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戏梦》汤***学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黄岛主此去赵王府，可发现什么异常？”赵婧问他，她脸上表情意味深长，仿佛正等待黄药师自己找到答案。

　　黄药师看着赵婧的表情，就知道她此举必有深意，细细琢磨自己在赵王府的发现。“这赵王妃，有些奇怪放着华屋不住，反而在院中的一件破茅屋居住，面容、装束。口音也不都像是金人，反而更像是江南一带。”

　　赵婧知道，他一定会发现这些。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她说道：“不瞒你说，这是我几年前在崔府中时，得知的一件事情，当时是有一个姓段的武官，和崔老爷在院中饮酒时，我无意间听到的。”

　　“那赵王妃包氏原是临安附近人士，丈夫是当年岳武穆麾下大将杨再兴后人，因窝藏通缉犯被姓段的围剿致死，留下已经怀胎数月的妻子。这包氏出逃路上被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所救，完颜洪烈对她一见倾心，一路呵护备至。而这赵王也是痴情之人，为了包氏将府中姬妾尽数遣散，将杨家遗腹子视作亲儿照顾。这包氏本就一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无以为生。感念恩情推却不得，就和他做了有名无实的夫妻。”赵婧将这一段往事说了出来，其中也隐藏了一些东西，关于丘处机和江南七怪赌约之事只字未提。

　　她侧首望向黄药师等待他对此事的审判。

　　“那日里我并未见到包氏，本就奇怪奢华富丽的赵王府里怎么会有一处简陋民居，原来如此，你现在想如何，自己养大这个小子吗？”黄药师对于包氏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反而对赵婧以后的安排感兴趣。

　　“我丢了一个女儿，现在抢了别人的儿子回来，难道不正常吗？”赵婧笑反问，心中早已知道答案。更是豪气万丈的说道：“这包氏是个软弱女子，但我不是。她孤身一人无法养大儿子，我可以。什么金人宋人，保家卫国，他长大之后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射雕的故事生长在她那个年代的孩子基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黄蓉的古灵精怪，郭靖的憨厚执着，完颜康的野心勃勃，穆念慈的善良守节，还有欧阳克的风流好色，每个角色的塑造都是深入人心的。赵婧自从知道自己身在此世，就有想要挽回那个悲剧生命的年头。那个对着梅超风说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好的少年，让赵婧于心不忍。

　　完颜康的人生里，许多都是错，但任何一个人身处他的境遇，未必做的比他好。既然能救，在她未来的人生中给自己找到一个生活的意义，不是一举两得吗？

　　“生恩养恩同样大，他又从何选择。那日问你问题，也是我想到了这个孩子。如若我在他儿时就将他作为宋人养大，日后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这就是赵婧的目的，完颜康是整部射雕里的一个悲剧，世人都道他是认贼作父、贪慕虚荣之人。但这世间谁人不为名利，不然怎么还会有华山论剑。认贼作父更无从说起，生父是父，养父就不是父了吗？不过是一票爱多管闲事的江湖人，自以为是罢了。

　　原来这就是此中原因，黄药师知道在赵王府中看到那个赵王是如何疼爱这个孩子，在孩子丢失之后，甚至发下榜文重金寻找孩子，就连宋国境内都在大力搜索。

　　“他这会儿估计正拼命找逃跑的路吧？”赵婧想到那个逃跑的孩子不知道会被困在哪个地方，心中偷乐。这可是神雕大侠的爹啊！桃花岛上从没有伤人的机关，赵婧并不担心完颜康的安危，刚开始也可以磨磨他的性子。

　　“我会让哑仆注意他的行动。”听完赵婧解释，黄药师也默认了那小子的嚣张气焰，之前的种种都忍了下来。蓉儿已经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黄药师将她送到里屋的床上。

　　两个人都绝口不再提那个失踪的完颜康。

　　※※※

　　赵婧的打算是很不错，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一次挥动，会给完颜康带去那么大的机遇。

　　完颜康从院中跑出去之后，就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在桃花岛上乱转，什么桃花阵是没见到，毕竟他是从里面跑出来。他现在身在竹林里，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找到回去的路，一路兜兜转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后山。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他躲在一片草丛中。心中暗暗想着自己的处境。那个青衣的人不知为何要将他绑过来，点了他的哑穴，也不杀他。还有刚刚那个要给他洗脸的女子，长得跟他妈妈一样好看，身边还有个小丫头，没看太清。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什么地方都是一堆花花草草，有湖也有山。他怎么回去啊！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从树叶间的缝隙看过去，是一个仆人，手里正提着一个食盒从他面前走过，饭香飘出。这时候他已经一日都没吃饭了，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他偷偷地跟在那个仆人身后。

