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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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娘身子骨不好，村里人都知道，核桃懂事孝顺村里人也知道，就是没想到，核桃娘怎么早就没了。不知道留下小娃子一个人怎么过活，苦命呀！
没等到天明，当天夜里，几乎全村人就都知道，核桃娘没了的事儿。村正听闻这信儿，也匆匆赶过来。村正并不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却是村子里最权威的人，也是常做善事，被村民认可的人才能得到正式录用当上村正。
核桃娘是十几年前才来到这个清水村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清水村人。当年，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娃子，穿的不好破破烂烂的，人又长得好看，全村看着可怜，还带着个吃奶的娃娃，又怕一个好看的女人在外漂流收人欺辱，才收了她，又给了房子允了地。本以为这可怜的女人和娃娃也就在清水村烙根了，没成想这也就十年多一点，就剩下当初嗷嗷待哺的娃娃了。
村正急急忙忙赶到核桃她家院子，就见门口站了不少乡里乡亲，一个个面色都是不好看。围在门口的人一见村正来了，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心里踏实不少。屋里没了的核桃娘，和可怜的娃娃，村正一定有办法照料好。“村正您来了！”几个老实的村民，全都围上去。村正也停了脚步，询问情况道：“怎么样！”
“村正，我看了里边胡大夫在门口，不过我看见他刚摇头叹气的，怕是不中了！”说话的是住在核桃家隔壁的的老李木匠，刚刚核桃敲门时候，声音大的把他从梦里惊起来了，想起自己家边上身体不好的核桃娘，就连忙出来看情况。
村正看了一眼老李木匠道：“晓得了”然后才往院子去了。果然看见胡大夫还站在门口，还有王大壮和王学，都站在门口，也没往屋子里进，掀起的帘子被撤掉了一半，漏出屋里叫人心酸的场景。
核桃那娃子，满手都是她阿娘的血，嘴巴里嘟哝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早就不见了焦距，整个人傻傻的，还不停用脸颊去蹭她阿娘的脸颊。核桃娘就躺在核桃怀里，依旧好看的脸颊上有着从来没有的满足表情，不知道她去之前，见到了什么！一旁老王家三个人，也都红着眼眶，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村正看着那炕上，蹭着自己阿娘脸颊的娃子，不禁心里酸涩得很！这娃娃命真的太苦。进了屋子里，村正叹了一口去，就缓缓伸手，去摸核桃低低的头。村正刚刚碰上核桃的头，明显感觉手掌下的娃娃一愣。想起小的时候，他还抱过这娃娃，心里不禁增加一份悲痛。
“桃子乖，你阿娘去见你阿爹了，不哭”村正看着核桃娘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中实在可怜核桃。
也不知道是不是村正的话有了作用，还是明白阿娘去了，核桃竟然慢慢的不再抽泣，只是依旧不停地蹭着她阿娘的脸颊，默默地流着眼泪，眼睛依旧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村正看着核桃，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去看一旁，全都把实现集中在他身上的人，摇摇头。
......
核桃娘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只是一口薄棺材，草草的下葬。下葬前，核桃将她阿娘擦得干干净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将自己阿娘生前所有的衣服，都放进棺材里，才由村正主持下葬。
妇人下葬是要属上夫家姓氏的，全村没人知道核桃的姓氏，就连核桃自己也不知道。最后，用木头做的墓碑上写下了许茹两个字。
下葬那天，核桃很沉默，脸色也很苍白，整整哭了两天的眼睛，分外红肿。就那样跪在自己阿娘墓前，往火盆子里不停地扔纸钱。直到挖完墓坑，填上坟包她也始终未说一句话。和以往乡里乡亲眼里的开朗乐观的好娃娃，仿若不是一个人。
核桃此时的心情，就像燕儿离了天空，鱼儿离了溪水，再也欢快不起来了。看着阿娘这薄凉的墓碑，想起那好看的盒子，核桃咬紧了牙齿。如若阿娘不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不被繁重的劳作拖累，是不是也不会怎么早就去了。
王大婶看着跪在核桃娘坟前的核桃，往一旁自家老二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老二露出一脸心疼的样子，心里只得叹气。实在不忍这小小的娃娃，继续跪在这又湿又冷的地上，王大婶走到核桃身旁，柔声道：“好娃娃，回吧，来婶子带你回去！”说完就将核桃从地上拉起来，理了理核桃身上的衣角。
“将娃子带回去吧！都快三天没合眼了，哎”村正看着沉默不语的核桃，语气里充满着无奈。他们村收留了这对母女，凑了房子，凑了地，可到又来，怎么还是没留住人。眼看着小娃娃连话都不说了，他是真害怕这娃娃出问题。
