伤。永昶,这是沈煦。”
沈煦纵横生意场上数年之久,一双眼睛炼得毒辣无比,一看永昶便知这人身份贵重,先行抱了拳,道:“永昶兄。”
“不敢当。”永昶冷冷抛下三字,扫了如恣一眼,“吃饭,我饿了。”转身便走。
沈煦不解地看向如恣。
如恣便道:“别理他。煦哥哥,你这次出去又跑了哪些地方?”
她声音不大,但永昶却还是听见了,听她声音娇俏,又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越发觉得恼火,等到吃饭之时,见他二人相片融洽,曹仪也在一旁打趣,不禁心头腾起一股火来,比在战场上打了败仗还要叫他恼怒,摔下碗便走了。
那碗砸在桌上,把剩下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如恣更是坐立难安,就连沈煦询问都没有听见,就看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安。
“如恣、如恣。”
“啊?”如恣回过神来。
“他怎么了?”
如恣摇了摇头,向曹仪道:“对了,爸,刚才永昶说他快走了,说是有人来接他。”
“走了也好。我看这人,浑身戾气,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我倒是听说,”沈煦顿了顿,“我回来时,遇过几个荆兵,说是徐军这次死不退后像是要找什么人。”
“煦哥哥,你在外面见过的世面多,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能左右整个军队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而徐军几个高级将领都上了年纪,永昶这样年轻,恐怕只有新任少帅的徐家二少才符合条件。”
“你是说他就是……”
“要是这样,我们恐怕就惹了大麻烦了。”曹仪语气沉重,“但愿他能如他所说,尽快离开。”
永昶离开厨房,在院子里转了半圈,还是觉得心中难平,走到海棠树下,一拳打在树干上,直打得落下了许多叶子。
片刻过后,厨房里传来动静,曹仪先出来,然后是阿侗,两人照样上前台结账。
厨房里就还剩下如恣和沈煦。
永昶半刻不停留地走了进去,就见沈煦正帮着如恣收拾碗筷,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他面沉如水,走进去道:“如恣,我伤口有些疼,你给我检查一下。”
如恣正挽着袖子要洗碗:“等会儿行吗?我洗了碗就来。”说着又跟沈煦道:“煦哥哥,把抹布递给我。”说完还朝沈煦笑了一下。
永昶走近了如恣,高大的身形遮住了窗外的日光,将如恣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我说让你检查伤口。”
如恣仰视着永昶,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势是格外沉厉的。她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还没说话,只听旁边沈煦道:“永昶兄,在下家中世代贩药,耳熏目染间也略通医术,不如让在下为你看看。”
“不关你事!”永昶看都不看沈煦,拉着如恣就走。
沈煦挡在永昶前面:“兄台注意言行。”
“哦?”
“如恣是我未婚妻,你这样做法,实在不妥。”
永昶下巴一抬:“有何不妥?”
沈煦深深吸了口气,两人间气氛一时剑拔驽张。如恣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别、别、别,消消气,看伤是吧?没问题。煦哥哥,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的。”说着反手拉着永昶走。
沈煦看向如恣:“如恣……”
“很快、很快!”如恣不断向沈煦使眼色,拉着脸色不虞的永昶走向厢房。
进了厢房,如恣让永昶坐在椅子上,解开了他的领口,看了一眼,只见伤口包扎得非常完整,一点没有损坏的迹象,遂将扣子重新扣上:“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永昶起身便走至她身前。
她抬头望向他。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他面色沉肃,一字一句十分清晰道,“如恣,我会娶你,你是我的,马上跟外面那个男人断绝关系!”
如恣双手交握于身前,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我跟煦哥哥是从小定下的亲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完她再一次绕过他身旁要离开,手臂被他猛地擒住。
“难道你对我半分感觉都没有?”
如恣挣着手:“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手劲如此之大,饶是她花光了所有力气,也无法撼动他分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抬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永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分,也不想知道。我救了你的命,希望你看在这个份上,能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提了!”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手还僵在半空:“你会后悔的。”
如恣走到门边停下来,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打开门挺胸走了出去。
门外沈煦就站在不远处,如恣微笑着走近了沈煦。
“没事吧?”
如恣摇了摇头。
“你爹还有事跟我商量,我得到前面去。”沈煦看了眼厢房,“有事你就叫我,我立刻赶过来。”
“好。”
如恣将沈煦送到台阶下,看着沈煦去了前面,才转身进厨房继续收拾。等她将水放在灶台上烧时,曹仪笑呵呵走进来:“女儿啊,你猜爹刚才和沈煦说什么了。”
“什么?”
曹仪走到如恣旁边,弯下腰道:“你的亲事。”
“爹~”
“哟,还害臊了!”曹仪越发笑得爽快,“没什么可臊的,女孩子长大了都得嫁人。爹问你,自己的绣品可准备好了?”
如恣假装往灶里加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清秀的面庞上两抹火烧般的云霞,点了点头。
“就定在这个月二十六。日子是早了点,可沈煦的意思是现在兵荒马乱,事情还是越早办越好。再说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二十六的日子也可以,所以沈煦这么说,爹也就答应了,你看呢?”
“爹您做主就好。”
“既如此,我就让阿侗给人回准信去了。”
啪地一声,院子里发出好大一声响。如恣和曹仪连忙一前一后赶了出去,一看,原来是院里中间的椅子不知怎么地倒在了地上,永昶的身影在厢房门口一闪而逝,月白色的衣袂拂着门褴快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