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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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跑到大门那儿，卸下门闩子，果然见到王大婶正端着手臂，等在门外。
“天真冷，都快耕种了，也不见转暖，娃子，你阿娘在炕上躺着呢？”王大婶刚洗完衣服，手掌还没缓过来，也没拿上东西直接就奔着对面屋子来了。
“婶子先进屋，屋里缓和”河水里有不少冰晶，村子里的人，每年冬季都在那里洗衣服，少不了把手冻得拔凉，严重的还会生冻疮。好在冬季不常换衣服，不用常洗。
看着王大婶进了门，核桃连忙把门关好用门栓子拴上门，随着王大婶进了屋子。
“妹子，近来身体还好？”还未等挡在门口的门帘子被人掀开，靠在枕头上的核桃娘，就听见屋子门口处那嘹亮的大嗓门。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妇人穿着破棉衣，掀开门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果真是桃子说的，隔壁家王大姐。身后跟着进来的是自家闺女。
“咳咳咳，咳咳，大姐来了，快坐，”核桃娘身子不好，早就不方便下地了，此刻也只能半倚在床上，招呼客人。王大婶一见核桃娘是在是病得厉害，原本舒缓的眉头，紧紧皱起。也是坐在原先核桃坐过得炕沿边。
今个早上她洗衣服刚出门，就见到采药回来的核桃，小小年纪长得十分不错，随了她娘，这村里数这姑娘好看，为人又是十分孝顺，又懂事又能干，虽然家里是在这村里差点儿，有没爹，娘又是病的，可止不住孩子好呀！说了几句就去小河边上洗衣服去了，到了小河边，和街坊四邻闲唠了起来，这一唠嗑就提到她家年纪不小的二儿子王二壮。她家二儿子今年刚好十七，也没被定亲，也没人说亲，眼见就要十八了，却没说个媳妇儿。街坊四邻好姑娘早就嫁了，剩下的都是不中事的，你说她挑来挑去，这对门加的小女娃可不就是好人选，偏偏叫她给落下了。可是眼下见这核桃娘的身子骨，看来这事只能算了，王大婶在心里暗暗叹气。
“大姐，我这身子越发没劲儿了，醒的也少，怕是不中事儿了！”核桃娘气息十分虚弱，又因为刚刚说话说得太多，此刻已经是进气比出气少了，看的一旁的人心里直发酸。
核桃看着自个阿娘这幅样子，咬着嘴唇抹了一下眼睛，眼眶红的不行。
王大婶看看核桃，又看看核桃娘，心里明净明净的，家里也没过人，她眼睁睁见过几个要去的，看核桃娘这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心里免不了感慨，可怜的娃子，可怜的核桃娘。相当年，核桃娘进村子，人缘虽说没那么好，可是也是不错。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一个家没有个男人，叫女人自己怎么养活一家人，作孽呀，你说这核桃爹怎么就留下这孤儿寡妇的。王大婶心里止不住的叹气，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这说的啥话，没见把孩子都整哭了！你好好养身体，过两天，天缓和了，等我家母鸡下蛋，我给你们送来一些，你们这也没个荤腥，身体也养不好的！”王大婶心里真的不知道核桃娘还能不能熬到年起暖和，她来送鸡蛋。
“咳咳咳，”核桃娘又开始咳嗽，这天下自姓了李以来，确实安定好多，她虽没赶上开国，却也知道战争时百姓生活不容易，这样安定的生活，她都将将把小闺女养到十三岁，若是动乱，怕是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我看你咳得也太厉害，我在这儿你还多说话，我先回，你也好好歇着”王大婶从炕沿边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后襟。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核桃，心里遗憾道：这么好的娃，不知道以后是谁家媳妇。
