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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刑讯叶胧 ...

  •   第二日,三路将军和军师齐聚大帐,商讨破关之策。从日出到日落,整整大半天过去,大家最终采纳了姜子牙的谋略:以智敌不以武斗。镇守穿云关的二将,苏护虽是苏妲己生父,但他远比黄飞虎知晓是非正邪,他对帝辛的残暴统治介怀已久,对苏妲己残害忠良的行为也颇为不满。此次镇守穿云关,他两次推脱不肯受命,直到苏妲己发了金羽令箭,他才不得已带兵出征。我们就以此为突破,策反苏护倒戈。
      日落时分会议散去,姬发坐久了,站起身子来,眼前却突然一黑,差点跌倒。他摇了摇头方才定神,哪吒刚要出去,看见姬发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哟,中将军昨晚上没睡好哦。”
      姬发怒目瞪了他一眼,殷郊在一旁说:“你要是身体不适,策反就由我和哪吒去。你留下来安心休养。”
      他却挥挥手:“此行重大,必要由你我亲自去。哪吒带领左骁军在外接应,以防生变。”
      是夜月黑风高,姬发和殷郊带领几个好手,在城外泉边杀掉了几个担水的士兵,乔扮成他们的样子混入城中,几道关卡过得有惊无险。根据哪吒得来的线报,他们摸到了苏护的住所。苏护和黄飞虎向来志不同,所以此时并不在一处,这给他们策反带来了极大便利。
      此时的苏护正站在房间中望着窗外,一身戎装还没有卸下。他作战的习惯就是一旦穿上戎装,不到胜利的一刻,绝不脱掉。所以有时候积年累月的战斗,他都是穿着军装住行,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忽然响起了三声鹧鸪叫,他立即明白这是有线报到了。推开窗子,却见一道黑影闪了进来。这种气息是陌生的、跃跃欲试的,他不由得后退一步抽出佩剑,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只见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微笑的脸,苏护大惊:“怎么是你?”
      但听他说:“世叔别来无恙?”
      苏护与西伯侯向来交好,之前紫鸢在时,苏护还颇有意愿与其结为亲家。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板着脸对来人说:“你我如今敌对,私下相见颇为尴尬。念你还叫我一声世叔,我不与你动手,你快走吧!”
      姬发见苏护没有立即刀剑相加,便知此事有戏。他接着说:“侄儿并不是来找世叔切磋,侄儿也知道若是世叔下杀手,姬发早已身首异处。我如今前来,是要劝说世叔不要为昏君卖命。”姬发随后向苏护痛陈帝辛的累累罪行,情真意切,滔滔不绝。其实他说的这些,苏护自己又何尝不知?可是一想到妲己,他最爱的女儿,他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放下剑,听姬发的声音越来越响,直钻进他耳中成了一团乱麻。
      “帝辛猜疑成性,贤臣良将根本不能在朝廷立足,他数度换相,又杀了大将。周围都剩下些奸邪小人,商朝崩溃大局已定。世叔!正义之师就在你面前,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苏护堕下老泪来,仍旧摇头道:“我苏护一生忠义……何至于此!”
      此时忽然响起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君不正,臣投外国。苏将军何错之有?”苏护看去,却见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忽然就跪了下去:“原来是太子殿下!”
      殷郊把他扶了起来,一老一少四目相对,竟是默默无语。此时再不用过多言语,殷郊本人就是最好的例证。姬发见苏护已经动摇,趁热打铁说:“世叔不必担忧。我愿为你立下军令状,有朝一日我姬发的三路大军攻破朝歌,定保妲己和少昊无虞。”
      苏护听了,心中最放不下的石头也落了地:“嫣儿那孩子,从小性子就烈……比她母亲还烈。”
      姬发和殷郊对望一眼,知道大事已成,就等他开口谈调兵之事。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突然响起喊杀之声,门被破开,黄飞虎亲率将士冲进来,见眼前之景,大怒曰:“苏护私通外敌,罪不可赦!来人啊,活捉姬发者连升三级,赏万户侯!”
