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将军好白（上）》耿笑狸

29、总攻

　　张飞将马牵到河中饮水，看着挽袖掬水的魏琐，目光落到那玉.色.藕臂上，扬唇嗤笑一声：“看来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哼”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各自别转了头。
　　曹丕见他二人如此，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见礼道：“在下曹丕，字子桓，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姓名，到这荒郊野地所谓何事？”说完眼角余光不由瞟向魏琐，只见她狠狠地瞪着张飞，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心中一动，阿琐是何时识得此人的，为何从未听她说起过。
　　张飞立身水中，绯红的披风在河面铺开，稽首行礼却态度冷淡：“不敢，在下张飞，字翼德，路过饮马而已”正午的阳光洒落河面，晃出金.色.一片，波涛掩映中碎光反照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恍若天神。
　　曹丕望着张飞，怔愣片刻回过神来道：“原是如此，舍弟曹冲年幼有冲撞将军处，还望莫怪”他说的是曹冲，眼睛却看着魏琐。可怜一代神童，小小年纪就当了黑锅侠。
　　“咦？”魏琐不解地看着曹丕，又望望曹冲，这跟曹冲有屁关系，他跟张飞一句话都没说过，如何得罪他？起先她见到曹丕自对岸走来，想到此刻两人正在冷战中，便故意别转了头装作没看见此人。这一转头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更加不想见的人——张飞。他一看见自己便说什么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好手好脚好吃好睡，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健康如她神医见了自然无能为力。倒是他这种心理有问题的人才需要神医给他好好治治……。魏琐自见了张飞便一直在心中吐槽着，只等找机会反击回去。此刻曹丕说起曹冲才又重新拉回了她的主意力，她转头看向曹丕，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曹丕见她朝自己望来，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虽不再有当日的冷厉，却也瞧不出一丝的离愁别绪。好你个狠心的阿琐，倒是不惊不喜，无波无澜。
　　张飞见那曹丕说完之后，便隔着河水与那疯癫的女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个不停。当下轻咳一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敢问公子，你说的曹冲是何人？”你说曹冲冲撞了我，可我连曹冲是谁都不知道啊！
　　靠在侍女怀中的曹冲朝张飞喊道：“在下曹冲，字仓舒，见过张将军，要我下来给你见礼吗？”曹冲抱紧了怀中的瓦罐，等会下去给这红袍将军见过礼，就可以为父亲盛水了。
　　“仓舒，你其实就是想下来盛水吧！”曹植拉着曹丕的手抬头瞥向曹冲，毫不犹豫地戳穿弟弟的想法。
　　张飞眼角抽搐地看着曹冲这个屁小孩。这尼玛的我就没见过这屁孩子啊，冲撞之说从何谈起啊？曹丕你脑子是不是忘家里没带出来啊？张飞正在心里吐槽着，忽听对岸有朗朗之声传来：“子桓，为父让你过来寻仓舒，何以迟迟不回？”
　　与此同时，魏琐身后也有人喊道：“见过司空”魏琐回头，只见夏侯称带着侍仆婢女向自己走来。“阿称，你怎么来了？”
　　夏侯称白她一眼，你不声不响，一个侍女不带便跑来河边戏耍。有过溺水经历胆子还那么大，我能不带人过来看看么？当然现在不是教训妹妹的时候，夏侯称走过去将魏琐拉起，轻声斥责道：“如此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拜见司空”
　　魏琐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拜倒：“见过司空大人”
　　“起来吧！”对岸传来的声音悠远而雄浑，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不辨喜怒。
　　朝河对岸看去，一人身着玄.色.广袖长袍，头束玉冠，颏下一丛短髯，样貌并不十分英俊，但自有一番英雄气概，用魏琐的话来说那就是，此人有一种总攻气质，只要他出现，方圆三百里的所有生物都只能是受。
　　曹丕走到那人的面前，恭谨道：“适逢张将军与夏侯叔权在此，是以有所耽搁”
　　没错，这位总攻光环异常耀眼的人物就是传说中的乱世之女干雄治世之能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睡觉时喜欢嚷嚷孤好梦中杀人的曹.操.曹ｂｏｓｓ，只见他身旁的三个儿子，未来的魏文帝一代王朝的开国之君，才高八斗千古留名的诗人才子，八岁称象的神童……虽然现在都还只是Ｑ版形态，但他们以后会按着历史的轨迹走向各自牛Ｂ的人生。看着眼前的画面，魏琐心想这曹操要是穿到现代，不干别的光卖精子就能发一笔，这基因那叫一个品种优良丰富多样。
　　只见曹操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在河对岸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在魏琐身上稍作停留便即移开目光，冷冷瞥向曹丕：“夏侯叔权不是刚来的吗，耽搁你什么了？”说完转身自侍女手中抱过曹冲，笑吟吟道：“仓舒不是说来盛水吗？让我看看你盛的水在哪儿”他抱着曹冲笑得温柔而慈祥，是与方才对曹丕的冷漠截然不同的神色。
　　魏琐看向曹丕，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委屈不平。魏琐恍然间忆起水榭之中那个抱着自己絮语喃喃的少年，那时的他因兄长的去世悲难自抑，而此时却能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来面对父亲的偏心与漠视，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阿琐，阿琐”夏侯称连唤了两声才将魏琐拉回神来，夏侯称瞧她仍是怔愣愣地看着子桓出神，不由急道“司空大人问你话呢”
　　“啊？”魏琐尴尬地看向曹.操.，你问我什么了？我咋没听见呢？只见曹操负手站在对岸，袍袖当风，正微笑着看过来似在等自己的回答
　　夏侯称急得直跺脚，小声在旁边提示道：“机括，机括……”
　　魏琐：？？？？
　　曹.操.见那女子先是怔愣地看着子桓出神，现在又呆愣地茫然四顾，知道她并未听清自己的问话。想起早先元让与自己说的事，曹.操.心下一动，向她问道：“你可是妙才的侄女？名叫夏侯琐的哪个？”
　　“回司空大人话，奴名夏侯琐，夏侯渊是奴的叔父”上一句没听清都不知道有没有惹怒曹ｂｏｓｓ，这回曹操一问话魏琐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是了，前些日里元让说起妙才有个侄女，模样还过得去，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常常做些出人意表的行为，如今也快到及笄年纪了，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许出去怕人家不予正妻之礼相聘，低嫁吧又怕委屈了她，想来想去竟是想让这女子进宫侍奉陛下。曹.操.当时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侯惇：“元让，脑子不好使的是你吧？”，一个普通世家都会嫌弃的傻子他竟然想得出把她塞给陛下？
　　如今看来这女子确如元让所说摸样还过得去，这脑子也确实不太好使。可为什么仓舒会说她是个少有的聪明人，聪明在哪了？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那元让与妙才也没看出来。
　　“那以机括驱使木人的主意可是你与仓舒说的？”自己这小儿子天资聪颖，有过人之智，他既说这女子聪明，且再问问她。
　　“确是奴的主意”
　　“你是如何想到这主意的？”
　　“皆因公子仁善，不愿以机关伤及人命，是以奴想出此法以相助公子”
　　曹.操.听罢低头亲昵地碰了碰曹冲的额角：“仓舒，她说的可是事实？”
　　曹冲咯咯笑着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是这样的，父亲”
　　听她说话倒也有些条理，想来也并不尽如元让所说的那么傻。瞧她之前呆呆
　　看着子桓的样子，或许……，曹.操.的目光在二儿子与魏琐之间看了看，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正要开口，忽听身后有人唤自己道：“曹公”
　　“兄长”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那开口叫‘兄长’的是张飞，自曹.操.身后走来口称曹公的却是另一个人。只见他身着葛布深衣，头未着冠只以一支玉簪束住，面白无须，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若无波之井深不可测。魏琐见这人衣着简朴，却不掩威严气概，如此王八之气又被张飞称作兄长的人物，难道是刘备？
　　那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魏琐的猜测。听到有人叫唤，他转过头来，看到对岸的张飞似有些意外：“翼德，你怎会在此处？”