“咳咳咳，桃子，送送你婶子！”核桃娘温柔的看了一样站在身侧核桃。
“行了，妹子，你好好歇着，过两天我再过来，”王大婶心想，若是核桃娘撑到天气暖和，她家母鸡下了蛋，她就过来送鸡蛋，再把二壮的事儿和核桃娘说，若是撑不过来，这事儿算了。看核桃娘的样子，怕是不好撑。
“走了，妹子”王大婶搓了搓缓和一些的手，这炕还真暖和呀，可见核桃这娃子烧足了火。核桃走在王大婶前边，掀开帘子，等着王大婶出来。等到王大婶出来了，才放了帘子，去看外门，外门也就开了一条只够出去的缝子，生怕进屋里寒风，出了门核桃就将外门关上了。
“怕冻着你阿娘？”王大婶想想，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果然看见小娃子点了点头。一瞬间王大婶的心头酸的直冒泡，怎么就有这样懂事孝顺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才十三岁，这样的孩子，叫人怎么不心疼。住着对门的，天天见这孩子，四季都在早起采药，做饭，干活，下地，砍柴，洗衣，还做零活整钱，常坐在门口吃糠咽菜，就为了她阿娘。不用想也知道，秋天丰收时的收成，她是一点儿也没舍得自己吃，全都给她阿娘了。王大婶那好几年都没水的眼珠子，硬生生冒了水花。
“娃子，回去吧！婶子走了，好好照顾你娘！”走了几步可算到了大门处，王大婶强忍着，憋回了泪珠子，回头冲着核桃道。
“婶子，有空常过来”核桃下了门栓，打开了大门，从着王大婶挥了挥手小胳膊。王大婶直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面听到动静，还是声音，竟也开了大门，门里漏出王二壮很是憨厚的脸。
这边核桃和王大婶一听对门有开门声，都把头转过去，看着对门，只见里边王二壮的的头探了出来。王大婶一见是自己二儿子，心里有了谱，这是看是不是上对门窜门的自己出来了。
“阿娘，小婶子身体还行吧，”王二壮一见出来的不只有自阿娘，也就漏出半个身子，也不往核桃她家那边去，就站在自己门口，嗓门不算小的问着站在对门的王大婶。王大婶快走了几步，来到王二壮身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语气颇为埋怨道“没见你核桃妹妹在呢！怎么也不说个话”轻轻捏了一下王二壮的胳膊。
王二壮傻傻的笑了笑，冲着站在不远的核桃道：“桃子妹妹好”，要说这桃子妹妹，可是真好看的紧，他们经常一起下地的几个兄弟，一说到年纪小的村里妹妹，都羡慕他，就因为他和好看的桃子妹妹住对门。
“二壮哥，”核桃看了看眼前的邻居哥哥，常年下地，晒得身上黝黑黝黑的，虽然今年才十七，却也是体格健壮，长相嘛！十分憨厚。
“你小婶子那身子，还是老样子，没啥太大变化！”王大婶怎么也不能当着核桃这娃子的面，说她阿娘看起来不好，只得把自己看见之后猜测的想法藏起来。王大婶回了自家儿子的话，回头对核桃道：“回去好好照顾你娘吧！我和你二壮哥，这就进屋了”
“我回屋了，婶子！”核桃冲着王大婶和王二壮笑了一下，转身往大门里边走去，不一会就进了大门，上了门栓没了定点踪影。对门的王二壮，抻着脖子继续看，心想怎么有一阵子不见，隔壁家的核桃妹妹有张漂亮了。
王大婶看着核桃进了大门，转头去看自家儿子，却不想，看到的竟是儿子抻着脖子往核桃娃子家张望。王大婶心底一下子窜出来一道闷火，怎的不学好，抻着脖子往人家家里看，这算怎么回事！想来出门来，也未必是自己想的是来迎自己的！心下一急，伸出胳膊就往儿子耳朵上招呼。
“哎呦，阿娘这是做啥！”耳朵突然被自己阿娘揪住，疼的王二壮直叫唤。王大婶揪着王二壮的耳朵就往屋里走，王二壮又怕耳朵疼，顺着自家阿娘就进了家。
进了自家院子，王大婶可算有恃无恐了，松开王二柱被自己揪着的耳朵，瞪了他一眼道：“你刚刚望啥呢！”
王大婶心里窜着一把火，刚刚那个状态，就不应该是自己儿子应该展露出来的。今个也就她看见，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说闲话呢！虽然这乡里乡亲没几个好事，爱说闲话的。可备不住人家心里琢磨，琢磨琢磨就成事儿了。她们这些做阿娘的，挑小子选姑娘，那叫挑亲，这些个半大孩子，有爹有娘的，没事给小伙子送饭，乱瞅小姑娘，那叫不正经！会被人嫌弃的。