　　只见那人提着食盒就走进山洞，一直不出来，里面饭香时不时飘出，更是勾起他的馋虫，完颜康肚子叫得更响了。从来都没有饿过肚子的小王爷受不了了，心想要杀要剐随他便吧，至少一路上那个人没让他饿过肚子。

　　完颜康跑进洞里。

　　哪知道没见到那个青衣男人，而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大石头上摆的饭菜，那个仆人正站在一旁。他上前就抓起老头面前的鸡腿，放在嘴里啃起来。

　　这时候的金国小王爷那还有原来的金贵样子，发冠衣衫凌乱不堪，不少被树枝树丛刮破，脏黑的小脸小手上都是土，还有好几道细细的血痕。

　　那个人看见他抢了自己的鸡腿立刻不愿意了，伸手就要抢回去。而饿了一天的完颜康怎么肯将到嘴边的食物放开，硬是用武功师父教的摔跤功夫，闪了过去。快速将那上面的肉全部啃完，用袖子一抹嘴，就将骨头砸在老头身上。

　　“小家伙！你哪来的？怎么抢我的鸡腿吃！信不信我打你！”老顽童看着这屁大点的小孩也不好下手打他，但自认为很凶的在他面前吼着，手也是高高举起。他这一吼不要紧，完颜康那里受过这委屈，张嘴就苦，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那里干掉眼泪，小手小脚胡乱地踢打着眼前的人。

　　老头往后一躲。

　　哑仆一看见小孩，就知道是主人交代要带回去的孩子，正要走过去，就被小家伙一个大力推倒在地。

　　老头隔远看着这小孩一会儿，心中道：“这娃儿莫不是黄老邪的儿子？怎么这般样子？不对不对，黄老邪的儿子应该跟他一样不会哭不会笑，长得一双厉害的眼睛。这小孩儿，眼睛圆圆的，一定不是他儿子。莫不是他抓来的小孩儿，好像被点了哑穴？”

　　这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就是被黄药师困在后山的老顽童周伯通，他伸手在小孩儿身上轻点几下，解了他的穴。就听见那冲天的哭声仿佛要撕裂人的耳朵，老顽童立刻捂上自己的耳朵，蹲在小人面前，皱着眉头看着他张大嘴哭喊着。

　　完颜康正忘情地哭着，突然发现自己有声音了，立刻合上嘴，吸吸鼻子。眼睛和鼻子糗成一团，委屈地小声哼唧。

　　看见他不再叫了，老顽童保持蹲着的样子来到他身前，用右手轻轻点点他的肩膀两下，另一只手还捂在左耳上，歪着头看着完颜康。完颜康正委屈了，他也没看是谁，谁动他他就甩手挥开，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踢到，就往前踹了几脚。

　　正好踢到老顽童的脸上，留下一个黑脚印，老顽童往后跳了几下，远远看着他继续哭。

　　一会儿，完颜康声音渐歇，老顽童偷偷到他面前，又伸手点了几下，完颜康立刻继续哭起来，还不时的发出嗯嗯唧唧的声音，胡乱挥手间老顽童不痛不痒地挨了好几下。如此往复几回，完颜康终于止住哭声，伸手用袖子去擦自己泪痕满满的眼睛，瘪着嘴眼神狠狠地瞪着那个老头子。

　　老顽童见他不哭了，开口就问：“小孩儿，你是不是黄老邪的儿子？”

　　“你才是！”完颜康直接回嘴。

　　“呸呸呸！谁要做那个黄老邪的儿子！”老顽童一听就急了。“你不是他儿子，那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桃花岛上？”

　　“谁要告诉你！”完颜康小王爷的脾气上来，不理老顽童，直接坐在大石头前，伸手抓起上面的白馒头就往嘴里塞，另一手抓着牛肉片一块狼吞虎咽。老顽童见自己的饭菜要被这小孩吃完，赶紧抓起剩下的也往自己嘴里猛塞。

　　完颜康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他能吃多少，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馒头下去，也就差不多了。然后嫌恶地看着自己一身的脏污，想起那个说要给他解穴的女人，转头对那个仆人说：“带我去见那个女人。”但哑仆哪能听到他的话，不过因为他一直都看着完颜康，大致也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把他带回去。就先丢下老顽童这里的烂摊子，准备带着完颜康回去。

　　“小孩儿，你要走吗？”老顽童难得见到人，一看完颜康要走反而不乐意。

　　完颜康回眸瞪了他一眼，小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离开。年纪不大，却将皇族高高在上的样子学得淋漓尽致。

　　老顽童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就差咬手绢了。那画面，就跟一夜春宵后，女人娇羞看着男人离开的一模一样。最后还在不舍地呼唤：“小孩儿！小孩儿！你留下陪我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