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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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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南
00
雪从昨天中午便开始下了,到今天早晨又下起了雨,道路上已经铺满了泡在雪水里的薄冰,雪积了薄薄一层覆盖在绿色尚未褪去的灌木和屋顶上。天色还暗,路上见不到行人。镜音铃在厨房里做早餐,厨房里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泻出去,镜音连从窗帘的缝隙间看去,斜对面厨房里的人忙碌的身影能被看得很清楚。
屋子里开了暖气,镜音连摸黑刚穿好衣服,镜音铃就抬着刚做好的火腿煎蛋,面包和一大杯热牛奶敲响了镜音连的房门。
“请进。”镜音连边对门外的人说着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伴随镜音铃一起进入屋子里的寒气使房间里一下子冷了不少。镜音连不禁吸了口冷气,发出“嘶”的声音。
“今天还真冷啊。”镜音铃说着把盛着镜音连早餐的塑料餐盘放在镜音连床头边的椅子上,再转身去拉开了窗帘。房间里没有变亮多少,她准备去开灯,镜音连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了,这样就行。”闻言,镜音铃转身走进浴室,镜音连能想象到镜音铃往那个青色塑料盆里到热水时她怎样把热水壶提起来。她弯着腰,费力地拔下木塞,右手紧握着壶身上的木柄。
水倒进盆中的声响正好传进了卧室里,镜音连觉得镜音铃的身影就在眼前,她抿嘴皱眉的样子十分清晰,包括她把热水壶放回原位后直起身子把滑到侧脸边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的动作,食指弯曲得恰到好处。
他熟知镜音铃的每一个动作。镜音连雇镜音铃来照顾他的日常起居至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镜音铃端着盆从浴室回到镜音连的卧室,袅袅的水雾模糊了镜音连的视线,他看见热水里浮着一团深蓝色的东西,那是他的毛巾。
“铃,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照顾得生活不能自理。”接过镜音铃拧干的毛巾,镜音连边擦着脸边半开玩笑地说着,“这些事情我还能自己来。”
“……那连要帮忙的时候叫我就好了。”镜音连擦好脸后她把毛巾重新放进水里,端起盆准备返回浴室,“早餐再不吃就该凉了。”走到卧室门口,镜音铃提醒了他一句。
牛奶隔着杯子摸上去还是滚热的,火腿煎蛋的温度已经褪去了大半。镜音连侧过身子去拿餐盘里的叉子,趁自己的手还没开始发抖之前把火腿煎蛋塞进嘴里,他嫌牛奶还烫着,便撩开被子换衣服。
厚实的外套,高领毛衣,保暖内衣,加绒运动裤,围巾,这些也是昨晚镜音铃给他准备好的。镜音连好笑地摇了摇头,套上高领毛衣后他往窗外望了一眼。天亮了不少,灰黑的云遮蔽了天空,白茫茫的雾使得景物的能见度几乎为零。
这样的天气还真让人提不起干劲。他费力地用右手扯着裤子往腿上套时禁不住如此想。
01
“下午要一起去走走吗。”镜音铃再次回到镜音连的卧室来收拾盛早餐的餐具时镜音连问她。他已经穿戴好,拄着拐正在绕着床缓慢地走着。她没回答他,而是转身飞快地去把轮椅从客厅给他推进卧室里,示意他坐上来,在镜音连的坚持下她又将轮椅给推了回去。
“我还能走路哪。”镜音连用拐敲了敲地板,再慢慢挪到镜音铃身边,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她望上去是被那笑容吸引了,有点儿慌张而不知所措地看着镜音连发愣,镜音铃磕磕绊绊地问他:“连想去哪?”