“阿娘，没啥，就是觉得桃子妹妹越长越好看了！想多看两眼。”王二壮是个实在的，也编不出什么瞎话糊弄自家阿娘，心里咋想的就怎么说了。
王大婶一听，心里的火气消了，自家儿子的人品还是好的，核桃是长得好看，想多看几眼也不算什么。儿子的样子也不想做坏事的人。想了想，王大婶道“这你倒说对了，你桃子妹妹是你娘见过最好看的小女娃，你看你桃子妹妹长得怎么好，你以后多看着点儿对屋，别让人欺负你桃子妹妹。”王大婶也算加打了一个小算盘，看二儿子的样子，挺喜欢漂亮的桃子的，现在叫儿子，帮忙照看着，也能帮着小核桃母女俩，说不定将来那天，那好孩子真成自家人了。
“好的，娘”王二壮一听，心里高兴了。阿娘也叫自己照看桃子妹妹，以后就能常见到桃子妹妹了。
王大婶看着这孩子只知道高兴，使劲拍了一下王二壮的胳膊道：“背着点人儿，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我叫帮着照看的，你小婶子身体不好！知道吗？”王二壮使劲点头道“晓得晓得”
王大婶看着王二壮那样子，也是一脸笑。
核桃进了房子，直接就往阿娘住的屋子里去，好在出去时间不长，身上没有什么凉气，直接进屋就行。掀开了门帘子，核桃道“阿娘，王婶子回了，刚还看见二壮哥！”一边说着，一边往炕沿走过去。阿娘身边，刚刚喝完的药碗。
“咳咳咳，咳咳桃子，娘好困，想歇歇了，”核桃娘靠在枕头上的时间太久，早就累了。核桃听了话，急忙上前去扶阿娘，上了炕上半抱着阿娘的整个上半身，将她轻轻放在枕头上。
核桃把核桃娘放平后，又将有点漏风的棉被子，往阿娘身上裹了裹，确保阿娘不会凉着才道“阿娘好好睡，核桃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嗯”核桃娘答应的声音，实在太过虚弱，人呢也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听了回答的核桃，憋了憋嘴巴，转头看向柜子下的某一处，皱起了眉头，看了也就一秒钟的时间，撇过头去，转了转屁股，下了炕。经过柜子时看也没再看一眼，刚刚看着的位置。
......
这一晚，月色被云朵全都遮住，月光也要比以往的夜晚暗淡许多
核桃蹲在灶炉旁，盯着给阿娘煎药的药锅，灶坑里的燃烧的干柴，劈里啪啦的直响，屋子外边，早就入夜的村上，显得更加寂静，这样暗的夜晚，就连看门的狗狗们也不愿意叫唤。灶坑里的干柴，还在劈里啪啦的声声作响。核桃也不知道为何，今天晚上心情极其烦躁。只得在心里催着自己，快点煎药。
“咳咳咳 ，咳咳桃子咳咳咳，桃子”核桃娘的房间里，传来核桃娘不算大的叫声，伴随着灶坑里干柴劈里啪啦的响声，听着核桃心里一突一突的。
核桃一听阿娘叫自个，连忙起身，回了头忙看了一眼和阿娘煎的药，又急忙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道“阿娘，我在这”掀开了门帘子，核桃急走几步，来到了炕沿边，也没上炕，就坐在了核桃娘的身边。
核桃娘一见核桃来了，也不说话，就要去拉她的手。核桃一见阿娘的动作，连忙把手交出去道“阿娘，阿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核桃年纪不大，也能看出来阿娘状态的不对。
“咳咳咳，咳咳噗”几声咳嗽下来，一口鲜红的血液直接喷了核桃娘一嘴。核桃一见这样都傻了眼睛。扑到自己阿娘身边“阿娘，你怎么了”核桃从没见过自己阿娘这个样子，急的眼珠子里全是泪，可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以....后，可怜....了我.的..小女儿了！”核桃娘握着核桃的手，眼睛已经迷离的不知在看什么。自己就这样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儿.......