“村正，你看，这孩子现在就一个人，那房子和地，可是先留着！”王大婶心里想着，就是怕这就剩核桃一个人了，本来就是大伙给她们家的地界，有没地契有没房契的，怕会收回来，要是收回来，这核桃一个娃娃怎么办！
“想多了，不能缺了娃娃的！”村正说完，摸了摸核桃达拉的脑袋。王大婶心里一听，高兴了，这样一来她家老二还有希望呀！不过就算村正说要把房子和地收回去，她也能养了这小女娃！也就多那么一口饭！这都不算啥。
“走桃子，”拉着核桃，递给王家兄弟三一个跟上的眼神，王大婶就往村子里走。这块坟群是他们清水村历来葬人的地界，就在村子往外走十里的地方，眼下要回村里，就得往回走。
要说阿娘和桃子怎么亲，最高兴的就数王二壮，小婶子现在去了，桃子妹妹家里救她一个人，这就一个人，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每个人照应着，而且一个姑娘自己在家，就算村里都是正经人，也不安全。若是桃子妹妹能上他家住，那他岂不是天天能看见桃子妹妹！想到这里王二壮心里就激动，偷看核桃一眼，脸色就有些发红。
王学看了看自家的二哥，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怎么总是往阿娘那边撇眼睛！便不解的问“二哥你怎么？”
王二壮被自家弟弟吓得差点没摔个大跟头，你说好好地，怎么大声在他耳朵边上说话做什么，他还在想事呢！吓死他了。王二壮也不能说自家阿弟啥，就是瞪大了双眼语气不爽的道“年纪小小，还想管你二哥我，小心打你屁股！”说完，伸出壮实的拳头，吓唬这王学。
王学今年十三岁，和核桃一样的年岁，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正是聪明好学的年纪，又是家里唯一读过书的，自小就聪明，眼珠子一转，想想二哥看着阿娘那样子，再想想刚刚吓唬自个那样子，看来他知道他二哥怎么了！蔫蔫的捂着嘴巴笑了笑。
王二壮一见自家弟弟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子，怕是想到什么了！警告他别多嘴的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王家老大，作为大哥，看着两个弟弟你看我我瞪你的，又是挥拳头又是瞪眼睛，心里觉得弟弟们年纪还是小小！
几个人的脚程挺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家门口，王大婶看了看紧闭的对门冲着核桃道“桃子，要不住我家吧！你也个人住，叫婶子怎么放心的下！”
一旁听见这话的王二壮，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心想，来我家吧！桃子妹妹，以后就住我家，我肯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就像照顾自家妹妹一样！
“婶子，我还是要回家的！”核桃抬起那耷拉着的脑袋，眼圈红红的，目光就往自家那锁着的大门看过去，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情意，仿若在看她阿娘。这下王大婶不能说非要核桃上她家住了，心想着反正就是多门，多照应着就好了，点了点头道“有事马上过来找婶子，就是大声叫婶子，婶子也能听见！”王大婶摸了摸核桃的头。
核桃看着自家的大门，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王大婶一眼，就往那关着的大门走去，破旧的草屋子看起来比往日还要破败，若不是知道有人住，都会以为这是一见别人废弃的屋子。
看着核桃进了大门，又关上大门，王二壮心里很失落，他本来以为桃子妹妹会和自己一起住了呢！可是，她回去了。
“行了，都回家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屋做饭了，都别站这里了，快回家！”王大婶撵着自家的三个儿子就往屋里去，特意忽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老二。
核桃进了外门，走到屋子前，掀开门帘子，往炕上去。早就有两天没烧到的火炕，拔凉拔凉的，就像从没有人住在上边，就连铺在哪里的被子，也很凉，早就不带人的体温了。哪里还有阿娘半点气息，就连空气里都是凉凉的，没有人气。
想起小时候，阿娘天天为照顾自己，早起洗衣做饭，做了饭又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自己。为了自己能吃得饱，阿娘一个女人家，做着比男人还要累得活儿，别人家都有两个人干活，男人下地，女人在家带孩子，阿娘却要每天看着自己又下地，还没有亲戚帮衬着。若是有上一两个亲戚帮衬，有所谓的阿爹，阿公，阿婆，阿娘怎么还会怎么早就去了。
核桃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掀开了摊在炕上的被子，直接躺了下去。核桃看着破败的屋顶，外边的夕阳，橙红的发亮晒进房间里，橙红橙红的，煞是好看，就像那块精致的玉石一样。咬紧牙齿，核桃将身子往左边一侧，微微颤抖的眼睛，直视到衣柜之下。纤细的小手里，拽着的是阿娘生前，最后塞给她的钥匙。要紧的牙儿，恨得核桃嘴唇都抖了起来。
她今年不大，却也懂得事理，阿娘说的笼统，她却也隐约猜到什么！核桃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破旧的柜子，双手有些颤抖的拽着胸口处的钥匙。
