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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太皇太后今岁的这个寿诞过的极是遂心,只除却皇儿魏申因酒热之故、贪凉于池中戏水之时患了风寒一事。而为此风寒,宫中的侍医自然少不得为其煎汤熬药,殷勤了几日方才将其症治得了好转。

      不过魏申却实不是个省心的孩儿,这边太皇太后才在其痊愈后,放他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却又不知惹了何种是非,堂堂一介王候竟被人于夜间偷袭,折了一条手臂不说,头脸还被打得肿胀不堪,极是狼狈。

      太皇太后一怒之下,令天子连夜将都尹并及一众属官招来,喝问起了都城中的巡防事宜。

      “今日是天子叔王被殴,那明日可不就是要以下犯上、对天子拳脚相加了?”太皇太后这一问直让阶下的一众官员诚惶诚恐,纷纷伏地称罪。

      “皇祖母所虑甚是,如今城中宵禁律例还当严守,凡有犯禁者不问何故俱要惩治,便是皇室中人也不可违。”天子魏琮的声中尚存几分年少之气,不过却无碍他一言九鼎,籍着此事,少年天子这是要警醒一番诸人,尤其是些个皇亲近族,莫因着新制朝谨之机,频与他人往来,落下个结党之嫌便不美了。

      坐于一旁的江太后听得天子这番话时,心内先是闪过一丝讶异,而后倒又添了些欣慰,果是太傅教导有方,年纪尚青的天子已然胸中有丘壑了。

      伏于阶下的魏修则半点儿不敢怠慢,连连称喏,而后又小心询问了武阳王被殴一事的前后。

      魏申今次被痛打是在如意馆附近的暗巷,魏修据此在心内认定,多半是魏申与人争风吃醋所致,只在常于馆内流连的人处彻查定可有获。

      不单单是魏修,便是江太后与天子也俱有此一想,独太皇太后不肯信幼子惹的是风流祸事,只认定是这都城中奸恶之徒横行,才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魏修再度领罪,而后连夜与一众官员部署详查此事,并又添加了城中往来的巡视兵勇,一时间都中倒有了几分戒备森严的意思,寻常百姓机灵些的多就此生出了惧意,只恐此时行差踏错被打入牢狱中平白受磨折,是以街市之中忽就渐冷清了起来,商户的生意自也有萧条之向,悠悠的怨声当然会因此而起,不过都尹大人可不肯轻易罢休,籍着此事,拿了大批的嫌犯,整日里的审听刑问,只是查来查去也未见有多少头绪,最后还是大将军魏嘉授意,寻个劫犯顶罪才了事。

      魏修上报原是有人求财,才使得武阳王受此一劫后,太皇太后终得释然,而后又赞了几句他实有才干,到底是我魏氏族人处事明白云云。

      江太后听闻此结果未置一词。

      天子魏琮面上则微现不悦,且于次日太傅入宫之时,再次论起治臣之法,太傅如常讲古议今,少年天子隐有异声,太傅抚其心绪,言道依势而行方为明智。

      天子似有所悟,于王叔遇劫之事遂不再问,可对都尹魏修却还是未赏一字半句。

      魏申至此已在宫中休养了月余,宫中良医灵药的殷勤调治,其面上的伤痕渐渐淡了下去,可手臂折处却不易复原如初,还需静养为宜,太皇太后由此嘱其要在宫中养足百日方可回府,这一下子倒把他闷百无聊赖起来,每日里只能与宫侍嬉戏玩乐,如何比得了在自己府中肆意痛快,这时日一长,心中倒真暗恨起那日偷袭他的人来,只就不知会否与那人有干系?十之八九是有的,不然两人不会那般亲密。

      都城中由此的这一番折腾,朝中官员多于闲时纷纷议起,倒十之八九心中暗定为魏申行事不堪才招来此祸端,带累得旁人行事俱都小心起来,都尹其人就势倒更得了太皇太后器重,以往对其有异声之人也渐息音,其中尤以太尉杨衍为甚,由始自终,不过随众问询了几句便罢,全无往时的审慎细明,难道又是为的幼子杨毅烦心?听闻他父子兄弟间又有争执,甚而有人言其动用了家法,杨毅已多时未现军营,而杨毅的兄长几个一如往常,到底是嫡长为重,杨毅再对杨衍的心思,却也只是侧室之子,况又最幼,父兄眼前儿唯有听从为上,偏他少些耐性,他生母为此于府中更为情怯了。

      杨衍此生,行孝忠全,少有令父母亲族侧目之事,只一桩,便是不顾众人反对及非议,定要纳出身非贵的杨毅之母为侧室,如此,杨毅母子在杨府的境遇可见一斑,即便杨衍的正室早故,杨毅母子也多为他兄嫂侄甥几个不容,而今次被用家法多半又是他与兄嫂不睦所致。

