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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妲己的冷淡 ...

  •   铜漏滴到午夜,已是三更时分,妲己睡了有好些时候。外殿的鲧捐忽然被击掌声惊醒,以前姬发刚刚举旗的时候,夜半敲门还是时有发生的,自从闻将军接管军队,就极少有半夜需要王后定夺的军情了。
      击掌声急切起来。
      鲧捐披上外衣,门外走进来一个浑身雪花的内侍,她认出这是崇吾殿当值的姜环。姜环递给鲧捐一道泛着寒气的竹简,对她说:“这是鲁将军差人密报的。”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鲧捐拿着这冰凉的竹简走到内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里面的妲己睡得很沉。近来她的睡眠颇浅,经常做些怪梦,小太子每夜哭饿,又不肯别人来喂。她一夜要醒三四次。天不亮就要准备早朝,生生把整个人都熬坏了。
      鲧捐左右不得,忽听床上的她翻了翻身,问道:“有事?”
      声音清晰,像是许久未眠。她走上前去,说:“鲁将军的密报。”
      妲己闻言起身,伸出手来。鲧捐将竹简递给她,又去掌了灯拿过来。
      简上的字不多,却看得妲己的眉头皱了很深。半晌她将竹简递出去:“焚了。”鲧捐依言将其投入火盆。
      她兀自揉着眼睛,极累的样子。鲧捐心疼道:“娘娘莫要太伤神了。”
      她却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他却瞒着我。真是死要面子……”
      鲧捐虽不细问,却也猜到了一二。

      太师府。
      连续几日,闻千烨的脸色都很不好。本来殷郊活捉了阮天鹰便已出了他的意料,孰料之前还一直发蔫的中锐突然士气大涨,反扑之势颇为浩大。眼看着两路大军再次逼到临潼关下,闻千烨终于被激发出了怒意:
      “杂碎……想玩,闻大爷陪你们好好玩。”
      线报中说,本已濒死的姬发突然还过魂来,整个人变得生龙活虎。闻千烨一时还不肯相信。直到尔声调查了一干近侍的活动,才发现叶胧最近的行踪很不寻常。
      她有重大嫌疑。
      闻千烨立时将她幽禁。伏曦阁中,他问她为什么要救活姬发。她只淡淡地说:“他于我有活命之恩。”
      闻千烨觉得好笑,狠狠扯过她的头发对她说:“他活了你的命,你却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的。”
      随手将她扔在地上。她不反抗,脸上都是淡漠的表情,想来也知道自己难逃主人的惩罚。他刚得知消息时,气得想把她生吞活剥,可一到她面前来,便不想再下狠心。吩咐尔声道:“找人看好她,她再乱跑就剁了她的脚。”
      狠狠的摔门声过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心中无悲无喜,但也有些意外他没有一刀捅了她。也罢,少爷的脾气,总是这么一阵一阵的。
      闻千烨出门便听到上报:宫中来人召见。
      他的怒火更盛一分:苏妲己,连你也在这时候笑话我。

