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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齐陶小小的脑袋里有些纳闷,为何一大家子人会都到了曾祖母这里,而曾祖母似比以往要喜欢看到自己,也不光是自己,对几位兄姊也是这般。

      齐氏人丁兴旺,齐老夫人自然欣然而笑。

      见了曾祖母的笑脸,齐陶亦随之一并笑了,且还将两个小胖胳膊向齐老夫人伸去。

      齐老夫人望着齐陶,可心里掂念的却是远在益州的齐浔,便是临终之际,她口中喃喃念着的也是二子安危,“仲源多是快要回都城了,只是我竟等不得他。”

      齐老夫人这话直令甘氏双目泪涌。

      齐渊则心中忽就大骇,直跪在榻前不敢出声,待到齐老夫人缓缓合了双目,众人大放悲声之后方才抖身而起,直唤了报益州战况的兵士过来,着其速报这两日的情势。

      益州那边倒并无异状,两军尤在昌郡争夺,就是南中一带天时已入春末,午时的蓐热要人添了辛苦。

      齐渊至此方才稍安,遂打起精神,开始操办齐老夫人的殓殡之仪。

      齐府的丧讯传出,都中各府多有祭者前来,便是宫中亦有侍人示君王之意,而远在益州的齐浔、齐晖叔侄两个,正值战事胶着,回不得都城,唯能以书信致哀。

      荆州的齐昭则倒是早早的快马加鞭,赶回了都城,得以在祖母灵前跪守。

      本朝自太|祖时即倡薄葬,可该行的丧仪总还是短少不得,好在齐府上下同心,是以各项丧仪俱有条不紊地行了开来。

      停灵七日后,齐老夫人的棺椁即入土,与老郡公合葬。

      本朝定例,凡任军职者,便是父母之丧,亦不可卸兵权之责,只可享定期之假,齐昭由此在都中得以停留了大半个月,而后便再度返回了荆州。

      而他才返荆州几日,益州处便有军中疫病的消息传入都中。

      南中一带,以往本就常有瘴疫流传,尤以初入其境的北人易染,此次往益州平乱的大军,约有过半为中原兵士,是以疫病初发没多久,战事便告暂缓。

      齐浔此番亦未能幸免,而齐晖,许是因着年轻之故,倒还康健。

      如此军中的多半事务倒都要由他与益州刺史两个斟酌了。

      大将军病于益州,此事非同小可,都中立时遣了宫中侍医,并再援大批的医药而去。

      得知了消息的齐府,至此就再添戚意,其中尤以甘氏为甚。

      “瘴疫之事,比不得寻常的病症,要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程梓与齐晅在旁亦只能进劝解之言。

      只是甘氏本就因齐浔此次出征有些心绪不宁,此番得获疫病之讯,即更添心结,旁人如何能轻易开解了了,如此不过两日,她便愁思成病,进而卧于榻上了。

      原本可令祖母得宽心之乐的齐陶,如今亦无甚可用的伎俩,唯能伏在母亲怀中,静静地看着祖母,偶尔会效母亲喂自己食水之状,为她奉上一口药汤。

      甘氏每每倒都是痛快的饮了,只是愁眉依旧难展。

      夫妻日久,原有同心之向,果是不假。

      齐浔这一回的疫症确是有些凶险。

      南中一带,难比中原及东南的鱼米之地,属实有山陡水恶之名,再兼之各季时令节前后,气候又反复无常,常有入此地而水土不服者患得瘴疫,不过若非孱弱之人,待本地医者施治一番也就能安然治愈了。

      只是齐浔及其手下兵将所染的瘴疫,除却初到此地的因由外,尚有他人特意为之。

      换句话说,也就是招了敌军的算计。

      这自然是焦廛做的好事。

      昌郡南部的诏、柯两县交界的山林之间,有一奇水,当地人称之为乌泉,虽名为乌泉,倒不是这水看着有墨色,恰与之相反,泉水清澈,在其边一眼可见泉底,同寻常的溪水泉河无甚差别,可居其旁者,皆知,凡沾此水者,肤色俱都渐现淡淡的墨色,而若误饮下去,即患病瘴,且拖延难愈,是以近旁的夷人绝不近此泉边,更是口口相传,不令族中人误饮其受害。

      焦廛便打起了此水的主意。

      其实说起来,焦廛当真算不得是精细之人,自然是想不出这等伎俩,但不碍他手下有取巧之人,为着功绩,暗里向其献策,直道是以夷人之土法制朝廷大军多会奏效,若弄的好了,许还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焦廛立时将此策采信。

      换谁都得试试,这可是个将齐大将军困于此境的好计策。,

      齐浔以往,征战无数,虽非尽胜,但败绩甚少,国中将领多对其敬肃,而此番,他焦廛若能在这一役将齐大将军战败,那便是要扬名立威于国中,此后朝中再派何人来益州也都要掂量掂量他的份量了。

      这计策怎么看怎么都是有利无害,遂悄然而行。

      由此乌泉之水,暗地里便混入了齐浔军中,用做饮用,且一时还未得查,待到初现其害之时,瘴疫已渐漫延深重起来。

      不过当地的医工,在此后多就集于朝廷军中,多人论断,终将此症断诊了明白,尔后这疫病也就得控了。

      但齐浔与个别上了年岁的将领还是病势缠绵,不若军中有些个少壮之人,用药几日便就别了病态。

      对于叔父之病,齐晖唯能急在心中,再就是细讯诸位医者,因何至此。

      还能为何,自然是因着身体有异之故,而年岁虚长不过是其一罢了,更为紧要的却是齐浔多年的征战,常有伤情带累,如今这瘴疫的恶处籍此便显现出来。

      齐浔瘴疫难愈,可每日里还是抽出些时候亲自坐阵军中,指挥作战事宜,待到军中疫病得控,遂重整兵力,猛攻昌郡,于十余日后终将其攻下,焦廛只得再向南部退守。

      朝中大军此后重拾最初的迅疾攻打之势,再下焦廛所占之郡,已定败局的焦廛无奈,只能率残部入了益州边界的丛山密林之中。

      虽说兵法有云穷寇勿追,但焦廛之辈为反叛之将,朝廷如何会任他入山为贼,誓必会令将其擒杀才可回都城复命,是以齐浔带领大军,逐其而去。

      其实焦廛此时尚有一条退路,那便是投去江左,不过焦廛平素每每不齿夷人的行径,如今这境况,自然也不欲效南郡与越郡的夷人首领那般行事了。

      在焦廛的心中,只有那等未开化之人才屡屡行异主之事,无甚节操,自己则要么成事,要么做他人的刀下鬼,而如果斩杀自己的这人为齐浔的话,他也算死得其所。

      但如果临死之前,能将赫赫有名的齐大将军一并拉来陪葬,则不失为一桩幸事。

      齐浔一生,磊落行事,每每与敌将对阵之时,虽有防人之心,但却从不使旁门左道的手段,是以最终与焦廛对峙之时,就未能及时避开他袖中冷箭。

      且随意看了,就只是一枚小小的冷箭,还射在了手臂之处,应无甚大碍。

      不单是齐浔,便是他身后的诸人,亦如此做想。

      只是已然将刀刃匕于自己脖颈的焦廛却是哈哈大笑,直道有齐大将军陪焦某一道上路,倒也并不孤单。

      齐浔身后的将士一阵骚动,齐浔倒未觉有何异状,依旧气定神闲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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