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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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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后不过几日,武阳王魏申的仪仗便就现于了都城门外,宝马香车,旗幡招展,前后的侍从俱都着锦衣,显见得于封地也过的颇为逍遥自在,不过他入得宫中却还是伏在太皇太后身前泣声不绝,直道封地贫瘠,平日里生活艰难的很。
太皇太后已有多年未见幼子,待武阳王才一现于宫门便就忍不住泪水直流,又听得他诉起艰难自然更是心疼,直将幼子搂入怀中,哭了好一时方才止了,一旁的宫侍则忙不迭的劝慰起他母子,有心之人更是将早早为其备好的精细糕点呈了上来。
魏申在母后身前哭诉过这一番后方才转口叙起,思念母后之情日甚,每每深夜辗转反侧,只恐再无入都城之日,不得在母后身前尽孝。
太皇太后见了儿子心中高兴,待听得他如此说更是开怀,如此竟是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道:“这一回你想呆到几时都可,封地那里只需年内返回便可,老妇年岁至此,还有几年可见亲儿。”
魏申尤不肯信地道:“朝中若有异议如何?”
“便是有也无妨,如今齐氏那老东西不在,他的子侄如何还能兴风作浪,朝中大权早都是我魏氏族人的掌中。”太皇太后一脸的不屑。
“魏嘉倒还有些能耐。”魏申心中大石终得以放下,伸臂拣起了盘中的点心,品品尝尝,多半是咬上一口就被弃回盘中,难得合意的方才吃上一块。
太皇太后却是一边慈爱地在旁看着,又一边命人煮来香茶供他用,“能耐倒也不差,只就是行事有时招摇,招人恨忌怕也是有的。”
魏申满意地呷了口茶,尔后狠狠地道:“多半是那等失势之人恨忌,不若索性将其权柄尽数收回。”
“哪里就那般容易,齐氏那老东西到底是开国忠臣,又辅政日久,子侄以往俱都劳苦功高,根基着实不浅,行事太过恐招众怨,多生枝节反倒不好。”太皇太后如何不想着情势随自己心意才好,只是她到底老辣些,知道忍耐。
“哼,再怎样也都是我魏氏臣子。”
太皇太后莞尔,母子两个再又聊了聊这几年间朝中人事的更迭,而后方谈起了家事。
“你那王妃怎未一并回都城。”魏申早都成婚,只不过王妃多年无所出,谁人都知为何,只太皇太后心存执念,妄想着幼子有一日幡然醒悟,阴阳调和。
魏申不耐烦地吱唔道:“她在身旁有何意思?”
“可她为你的正妃,怎可不跟从回来?况你身旁也要有个伺候的人才行。”
“下一回,下一回必带她回来便是。”魏申已有了烦躁之意。
太皇太后不禁再度有垂泪之意,“母后这般年纪还能活几时,不过是想我儿有后罢了。”
魏申只得转势哄起了太皇太后,“儿臣如今唯愿母后身子康健。”
“这般才好。”太皇太后这才收起泪容,尔后扫了一眼四旁站立着的宫侍,将早都选备好的两个美貌之人招至跟前儿,对着魏申再道:“即是王妃未曾跟随,且让她两个伺候着吧。”
魏申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这一日,魏申便留宿于了宫中,第二日方才回转自己的武阳王府,太皇太后所赠之侍婢自然也随之一道去了,而走之前,太皇太后尤不甘心地嘱着幼子。
“才回都城莫四处玩乐,若想走动,且只往宫中,或是族中亲近之人处便是。”
魏申在她面前如何会不点头称是,只不过才一转头便就在当晚,与魏嘉及魏修等人一道寻欢作乐去了。
如意馆,都城之中生意最是红火的伎馆,馆内的伶人众多,乐声最是精妙,歌舞伎人更是技艺超群,要人流连忘返,而最要魏申属意的则是其间的美貌少年,俱都玉质天成,柔/媚多情,久未尝到那等极致销|魂滋味,当真是要好好品味一番才行。
魏嘉这日看在魏申方回都城的份上,方才一道与魏修到了如意馆中,他平素自然也有美人之好,不过新近才自宫中得的尚未完全消受,对此伎馆中人也就没了兴致,反与魏申邀约起了去往郊外游猎之事。
魏申被劝下了几杯酒后,早都醉眼迷离,淫|邪之念渐起,只一个劲儿地抚着正为其捧盏少年的手胡乱应着。
魏修却是最明了魏申的心思,对着族兄劝道:“他久未回都城,有些乐事尚未尝尽,且缓些时候再与兄长出城吧。”
魏嘉一想也对,可他实有些见不得魏申此时的模样,“这等货色也当成宝贝,可见你在封地确是难熬。”
魏申软了身子,叹着气道:“那等绝色的岂是处处都有,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魏修听到此处不由大笑道:“怎你还掂记着齐氏那人么?”