      兵士踏破房门,潮水般涌来。苏护推了他们一把:“你们快撤,我断后!”来不及反应,姬发和殷郊从窗中跃了出去,跳到楼下,也是铺天盖地的戍卫。二人拼死力搏,殷郊尚能抵挡他们在三尺开外,可姬发隐隐头痛,脚下无力,转眼已被刺了数剑。
      二人边打边退,力竭之时,忽见眼前一道金光,乾坤圈震得众人口吐鲜血。哪吒飞身跃下,拎起两个人冲向天际,直向关外飞去。
      因为害怕放进伏兵,黄飞虎没有追出城外。直到远远甩了追兵,哪吒将二人放下,殷郊只受了轻伤,但姬发身中四剑,血流如注。
      二人将姬发火速送入营中,姜子牙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琥珀雪参,交给三个军医为其止血。众人忙了两个时辰才将姬发的血止住。他受了重伤,醒来已是破晓时分,睁开眼第一句就问:“苏将军怎么样了?”
      哪吒和殷郊面面相觑,只是叹息。姬发一把抓过哪吒厉声问:“苏将军怎么样了?!”
      哪吒只好告诉他:“刚接到的消息:苏护将要被押解回朝歌问罪。许是在天道和女儿间难以抉择,他于城下……自刎而死。”
      苏护死了。
      本来已策反成功的大将就这样死了,姬发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和万余士兵的战力。他气得嘴唇发抖,红着一双眼睛问道:“叶胧呢?”
      众人四下看去,正好看到帐口,叶胧端着刚熬出来的药走了进来。看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大约也猜到了几分。她放下药碗走到姬发的床边,刚俯下身去便被姬发猛地甩了个巴掌!“啪”的一声响,弱不禁风的女子就被打了个趔趄,脸颊顿时肿出一个掌纹。殷郊心生不忍,却被哪吒拦住:“此人有鬼。”
      只见叶胧缓缓抬起头,依旧平静地注视姬发,口中吐出几个字来:“不是我。”
      姬发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是你……就出鬼了!”
      随即吩咐副将道:“把她给我带进刑讯营中去,绑在十字桩上,我要亲自审问。”
      副将二话不说就把她拖走了,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很顺从地出去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姬发才低声说:“苏护的副将陈季枫是个最耿直的将领。我们静待两日,不出两日,苏军必生哗变。”
      众人暗暗领会。
      天亮之后,姬发不顾伤患,执意到刑讯营中来。刑讯营是专门用来审问烈性俘虏、细作和叛逃的士兵之地。按照规矩,但凡被绑到十字桩上的人都要被扒光衣服等待鞭笞,考虑到叶胧是女子,便没有将她剥光。她被绑在木桩上近两个时辰,手脚已经被绳索捆得青肿。姬发前来,抱着仍旧隐隐作痛的左臂,一直走到她面前。因为脱水,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只听姬发的声音低低传来:
      “策反苏护乃是我军顶级机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风声走漏,一切都可神不知鬼不觉。眼看大事将成,却不想中途杀出一个黄飞虎!我就问你一句话:消息是不是你递出去的?你若从实招来,我直接赏你全尸,免你皮肉之苦!”
      女子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眼睛,似有若无的气息萦绕着,半天才说:“不是我。”
      又是这句话,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姬发的怒火直往上冲。他接过沾了盐水的蛇皮七星鞭,狠狠抽在她身上!一声清脆鞭响,她紫色的衣衫顿时被抽出一条血痕。她发出痛苦的叫声,在静默的营帐中尤其哀怨。
      姬发上来就用了七分力,身上刚刚长好的血痂再次崩开。他眼前一团血红,仍旧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干的,不说就打死你!”
      她仍旧只有那一句话:“不是我。”
      真是嘴硬,他挥舞着鞭子,转瞬就抽了十几鞭,直抽得她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最后她失去意识,整个身体都在无意识地抽搐。
      一桶冷水浇下,她重新苏醒,眼前还是姬发恶狠狠的眼神。只听他说:“我见你的身体光洁如玉,从未受刑。想来这是第一次落网吧?”
      她忍着浑身剧痛,颤抖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姬发见她如此,只是点头说:“好、好……”然后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可知道,落到我手中的细作,男的受烙刑,女的受棍刑。”
      听到“棍刑”这两个字,她止不住浑身一颤。看他的眼睛,是那么阴狠不留情面。方知道他认准的事情,是不可能阻止的了。她只能扯开嘴角,露出凄惨一笑:“将军的刑罚未免太留情。想我在倾姿楼,夜夜受的不都是棍刑?”
