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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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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陶之疾,不过是时令之症,用了几日汤剂也就康健如初了,且她早都满了周岁,已会咿呀而语,除却病势后就复回了边说边笑的可爱模样,并未要父母亲人多操半点儿的心思。
可甘氏那厢便不一般,依程梓所见,她倒似因着齐浔此次征战南行,有些太过忧心所至。
“怎会如此,父亲多年统兵在外,母亲早都经惯了这些。”齐晅自然是不肯信程梓这话,而道理也确是如此。
甘氏若要每每如此,她早早都该忧白了头发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
“可你未见母亲前些时候,时不时的便往庙宫去祈福么?她若是心中无惧,岂会如此。”程梓心细,况又同为女人,因此上有些事倒比齐晅瞧的清楚。
齐晅怔了下,“母亲往庙宫许也是为着祖母与阿陶呢。”
程梓摇头,“阿陶这般大的孩童,时疾常会染上,母亲断不会因这等小事劳师动众,求神明庇佑,而祖母……,”说到此处,程梓有些迟疑了。
齐晅接着低声道:“祖母的寿数已到,便是求去何处也都枉然。”
程梓敛了面容,不无戚然地道:“正是如此。”
房中一时默然,独日光静静地照在四处,而香炉中青烟袅袅影动,无端地要人寂寥起来,心事也渐渐地重了。
夫妻两个相对无言,直到齐陶咯咯笑着适时而入,这房中的气氛才轻快了些。
齐陶如今新才得了个有趣的所在,那便是窝坐在父亲的身前,把玩他身上的衣饰,虽说那些都不若母亲身上的细巧柔美,可胜在新奇,再兼之父亲极有耐性,任着她揉搓抓扯亦不阻止,比之在母亲那里不知自在了多少。
“阿陶,松口。”
不想母亲的威慑无处不在,齐陶这厢才将父亲腰间的一块玉饰放入口中,便听得母亲低喝一声。
齐陶看了眼母亲,见她不出意料地板起了脸,只得怏怏地将玉饰放了下来,再回转头看了眼父亲。
齐晅虽知此时该与程梓一道管束女儿,可末了,还是因她的稚拙举止,忍不住脸上现出了笑意。
见了父亲的笑脸,齐陶有恃无恐地再又咧开了小嘴儿,直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程梓见状,忙起身将齐陶抱入自己怀中,为她拭了下小脸,再又唤了乳母进来。
“抱去阿陶祖母那里,只说她想祖母了。”
乳母应了,即抱了齐陶出房而去,程梓又在其后嘱道:“阿陶晚饭也用在那处。”
齐晅当即解意,不由得对回过身来的程梓温存一笑,“母亲见阿陶在旁必能开怀些。”
“再为着阿陶用饭,母亲许就一并能多用些。”程梓这般,无非是为着行宽解一途罢了。
齐晅点了点头,诚挚地道:“我事亲的心思不若你周到,以后这些事情都要劳你记挂着了。”
程梓面上一热,忙张口道:“与夫君分忧乃我份内之责。”
这话说的齐晅甚是受用,眉梢眼角就皆带了些得色,看在程梓眼中就似添了几分风流意思,如此她这会儿微烫的脸庞就更难冷下去了。
不过齐晅对此倒不自知,尤自念着方才的情形,有感而发地道:“你我如今只阿陶一个孩儿太冷清了,若再有添丁之喜,母亲因开怀之故许就无医而愈了。”
程梓微窘,心道这个倒似还需天意相助,不是单一味的出人力便可。
想到此处,程梓悄然瞥了眼齐晅,倒是巧的很,人家也正看过来,如此,两人即对了个正着。
程梓面上立时飞红。
齐晅倒还自在,虽说他少见程梓这般的娇羞之态,“今晚早些歇息。”
程梓虽有些纳罕,可还是垂首诺诺的应了,待到齐晅出房后,她坐在那里思量了一番才即恍然,齐晅这是把自己先时的窘态会错了意,想来今晚是难得安睡了。
程梓所料不差,齐晅只当她羞态为的是自己先时的一番感触,看来夫妻日久,有些事心照不宣,她定也是急于为阿陶添个弟弟或妹妹,自己便再辛苦些就是。
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夫君程梓当心中大慰,但其实,谁辛苦谁知道。
齐晅前几日因着事务烦多,再加之心绪不安宁,是以些时候未与程梓行亲密事了,今时见她有意相邀,自然觉得应立时相就。
齐晅既存了这般的心思,这晚程梓当然便不得安睡,任着人家欺身而上,还得柔曼了腰身曲意相迎,强撑着承受了一回。
这可怪不得她娇弱,实是齐晅几日未习此技,气力有些把控不得。
要不说业精于勤呢。
程梓如何明白这些,只觉齐晅似有些太过急切,但也还是不忘依从着他的心意,勉力受之。
两人这一番厮缠过后,程梓如常地没了气力,倒在被中,娇喘细细。
齐晅却未若以往那般去沐浴洁身,只少见地扯过了薄被的一角,搭在了腰间,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知在想何事。
程梓于朦胧间听得齐晅粗重的气息渐息了下去,可人却还迟迟未下榻去,是以再缓了缓些时候便懒懒地轻声嘱道:“早都为你备好了水。”
而后她安心地合了双目,欲入梦乡去了。
“这会儿多是该冷了,”
齐晅这话密密热热的,倒仿似说在自己耳边,程梓不由得微讶,眼缝微开,果见其人再度挨近,且手臂已然攀了上来。
程梓未曾料到齐晅如此,不由得暂就失了应对,直待到他全然倾覆下来之时,方才怯怯地道:“欲速则不达。”
程梓的意思是,这事儿便是急切可也不在于一时。
“先时确是我急了些,这回慢些就是。”齐晅却会错了意。
程梓无奈,情知这一回会更耗心力,少不得出声询道:“容我用些茶水可好?”