　　“久居舍中不适，又恐鞍马生疏，是以外出纵马”如此说法，其实不过是借口。张飞是悄悄跟着曹.操.一行人出来的，意在保护刘备。
　　自吕布兵败之后，他跟随兄长来到了许都。名义上是觐见天子，实际上已是归附了曹.操.。如今的天下虽然还姓刘，可谁又瞧不出天子只是个摆设，这朝廷真正的主人乃是司空曹.操.。可恨兄长身为帝王之后，汉室宗亲。却因时运不济，兵寡粮少不得不屈于曹.操.之下。曹.操.表面敬重刘备，与之亲厚，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可实际上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就他看来这厮比那董卓好不了多少，都是该一刀了结果了的汉贼。今天早上鼓吏祢衡衣果身击鼓辱骂司空曹.操.，曹.操.憋了一肚子气，又因祢衡名声与才气而杀他不得。下朝回到家中左想右想仍是憋屈，所幸带了几个儿子到郊外散心，路上经过刘备的住所便让车夫停下，叫上刘备一同前往。张飞与关羽在外喝酒，回来听说了这事，心下有些担忧。刘备仁德之名在外，又得陛下敬为皇叔，曹.操.即便对他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都城中下手，可出了城就不好说了。问清一行人的去路，张飞与关羽便纵马追了出来，行到半途有一岔道分向东南，二人商议分头行动，一人择了一条分头追去。不到一会张飞勒马山头，山脚下曹.操.的车舆向许都方向路驶去，看这样子应该是在回程的路上。见兄长安坐车舆之中，随行之人也大多是少年孩童，曹仁夏侯渊之流并不在队伍之中，望来虽无危险，可他终究不甚放心，便在山道间与车队并行前进，要是兄长有个万一也能及时相救。行至中途却见车队停下，一个三岁大的孩童自车中被人抱出往河边走来。不．欲.叫人发现踪迹，又恐曹.操.忽然发难，张飞驰马涉过浅滩在河对岸远远观察官道上的车舆。
　　就在张飞脑中的那根弦崩到极致的时候，一个意料不到人出现在河边。这个人就是魏琐。一心担忧兄长安危的张飞万料不到会在此处遇到这个疯癫的女人。这感觉就像擂擂战鼓声中突然冒出两声猴叫一样，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在下一秒忽然变得让人忍俊不禁起来。画风转变如此之快，你叫他如何适应？更加叫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看似曹.操.儿子的少年也走到河边来，然后一直跟那疯女人瞪眼睛，再然后曹.操.来了，兄长也来了。