      姬发只是笑,向后吩咐:“传十人棍刑!”
      这些男儿在外征战,久不近女色,听到有棍刑可施,无不欢欣雀跃。殷郊在此时赶到,听到此说,终于与他理论:“姬发!你不要因为苏将军之死就乱了阵脚。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叶胧做的。”
      姬发丝毫不肯松口:“继虹,你帮我盯着。十人不够,再传十人,直到她招了为止。”
      殷郊大怒:“你真是疯了!”
      姬发反问:“你敢违抗军令?!”
      殷郊语塞,看他披头散发的样子,终于知道他的命令不可违抗。很快就召集了施刑的士兵,姬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殷郊走出帐外,听着里面传来男人的奸`笑和女人的哀吟。他没有走远,猛烈的日头晒得他发晕,身上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终于知道,自己逃出王宫是对的,他根本就不是帝王的材料。哪怕这叶胧真的是潜进来的细作,他也下不了这样的狠心。直到耳边女人的声音渐渐微弱,几近于无。只听方继虹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再传十人!”殷郊赫地站起,咬着牙齿冲进营帐,对那群意犹未尽的士兵吼了一声:“滚!”众人都被右将军吓着了,匆匆忙忙退了出去。眼前仍是那不堪入目的春光,殷郊解下披风,闭着眼睛将她裹了起来。
      她遍体鳞伤,气若游丝,可是头脑还不算糊涂,看见眼前的男人,喃喃道了一句:“谢谢。”
      殷郊将她抱起,对她说:“我送你走。”
      她把头一偏,没有认同也没有拒绝,仿佛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一双坚实的臂膀上。殷郊抱着她走出营帐,冲着马队的方向走去。眼看到了马厩,还是遇上了那个躲不开的人。
      他冷冷地问:“你打算去哪?”
      殷郊凛声回答:“去找马车。”
      姬发却说:“我没问你。”
      怀里的女子轻轻咳了声,想来她是想大声咳的,可是只一用力就浑身抽筋般疼痛。姬发一步步走了过来,直直盯着女人的眼睛问:“你究竟是不是细作?”
      殷郊怒道:“你够了!”
      姬发看也没看殷郊一眼,只是对女人绯红若桃花的脸说:“你素来脚步轻轻,无声无息;呼吸极慢,几近于无;心思缜密,洞人心绪;眼力非凡,夜间也能准确辨明方向;双手虎口有厚重老茧。这样一个潜伏和暗杀高手,明显是经过长年训练出来的。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细作?!”
      她的眼皮动了动,亲口承认道:“是……”
      “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杀……”
      “是谁派你来的?”
      她却缄默了。
      姬发再一次狠狠问她:“谁派你来的?!”
      她把头侧向殷郊怀里,他的肩膀刚好挡住炽热的阳光,让她得以暂时躲避。
      只听怀中的一声呢喃,殷郊随即抬起头对姬发说:“叶哥?”
      叶哥。
      姬发沉默了,他一早知道这女子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司马冲留在他身边,这莫名其妙的叶哥,究竟是哪路势力?
      他从殷郊手中抱回她,直接走向自己的大帐。殷郊在身后默默站着,孤单的身影在山丘上尤其落寞。
      姬发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抽了殷郊的披风,让她赤`裸`裸地躺在那里,她丝毫没有难为情,动也没动。他吩咐方继虹:“把她的伤口清洗一下。”
      副将却踌躇着不敢近前。姬发转过头冲他怒吼:“哪一处没有碰过是怎样?!”
      方继虹再不敢卖乖,连忙去拿清水和伤药。
      等到姬发吃过晚饭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帐中点起粗糙的火把,弥漫着淡淡的火油味。受了重刑的女人仍旧躺在他床上,眼里满是破碎的微光。他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感叹道:“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可惜做了细作。”
      她没有动,连眼睛都没眨,只是嗡了嗡嘴唇:“杀了我。”
      他笑:“在不知道那个叶哥的真正身份之前,你还不能死。”
      她没再说话,脸上毫无波澜。姬发伸手将她抱到她自己的床上,许是扯着她的伤处,她不禁呻`吟一声。姬发的动作却再没有那么粗鲁,温柔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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