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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天子立后,仪制甚繁,各项事务均需提早得备,再又要择吉日而行,因此耗时良多。

      不过都城上下,由着此桩大事平白多了些热闹可看,倒也有些意思,而众人的目之所注,自然为新贵董氏一门了。

      董奉其人,倒还知道持重,来往间全似原来的形状,并未有何越制及骄矜之态,其亲朋故友,亦如寻常来往,不过就是新知慕交有日渐盈门之势。

      这原就是人之常情,非为奇事。

      只是与他这董府相较,原司徒府中,却是愈发的人迹少往,直至老大人谢宁骤然辞世。

      齐渊与谢宁同朝多年,情谊委实不薄,是以他这忽而故去,顿令他伤怀不已,是夜,也顾不得凛风暴雪吹刮的紧,直往谢府拜祭而去。

      谢府此后,满目缟素。

      都中及周边郊县也恰又下足了三日的雪,似满目萧然。

      虽则此时已近除夕。

      齐府之中,因家主齐渊心绪微郁,再兼之,本就不欲张扬行事,是以齐蓁的及笄之仪就简而行之,只近戚挚友参与其中,未肯如寻常人家那般广邀亲朋,为其做贺。

      齐蓁素来的心性烂漫,未觉如此有何异状,倒是伏氏,此后每每见了女儿,总觉得委屈了她些,对其倒更为的有求必应了。

      这一年的除夕转而便到了眼前。

      齐府之中,因齐老夫人与齐浔的相继辞世,团聚之宴自就比不得以往热闹,不过好在,齐晅新得的幼子,模样娇憨懵懂,于席间也算是添了几分喜气。

      而齐晅也就此请伯父为幼子赐名。

      齐渊略一思索,便为齐晅之子取名猷字

      齐猷,齐猷,旁人尤自默默地品着这猷字之意,齐猷的三位堂兄,齐寁、齐宖与齐階就已经你言我语地稚声唤起了堂弟之名,到底还是未脱孩童之气,堂中由此小小地喧哗起来。

      身为姑姑的齐蓁,此时便苦于自己过了及笄之时,不能再肖以往那般无忌玩闹,唯能不时的逗弄两个小侄女齐思与齐陶而已,可就便是这般,她心内也不甚坦然,时不时地便要向大侄子齐宔处瞄上一眼。

      齐猷最长的堂兄齐宔,少时的举止便是一派的沉稳,如今则更为持重,早都已然是个小小的少年模样,虽则他如今才十一岁多些。

      姑姑齐蓁,为祖父祖母的掌中珠,由此这性情有些顽憨,齐宔以往便知之甚深,且多不以为意,不过但凡与姑姑一道处事之时,他这侄儿惯于担承的品格就尽现出来,如此倒显得齐蓁这个长辈太过性拙,面皮薄些的委实会觉得有些羞意。

      不过这是自家的亲侄儿,再怎样也无妨,齐蓁每每在心内如此安抚自己。

      况这些个侄儿当中,齐宔此等老成的也是为异数。

      便是齐晅,对着齐宔,也自在内里暗生欣慰之意,慰于齐氏后继有人,且有青出于蓝之势。

      齐晅有如此感慨,全因着除夕过后,他小儿齐猷满百日的宴席间,齐宔已然能够随在祖父身旁,与其一道迎来送往,儒雅笑语了。

      他这般的年纪,属实太过出众了些。

      齐猷的百日之宴,因阖府上下均不欲铺张行事,是以比之齐陶那时的宴席便少了些热闹,不过宫中却独送来了贵重的珠玉之物为礼,着实令齐府诸人纳罕。

      齐渊对此一事倒是看的淡然,“齐氏在益州才又建功,这些个物什实算不得太过。”

      伏氏等一众女眷听到此处,当即明白。

      齐浔陨命在了益州,齐晅又接父任,曾往益州参战,于情于理,宫中都必会籍此时机加以慰奖,以安臣心。

      齐晅对此却自有一番理论,“虽是这般,可还需往宫中走上一回,拜谢君恩才好。”

      齐渊先还就未以为意,不欲多此一举,“又不是赐庄田封邑等重恩,何必还要费这些精神。”

      伏氏在旁见此情形,不由得开言道:“再不然,我往宫中江太后那里走上一回吧。”

      齐渊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伏氏翌日即入宫中,在江太后面前就此事一再拜谢,直道君恩日隆,齐氏诸人均感念于心。