　　“玄德，你怎么来了？”曹.操.捋着颏下短髯走过去笑对刘备说道。

　　“备于车中久候曹公不归，便过来看看”

　　魏琐见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一种强烈的ＣＰ感扑面而来，太般配了，真的太般配了。一样的王霸之气，一样的攻属.性.，可不知为什么，这两人一相遇忽然都变得可攻可受起来。脑中忽地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词，‘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三国其实是一家吧！

　　魏琐眼中闪烁着腐的光辉，以无边的脑洞开始脑补‘出则同舆，入则同席’八个字，照此二人现在情况看来，这八个字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魏琐把曹刘二人一路从车震脑补到‘炕战’，即将展开浩瀚的赤壁船战时，袖子被扯了一下，夏侯称俯身拜倒在地拼命地朝自己使眼.色.，魏琐转头看看周围，曹.操.携了刘备的手往官道上走去，张飞已涉水过河，牵马跟在刘备身后。曹冲攀着侍女的肩膀回头朝自己喊道：“琐姊姊，明天记得来帮我笔录”。对岸的人各就各位，往官道上走去，惟有曹丕牵了曹植的手，伫首凝眉望将过来。

　　魏琐瞧他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却又迟迟不语。站起身来，拉了拉夏侯称的袖子：“走吧，阿称”，既然你不说，那便罢了。
　　转身将将走出两步，对岸那人终于开口“阿琐……”
　　魏琐提着裙角站在原地，却不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曹丕见她停住脚步，拽着曹植的手猛地一紧，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问她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是否收到他以曹宪名义写的信？是否也如他一般在深夜辗转反侧，耿耿难寐？已是离别之际，他却如来时一般，只喊得一个名字便如鲠在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魏琐站在原地，等着他的解释，那人却在说了这两个字后便再没了言语，惟听河水潺潺，东流而去。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想说？不是不想向他问个详细究竟，只是倔强地不肯回头。
　　“郎君，郎君……”远处传来侍女的声声呼唤，想是曹.操.见他许久不来令人催促。
　　魏琐转身看时，河对岸已空无一人，官道上，马蹄扬起尘土散在风中，玉冠锦履，金鞍华盖，皆于春风尘土里渐行渐远渐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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