......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的公鸡才刚刚打鸣，王二壮就醒了，心里实在是惦记着住在对面的桃子妹妹，辗转反侧怎样也睡不着了，不停地翻身，直到把一旁睡着的王学惊醒了。
“我说二哥，你一大早不睡觉，翻来覆去做什么呀！天都没亮呢！”王学撇了一样黑蒙蒙的窗户，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都能夹死一直苍蝇，不过现在天气还凉，没有苍蝇给他夹。从昨天晚上起他就觉得他二哥不对劲，不就是对门的核桃没上他家住嚒，怎么二哥就怎么反常呢！今儿这天还没亮呢！二哥又这样翻来覆去的不睡觉，他得告诉阿娘去！
“你睡你的，呵呵”王二壮，也不敢再欺负小弟，昨个晚上他可是被阿娘说了一顿，说他满脸的怨气，还有说他瞪王学，本来他以为阿娘没见到呢！没想到阿娘都知道，又狠狠的说了他。今早上有把小弟吵醒了，王二壮感觉不好意思了，只是他也想睡，就是睡不着呀！心里怎么也不放心桃子妹妹。不知道她自己住着还不害怕。
王学没去理会自家二哥说的话，皱着眉头，就继续睡。可是没等他睡着，他家二哥就又开始翻来覆去，王学得不到安慰的大脑，一下子就生气了。猛地冲着王二壮低吼一声“二哥！”满脸的我想睡觉的表情。
这下王二壮是真的不再动了，王学感觉自家二哥是真的不动之后，满足的又蒙过大被，又睡了过去。
王二壮是不再翻身了，可是也没睡着，他就睁着眼睛，看着外边慢慢变亮的天，心里总是那么不踏实。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头出来，王二壮着急莽荒的穿上衣服，出了屋子。出了自己和王学的屋子，就见自家阿娘，正准备烧饭。王二壮急忙上前帮着阿娘做活。
本来正在干活的王大娘，一见自家老二今日竟然气的怎么早！明显没想到，明显愣了一下。后来再想想，明白了，怕是担心核桃那娃子，睡不着了。王大婶一边烧着白水，一边撇着自己儿子，看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只觉想笑，便轻咳了一声道“你在这好好烧水，我去看看你桃子妹妹起了没有。”
本就心不在焉的王二壮，一听自个阿娘这样向着自己，心里都要乐开花了。有点黝黑的头，点的像似拨浪鼓。王大婶一看乐了，看来那好娃子，说不定真的能当上自家媳妇。
“你看你那样！”王大婶抬起右手，用那有点粗糙的食指戳了一下王二壮的脑袋。王二壮被王大婶的手指那么一戳，脑袋顺着手指的力气就往后边晃了去！
王大婶家和核桃家本就住的很近，王大婶走的又快，转眼工夫就到了核桃家的大门口。“砰砰砰”被敲得大门传出闷闷的响声。“桃子，是婶子，”王大婶一边敲着大门，一边冲着里边叫着。这个时辰，除了爱睡懒觉的年轻人，差不多村子里的人都醒了，王大婶也就没顾及的敲地很大声。
砰砰砰的敲门声很大，却怎么也不见有人开门，更别说有人回应她了。王大娘心里一急，急忙往自家屋子里喊到“老二，快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焦急。王二壮接过自家阿娘的活儿，正做着饭呢！就听自家阿娘竟然叫他，又加上本来他就心神不宁，一听阿娘这样叫自己，连忙就往在别跑。
“老二呀！我敲门，怎么也没有人答我。”王大婶见自家儿子出来了，急忙把这事儿怎么一说。王二壮听了阿娘的话，就往大门上看去，只见大门禁闭，却不见门上有锁，这人怎么也应该在屋子里。这样一想，王二壮就去推核桃家的大门，王二壮常年下地做活儿，力气很大，只见那大门被王二壮那么一推，就嘭的一声开开了，原来门内根本没有上锁。
“桃子”王二壮推开了门，就往里边横冲直撞，嘴巴里喊着核桃的小名，却怎么也不见有人回答他。王二壮见院子里没有人，又直接往屋子里奔去。
王大婶也紧跟着王二壮进了房子，大门里边本就什么也没有，就那样的空着，就像从来没人住过一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二壮已经冲进屋子里，王大婶急急忙忙也跟过去。
“老二”王大婶掀开挡在门口的门帘子，就见王二壮呆呆的站在哪里。屋子里哪里还有小娃娃的身影，柜子是大敞开的，里边没啥东西了，屋子里也早就没了人气，这人怕是已经走了好久了。要说剩下的东西，怕也只剩下一些带不走被子了。
“阿娘，桃子妹妹走了是吗”王二壮呆呆的，心里酸酸的难受的很，昨天还在一起的人，怎么今就怎么走了。他还想叫桃子妹妹上他家吃饭呢！家里的鸡都下蛋了。王大婶看着王二壮的样子，心里只能不住的叹气，也不知道核桃那娃子，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还要和村正说来着，怕是这清水村也没什么留恋的，或是你小婶子叫她走的也说不定。”王大婶也只能怎么和王二壮说了。看着自家儿子不开心的样子，只得将他往外拉道“走吧！一会儿要去村正家把这事说一说呢，别看了”王大婶现在只庆幸，自家儿子没有陷进去太深。
“阿娘，您先回吧！我想再等等，说不定桃子妹妹只是出门了！”王二壮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心中压抑的感觉，就像一块很重的石头，压的他怎么也喘不过气来。王大婶心中惦记这早饭，只得从了王二壮，留着王二壮一个人站在哪里，久久回不过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