“阿娘，阿娘，阿娘你别睡”核桃，轻轻摇了摇自己阿娘，见阿娘也没动，心理恐惧到不行，抹着眼泪就把阿娘往自己怀里抱，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阿娘的脸，也不见阿娘有什么反应。核桃咽了一口气，想起了村里救人的一种老法子，按人中！急急忙忙伸了右手就往阿娘人中去，大母手指，对着鼻子下边的人中使劲按下去，核桃力气用的极其大，眼睛也红的不行。
“咳...咳”核桃娘气若悬浮的咳了两声，核桃一听阿娘咳嗽的声音，心底就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颊后背，身上全都是冷汗。
核桃看着阿娘的样子，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了，急急忙忙的轻轻放下自己的阿娘，一边下炕一边道：“阿娘我去找人帮帮忙，你等桃子！”说罢也没穿件厚一点的衣服，直接跳下地往外边跑去。核桃跑出了院子，直接就往王大婶家去。
“砰砰砰”特别大的敲门声，不单单惊醒了王大婶一家，就连边上几家睡的没睡的，也都醒了。
本来刚刚睡下的王大婶，一听这么大的敲门声，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定就是核桃那女娃娃，立马觉得这是要出事呀！连忙叫上自家男人和儿子，急急忙忙就往大门去。
王大壮和媳妇在屋子里照顾小孩子，并没有睡，所以第一个赶到门口，给核桃开了门，等他开了门，全家全都出来了，尤其是自己的阿娘，直接就奔着大门来了。
“婶子，我娘好像不好了，您去看看吧！”核桃再懂事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娃娃，看见自己俺娘吐血，还是那么多的血，当即就慌了。
王大婶倒是上了年纪，经事儿多了，镇定许多，直接吩咐王大壮和王学（王家老三，是个唯一读书的）去找胡大夫，儿媳留在家里看着小孙子，自己和自己男人还有老二一起去核桃家。几个人急忙忙的就往核桃家里去，进了屋子直奔核桃娘那儿。
“阿娘”核桃叫了王婶子，早就心里只惦记娘了，跑到阿娘身边，直接上了炕去抱着自己阿娘。
“桃，，桃，桃子”核桃娘手里拽着那个东西，就等着桃子呢！一见桃子跑进来，刚刚清明一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桃子看，一下也不眨，眼睛里全是不舍。核桃一见自己阿娘还和自己说话，又想到刚刚，心里恐慌极了，生怕阿娘，会和刚刚一样。
“桃,桃子，答，应娘，答应”核桃娘摸索着核桃的小手，核桃一见阿娘的样子，急忙拽起阿娘的手，却在拽起阿娘手的那一刻，愣了一下。核桃娘见手里的东西总算是碰到小女儿的小手，心里缓了一口气。
“答，答”
核桃眼眶里直往外掉泪珠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红的不行。看着自己的阿娘，那已经找不到焦距的眼睛，核桃止不住哭出生来，用湿热的脸，轻轻往阿娘脸颊上亲昵的蹭着，还止不住的点头。
核桃娘就像看见了什么美丽的东西，亦或是知道了小女儿已经答应，感到心安，脸上经浮出那种从没有过的笑容。核桃看见阿娘的样子，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阿娘，阿娘，阿娘”核桃小心翼翼的去叫自己的阿娘，却发现阿娘竟早就没了丝毫动静，就连气都没有再出一口。核桃看着阿娘这样，又要按阿娘的人中，拼尽全力的按，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动静。“阿娘，阿娘，阿娘...”核桃满脸泪水，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只是傻傻的抱着自己的阿娘，摸得满手掌都是刚刚核桃娘吐出的鲜血。
王大婶看着炕上，抱着核桃娘，哭成泪人的核桃，心里酸涩的可怜着，早就盈满泪水的眼眶，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站在一旁的王家男人们，也都红着眼睛，不忍去看炕上的母女。
王大壮和王学带着胡大夫一进屋子，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自家的三个人都红着眼睛，阿娘更是哭成了泪人。在看炕上的母女二人，王大壮和王学不禁也红了眼睛。只见邻家的小妹妹，就那样的抱着小婶子。孤零零的，满手的血色，叫人不忍直视。王大壮红着眼睛，转头去看胡大夫，只见胡大夫表情全是不忍，无奈的叹气摇头。王大壮知道小婶子这是去了！
早就在刚刚核桃敲门时就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也都急忙赶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却不想看到的确实胡大夫那叹气的摇头。看来这核桃娘，怕是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