      “这些不过是些寻常的俗礼罢了,大将军以身卫国,如今他孙儿百日,便是有再多的恩赏也应该。”江太后倒是一如往常的厚待齐氏诸人。

      伏氏至此心内安宁。

      岂不知,如今这宫中,若江太后这般肖想的已再无有他人,先时宫中的示恩之举也为江太后力争,天子魏琮可全没那等心思。

      不单如此,魏琮心内自有一番衡量,大将军齐浔虽在此战殉国,可自己亦破格升任了他独子齐晅,君恩不可谓不厚,况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将者,自然要免不得上阵杀敌、保疆卫土,且今时是你齐氏掌兵权。

      难不成个大将军与大司马之流,就只能在营中指手画脚,要他人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么?

      魏琮如此心思,不免有些失于凉薄。

      好在那会儿江太后适时上前劝导,道如今朝中,如齐氏这般忠良的能臣不多,有些个恩赏便是重些也无妨,况还可以此为示。

      这般想来,倒也有其道理。

      今日天子恩加于齐氏,明日亦可厚待旁人,皆为重臣,一般的为国尽职,俱是这般。

      魏琮这是因与齐渊嫌隙已久,心中早都怨忿累积,由此对于恩示齐氏一事,才全不情愿,尔后转念,竟也为的是日后,太傅能够感念今时之举,莫再对自己所言所行太过束手束脚才如此。

      再怎样老成的少年,亦免不得有一时气盛、浮躁之时。

      况还是天下至尊的君王之身。

      他人掣肘必为其深恨。

      不过,立后之日在即,魏琮也就暂将先时种种不快尽搁置于一旁了。

      二月初三,大吉,天子册立后妃之期。

      朝堂内,尚书官员等谱册奏疏,此后仪式始行,宗正宣读策文,新后拜谢,太尉随之为其予授玺绶等物,待其后,更有一众女官等跪拜新后等种种仪式相随,直过了半日,方才闻得鼓乐声响,群臣后方得依次而出,新后董氏始即位,其秩比王侯,威仪至尊。

      依着以往的旧例,新后即位,天子便可行大赦天下之举,只是这一回,册后之仪行过,直到朝臣次出也未见天子有颁施之意。

      难不成此番天子未有遵旧例之意?

      一时间,朝野内外少有人知得其中的缘故,唯能做此揣测。

      不过少有人知却不等于无人知,且还未敢将这其因由外传罢了。

      大赦之举,每逢新君践祚、册封后妃,再及太子初立之时,均得行之。

      只是这一回,天子欲广施此恩,却为太傅所阻。

      “陛下三思,大赦之举,不可随意施之。”齐渊定要在此时出声也是无奈,但凡忍得,他都不想在此时节成碍。

      魏琮为此自然是再度怨恼满腹,面上微沉,“朕不过是依例行之,太傅此言是为何意。”

      “依旧例是不假,只是以往恩赦,亦有定律,凡谋反及大逆者,当不得赦。”齐渊的面色亦不大好看。

      他也是自有他的道理。

      天子大赦,确曾有规,谋逆犯上者,不在恩赦其列,可如今魏琮却欲籍立新后之机,赦其叔王魏申,准其再度出入宫中。

      难不成律法只为的寻常百姓而定么?否,皇族中人亦当谨守。齐渊如是做想。

      由此,武阳王还当禁于镛城。

      况镛城之所,又非他乡远地,荒芜寒野,不过就是个冷清些的独楼罢了,吃穿用物也不得少,非但不少,自魏申入内,太皇太后常偷偷遣人送东送西,唯恐太过委屈了她孩儿,对此齐渊可都睁一眼闭一眼的,未肯深究。

      可太皇太后这送东送西的所为何故,不还是思亲情切么?眼瞧着她也是年老日衰之人,为人孙者,自当尽些举手之劳的孝道事亲才对。

      魏琮这心思似也算不得多错。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治国之基需施德政明律,如此上行下效,方为强国之策。

      为君王者,所虑当该全局,若有亲疏之限便是失智。

      当然,此时节,齐渊也自有他的一番思量,那便是,武阳王为其深恶,断不肯行方便之门,令他再度横行于都中多生是非。

      魏琮就也料到了这一层,由此才一力坚持已见。

      而由此,君臣两个,为着恩赦之事你言我语,渐至声高,直到僵在了当场,谁也不肯退让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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