她这是怕自己撑不住。
些时齐晅伏于程梓身上,正欲蓄势待发,听到此处,即怔了下,不过倒未多言,旋即披衣起身,捧了一盏茶送到她的手边。
正要将衣衫胡乱合在身上的程梓,忙腾出一只手来接过茶盏,细细地饮下。
茶水温润,入口便一线流去腹中,随即沁人的茶香泛起,程梓恰如饮得了甘露,倒觉以往的清茶都不若眼前儿的这一杯甘美。
都是与平日一般的茶,其实全无差别,不过是因着程梓此时疲乏不堪,内耗太过才有此感。
一盏茶用罢,程梓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不好要夫君久待,遂轻抿了抿唇做罢。
齐晅待程梓用茶时,自己亦有了口渴之意,待要一并饮些,却见程梓樱唇水莹莹的,遂改了主意。
齐晅的薄唇吮上来时,程梓不由得茫然地僵直了身子,讶异之色尽现于面上。
这人为何忽尔行此亲近之举?以往他最中意的不是自己的脖颈之处么。
“我亦口渴。”齐晅不失时机地解惑。
原是为着自己口中的茶水,怪道如此。
程梓的身子渐就软绵了些,又复以往的乖觉形状,只不过齐晅再度挺入之前,她意识尚有几分清醒时,却又转悟,便是口渴,他为自己捧茶时不会一并用些么?何必非要贪恋自己口中的些许残余?况先时那区区的一盏茶自己都未能尽解内里之干渴,如何还能令他个血脉扬热的男子润滋身心。
程梓唇上那一星半点儿水意自然是不能解人饥渴的,且还与之相反。
原本只是一时起意、想要于程梓唇间浅尝辄止的齐晅,竟就因此愈生燥意,不得已,唯有向她口中搅缠而去,两人就此头一遭唇齿相抵,舌津泛溢。
程梓至此便迷蒙起来,连齐晅何时长驱直入都未能立时知晓。
这也是情动所致。
此番纠缠,初行即饴然处之,自然其后便更为畅顺,稍憾的就是程梓的体力到最末有些不支,齐晅只能仓促了了。
不过即便是这般,齐晅这一晚还是得了个好眠,便是第二日如常地早早醒来,可比之前些时候的心事累重、每每夜不安寐之状不知强了多少。
两身交融,欢|情愉悦竟还有此等效用,早知如此实该纵意行之。
与齐晅相较,这一回再又睡到日上三竿的程梓,却是在心内暗自惭愧,尤是在长辈的身前。
但其实,甘氏如何有工夫计较这些,她内里一边忧着南中之事,一边看顾着孙女儿齐陶,早都不在意齐晅夫妇两个过来问安时辰的早晚了。
南中一带的战事,尚还顺利,齐浔这个大将军,亲率重兵讨伐焦廛,气势上就已然占了上风,再兼之他素来的稳妥行事,知人善任,手下的将领得各显其长,是以梁州的危急很快便解,而益州六郡中,最南面的郡县也随即收复。
捷报自然快速地传到了都中。
甘氏的眉目因此终是舒展了些,与孙女齐陶在一处时,面上也现出了更多的笑意。
只是她这厢心绪才稍安稳,齐老夫人那里却又有了异状,且多是回光返照之象。
齐老夫人连日里俱是昏沉着,这一日的午后忽就转而醒来,并还有了进食水之意。
齐氏一家老小为此就都聚到了悠和堂中。
众人心中多少都明白,老夫人此番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齐渊夫妇两个在前,甘氏亦随在一旁,余下的丁氏,庾氏,齐晅与程梓,齐蓁,及几个孩童,十余人静静地候在了老夫人榻前。
其中齐蓁性子率真,最先忍不住眼中泪水,悄然而泣。
由她而起,丁氏、庾氏两个亦也红了眼眶。
程梓自然也随之心内难过,可观之伏氏面色,她似不喜诸人这般太过悲形于外,令齐老夫人临终郁结,遂强压住内里的悲戚。
几个孩童之中,曾长孙齐宔,面容肃谨,竟还知走到祖母面前,慰以言语,尽显嫡长本色。
此等关节长孙行事得体,齐渊心内甚安,伏氏与甘氏亦然。
余下的几个孩童,虽效不得齐宔识辨情势,可也未为尊长生扰,俱都乖顺地伴在母亲或祖母身旁,独齐陶一个在乳母怀中,左观右望的没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