魏嘉也粗豪地高声笑了,想想真个是痛快,齐氏再自恃不群,可也出了此等子弟,任人玩与股掌之间,肆意欺压,那滋味比起齐氏老东西压制自己来怕是更为难过。
魏申许还就真是念念不忘当年的少年,竟似颇有些伤怀地道:“也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了,怕是没了当年的意思。”
魏修忙摆了摆手道:“不然不然,他如今更胜当年,只不过就是明日便要娶妇了。”
“还是你皇嫂做媒,若不然都中尽知他为你所钟情之人,寻常的贵女多不肯嫁。”魏嘉再一回在心内暗恨着太后多事。
“娶妇有何意思?可惜你这等人物竟要被个蠢妇沾身。”魏申此时是彻底醉倒,恍惚间竟将身前的少年看做了齐晅。
魏嘉与魏修见他正得趣,也就只得安排他宿于了馆中,是夜,魏申与着那柔媚少年几度欢乐,尽慰身心,不过待到第二日午间转醒,他却再度念起当年在自己身下的少年来,正所谓求之不得,心中大憾哪!眼前的尤/物虽好,总少了当年那人的青涩干净。
如意馆内武阳王魏申尤自醉忆之时,齐府却正行着迎新之礼,婚礼前一日方才自荆州回转都城的镇南将军齐浔此时便高坐于堂中,正自依礼训导齐晅。
“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
齐晅捧着才自父亲手中接过赐予的醮酒,恭谨地应道:“唯恐不堪,不敢忘命。”
而后将酒饮尽,依时迎新妇去了。
此时齐府外的路边,早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声嘈杂,有些淘气的孩子还爬去了高树之上,嘻笑玩乐。
齐晅才一出府门,四旁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皆都看向了他,一时间周遭就只有迎亲所用车马的环辔琅琅声了。
齐晅本就生的修眉俊目,姿仪俱美,此时再着了玄色婚服,竟自平添了股持重沉潜的气势,实是令人屏息敛容,不过待其车马过处,却如常那般,身后又响起了窍窃之声,只他却如未闻一般,稳稳地端坐于车上,之后便马蹄声缓缓,直往着程府去了。
程府今日的贺客倒也不少,先时未见齐晅之时,众人就只赞叹新妇容色,不过待再见持雁而来的齐晅之时,方知这世上果有天造地设一说,此时便就深知他少时不堪,却还是觉得两人站到一处实是相配。
身着玄纁深衣、佩饰琳琅的程梓,今日里的妆容极是细致,黛眉清目,粉面朱唇,本就十分的颜色因着喜气更显鲜妍。
齐晅见此新妇却就如平常,只谦和守礼地看其一眼便罢了。
端凝的程梓也便如他一般。
这两位新人于此吉日佳时倒还有气定神闲之态,着实令人敬服,只就是太过气定神闲终与这大喜之事有些不相睦,且平白的要人觉得有些冷清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