      此番众人的揣测却是失察,杨毅这一回确被杨衍打了个股青背肿,但却非关家中琐事,实是有犯上之罪。

      武阳王所遭之祸便是杨毅所为。

      杨毅想痛殴一顿武阳王那厮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自太皇太后寿诞那日后便留心此事,没过多久就因其好恶,于如意馆的暗巷将其截下,只身放倒了他身旁、聊胜于无的两个侍卫仆从,又将色令智昏、全无防备的武阳王打翻在地,身手利落至极,再兼之行事谨慎,是以并未被人察觉。

      不过知子莫若父,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幼子。

      杨毅当晚擦用伤药之事杨衍便心中了然,不过先只当他营中与人斗勇所致也未多言,可待第二日听闻了武阳王之事,倒隐隐觉察有些不大对头起来,;因此回府即细细问询起杨毅,这逆子全不遮掩,竟自行认了是他所为,不为旁的,只为他无有廉耻之心,辱齐晅于人前。

      杨衍对于杨毅与齐晅交好一事早都深知,不过却未曾想是这般挚真,比对自家亲兄还要近上三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亲自上手将杨毅教训一顿后,杨衍只对家中众人道幼子忤逆,禁其出府,等闲人等也不得入府探看。

      好在齐晅尚不算是闲杂人等,还得以入太尉府内探望好友。

      杨毅卧于榻上还不忘向其炫耀,自己行事有多隐匿,魏申怎都不会知晓是自己所为。

      “你当日便是有些沉不住气,不过也难怪,若换做我是你,只恐要将他牙齿打落才痛快。”

      齐晅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噙笑,“已然痛快了,再莫提那厮。”

      杨毅见他如此,只觉父亲的这顿打值了。

      “可伯父怎这般快便知晓是你?”齐晅心中有些纳罕,只怕是有人对杨毅所为有所察觉。

      杨毅无奈地笑了下,朗声道:“是我无意欺瞒于他,自行认承。”

      “如此我倒要在伯父面前一道领个错才好。”

      杨毅白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是我一人所为。”

      “可终是因我之故。”齐晅愧然。

      “你我兄弟,再莫说这等外话,不过是待我好了,陪我痛饮一番罢了。”

      齐晅依言顿首,正色道:“如此你倒要快些好转,百里香的新酒可是要出了。”

      百里香是都中一酒肆,酒香醉人,当垆卖酒之人为一娇俏女子,颇有倾慕杨毅之意,每每另眼相看于他,营中几位交好的兄弟均知,常与他就此玩笑。

      杨毅暗憋着笑,直将着身下的一个锦枕砸向了齐晅。

      百里香的新酒味道依旧甘美,不过杨毅却未肯多去光顾,只尝了次新鲜便再不前往了,齐晅倒是出入了其中几回,而这转眼间就到了初秋,武阳王的手臂终得痊愈,太皇太后面上的笑容实比以往多了不少,只是与她相较,天子魏琮却是连着几日不曾展颜,皆边境并州军情告急一事所致。

      并州,都城北部州城,毗邻匈奴及羌人之境。

      先太祖未一统天下时,匈奴族人多趁乱进犯中原,太祖当年曾亲率军出雁门郡,破其汗国,捉其单于,并斩首诸王十余人,降者近十万,此后的匈奴各部多半并入别族属地,安稳了多时,直到高祖继位后,才又有桀骜不驯之首领率部做乱,不过旋即被朝中出重兵逐北斩杀,太傅大人齐渊当年便曾历经此战,全胜而归。

      “匈奴族人早都势不如前,陛下勿需太过忧心,”魏嘉大将军似对边境军情笃定于心,立在阶下扬首沉声,气势如常。

      少年天子的双眉依旧未展。

      “便是匈奴势不如前也不可轻视,北部边境多年未经恶战,朝中还需加派精兵良将方可应对。”上前的这一位是司徒谢宁。

      魏嘉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所需精兵良将之处甚多,又岂止是并州一处了。”

      “大将军所言非虚,但眼下并州危急,自当先派兵前往增援为上。”杨衍忍不住据实开言。

      而随后,太仆郭纳并尚书令朱盛等诸臣均应声同忾。

      兵部尚书陈平,身为魏嘉的舅兄,自然与掌管宫中禁军的魏泰及魏修等人一道,力陈并州兵马强壮,匈奴势弱,不足为惧。

      “既不足惧,陈尚书可否领兵一战,亦或荐贤为将,保并州一战必捷?”

      天子声音虽稚其意却明,陈平悄然看了眼魏嘉而后出列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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