      还是在升谖殿,他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单刀直入地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妲己坐在帐后,口气似有忧虑:“听说西岐的反击甚猛,已重新逼至临潼关。”
      他捏紧了拳头,这个消息被他封锁甚严,却还是这么快就传到她的耳朵里。战事的进退成败直接关系到他在她面前的尊严。此时她把他想隐瞒的战况抖了出来,明摆着是给他施加压力。
      “这是我的计策而已,你不必担心。”
      妲己的表情微变,一时不再发声。身后的烛火爆裂,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响。越是这么无言,越衬得闻千烨心虚。他的牙齿咬得紧,就想挥袖离去了。
      “噢?”
      妲己终于说了一个字,然而这近乎挑衅般的一个“噢”,霎时点燃了闻千烨久蓄的怒气!她什么意思,是不信还是不屑,是试探还是嘲讽,她到底什么意思?!
      他二话不说直接闯进了帘帐内,有侍女上前:“闻将军,这般于礼不合。”他一把将侍女搡到一边。来到苏妲己面前,她扬起尖尖的下巴看着他,他的双眼噙着怒气,眼角还有一点细小的疤痕。
      “闻将军这么一点就着,是不是本宫——猜中了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看她:“苏妲己,战事对我来讲,就是一场刺激的游戏。赢也好,输也好,我都会去寻找下一场。但你不同——”他撑开拇指擦了擦嘴角,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欣赏一件赏心悦目的珍玩。“你若是输了,就没有下一场了。包括殷受,和殷少昊。”
      她依然坐在红梨木椅上,他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半个包围。她的眼波流转,看他脸就像看一幅百鸟朝凤的花样。她开口:“本宫不怪你的。”
      “哈哈哈”,他直起身来,像是听到顶好笑的笑话,“你不怪我?苏妲己,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有天下?你有军队?别骗自己了。苏妲己,我要你知道,你只有我而已。”
      他转瞬就恢复了这种玩世不恭的模样,不会为自己的战败而负疚,亦不会觉得这是他脸面上的无光。她对他这副无赖的样子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他说的,她有什么呢?她表面上富有四海,其实能用上的只有他一个闻千烨罢了!他就是吃定了她这一点,不管是赢还是输,她都不能对他假以辞色,一旦把他惹毛了,他就随时拿撂挑子不干来唬她。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物!
      她气得发抖,纤手紧握木椅,口中吐出几个字来:“闻千烨……你还是,有点荣辱感的好。”
      他听到“荣辱感”三个字,登时揪起了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椅中提了起来!他脸上的皮肉都在痉挛:“你个杂碎……还轮不到你来羞辱我!”
      说罢,将她拖到内殿,她的素衣都被他扯破了口子。鲧捐见状不妙,制止道:“闻将军不可!”闻千烨抽出腿间的匕首,“刷”地扔了出去!外臣觐见须缴兵刃,但闻千烨这号人物怎么可能不藏暗器。那匕首擦破了鲧捐的大腿,好在伤口不深。鲧捐见其祸不小,就要去叫廷尉护驾。被闻千烨扯着的妲己却说:“莫要惊动旁人,待我与闻将军细说,你们且退。”
      她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再怎么剑拔弩张,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她被拖进了寝室,屋内只点了一盏单薄的祝融灯,四下都是朦朦胧胧。他一把将她扔在床上,哼笑一声:“算你聪明,没和我来硬的。”
      她颈前的衣服已被扯破,露出光洁如玉的颈。她低头:“罢了,就当我今日不曾召见。将军且回吧。”
      闻千烨又笑:“别装了。闻大爷来都来了,岂有空手而还的道理?”
      说着就扑到她的身上。想来他宠爱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各种体香、花香、胭脂香气也都识得。可唯独苏妲己的衣服上,有一股格外安神的奶香。想来那小王子才几个月大,自然是要母亲喂的。帝辛那老头子如今半死不活,害得如此娇娘独守空房,真是暴殄天物!
      “来吧美人,让少爷好好疼疼。”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早就知道她会走到这条路上来。他的吻密集地落下来。她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紧咬双唇一声不吭。他越是用力她越不肯发声。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妥协。
      这样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就感觉原本十分美妙的事情却越发单调。
      结束的时候,他下床整了整衣服,向床上看了一眼,她用被子将全身盖住,目光也是淡淡的。他嘲讽般笑了一声:“怪不得老头子厌弃了你。如此冷淡,男人会喜欢你才怪。”
      冷淡吗?是很冷淡。和帝辛的第一次,完全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发生的。自此以后她对这件事总是本能地排斥。后来帝辛的粗暴豪夺,更是让她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就变得这么冷淡了吧。
      可她知道自己不是的。
      她还记得那一次在百翠园里的假山下,一想起彼时的火热和激情,直到现在都灼得她浑身发烫。那次是什么人?噢对了,哪吒。她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但他带给她的那种焚烧一切的冲动和不顾一切的勇气,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骨头,她的血肉,她的灵魂。苏妲己高贵如斯,怎么会像那些臭男人一样饥不择食。想要从身到心彻底征服她的男人,没有足够的本事,就只配舔舐她的冷淡。
      闻千烨走了,走之前甩给她一句话:“喝药。”她笑了,那种阴森入骨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闻千烨回到府中,苏妲己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这时下人来报:“老太师等了很久了。”
      祖父吗?因为战事繁忙,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祖父了。也好,去看看吧。
      推门而入,闻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冥思。他喊了声:“爷爷。”
      老太师睁开眼睛,看着孙子来了,说道:“坐吧。”
      闻千烨坐在闻仲身边,说:“多日没给爷爷问安,是孙儿怠慢了。”
      闻仲说:“你军务在身,自当急国之所急。战事如何了?”
      闻千烨便和爷爷聊起了战况,当然也是避重就轻,尽说些宽心的话。
      闻仲点点头,忽然就说到他身上来:“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家里也要顾及到。你父亲去得早,来不及抱上你的儿子……唉!”
      他就知道爷爷的话题必定要扯到这个上面来。自十六岁成婚,爷爷几乎每年都要催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如今他已二十五岁,膝下却无子嗣。闻仲只以为是当初诅咒,总是暗中责备自己。但闻千烨自己知道,是他不想要孩子,没有女人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那种把孩子生下来就一走了之的母亲都是应该下地狱的。
      他从闻仲房中出来,心口莫名地堵。一想起苏妲己的那个“噢?”他就恼得不行。姬发这个杂碎,你敢钻我的空子,闻大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间飘了雪花,他独自走在回廊上,侍从在后面远远跟着。夜风凄冷,他忽然浑身一哆嗦。想来此时有多少温暖的怀抱在等他闻少帅,可他就想这样一个人走,一直走到黎明尽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妲己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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