“随便走走?突然想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好像有很长时间没出门了。”
“恩,快半年了。”镜音铃回答着,视线落在镜音连拄着拐的右手上。那只手青筋暴起,人眼能清晰地捕捉到手指颤抖的每一个细节。她不忍看镜音连卖力地走动的样子,留下一句“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便跑开了。
镜音连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被走廊的拐角处给遮住了才把视线收回来。
那跑开的背影与他第一次看见的背影相比似乎瘦弱了些,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镜音连回想了一会儿,又添上一条,“还有,比原来沉稳了不少。”
镜音铃是在初春时拿着他请人贴在布告栏里的聘请启事来按响了他家的门铃的,镜音连记得很清楚,她那时看上去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好奇地睁大的眼睛里放出的光好像能把他家的庭院给烧了。
“先生你介意给我糖果吗?”那时候他甚至觉得镜音铃一开口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在她在谈到这份工作时坚定的表情把她给镜音连的印象拉到了一个正常水平上。
能对这种保姆的角色有这么大兴趣的人镜音铃还是第一个。镜音连聘用过好几个专职保姆,照顾人确实是无可挑剔,但多多少少镜音连都对她们有些意见。
这个会偷东西,那个脾气不好,这个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那个的生活习惯他忍受不了。自己好像一直在挑着她们的毛病,也试图找过她们讨喜的优点,但最终还是把所有人都给辞退了。
她们都不适合。关心镜音连的朋友问起他为什么要辞退掉照顾他的人时,镜音连如此回答朋友。到底是哪里不适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哇哦,你这是要找保姆还是要找老婆啊。”朋友在听过他的理由夸张地张大了嘴。“我不指望能找到愿意嫁给我的人。”自己当时只想着要反驳,不过这也算承认了自己想找个伴侣的事情吧。
镜音连叹了口气。以前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觉得沉闷得很,现在回忆起来反而像是在回忆一个笑话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笑起来。
当时自己几乎是放弃了聘人照顾自己的事情,还一度准备卖掉房子以后去随便换间房子住下。
如果镜音铃晚那么两三天才来的话,他估计自己现在可能正在什么地方过着邋遢到不能出门见人的生活。
说起来,镜音铃愿意来照顾他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他那个杂草丛生的庭院让她觉得可惜。镜音连曾问过她来应聘的原因,得到的回答是“因为这份工作我有信心干得很好,还有连的庭院就这么荒芜了很可惜。”
她习惯把房子里所有的物品带上“连的”这个前缀。刚住入这里来照顾镜音连的第一个月,整幢房子对镜音铃都充满了吸引力。有空闲的时间她获得镜音连的允许后在房子里闲逛,觉得心满意足后便回去向镜音连谈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东边走廊尽头的储物室里有很大的连的地球仪。”
“今天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连的好像很厉害的东西,和电视上的天文学家用的一些仪器是一样的。”
“堆在阳台上的连的那个笼子底部有蜂筑了巢,我把它扔了。”
激动地说着这些东西的镜音铃简直就是个小鬼头。镜音连对她激动的样子感到好笑,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虽然他还没见过那些东西——他至今只去过这幢房子其中的四个房间。他的卧室、连接着他卧室的浴室、厨房还有书房。这些房间全都在一楼,免去了他上下楼梯的麻烦。
他的卧室对面是厨房,镜音铃每天从白色的橱柜里取出餐具时金属餐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是他的闹钟。
镜音铃在厨房里不经意瞥到镜音连正在他的卧室里望着她,她便会像只快乐的鸟一样向他挥着手,对他喊:“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
想到这里,镜音连朝厨房望了一眼。
天已经亮起来了,庭院里、屋顶上,屋外目及之处全是晃眼的白色。相比起来屋内显得暗淡了不少。
厨房里白色的橱柜和上面金色的合金把手都躲藏在阴影里,棕色的餐桌上整齐地铺了白底绿色方格的桌布,摆放在桌面中央的玻璃花瓶里有一半清水,不见花的踪影。
可能庭院里的花已经全都谢了。镜音连想着,坐在床的边缘,把拐放到一边,视线转到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庭院中去。
冬青的叶片上都被雪给裹上,变得棕黄的干瘪浆果上也铺了一层。如同帘布一样从墙上垂下的丁香枝条长得堆积在墙角,另外一边茉莉顺着墙摆了一大排,它们全都被式样相同的花盆栽种。
庭院里有不少镜音连喊不出名字的植物,它们大多是镜音铃得到他的同意后种上的,也有的本来就生长在庭院里。
镜音铃显然不会安排庭院里植物的位置,它们毫无次序地长在一起,翠绿的与暗绿的,叶片油亮和叶片多毛的,乱得很,却能让镜音连的心情变得舒畅。
房子里的其他地方变成了什么样他不太清楚,他仅能感受到自己常待的几个地方和能看见的地方在有了镜音铃后都变得焕然一新。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镜音连的身体里窜开,他看见镜音铃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家庭是否就是这样的,妻子和丈夫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过得让人觉得平静而心安。
要是镜音铃是自己的妻子。镜音连急忙结束了自己的想象。自从在一次事故里头部受了伤导致身体偏瘫后,他就不指望自己的女人缘能好起来。就算他小有积蓄,很多人都不会愿意来接近他。镜音连认为如果没有差点儿荒芜的庭院和贴出去的聘请启事,镜音铃也不可能会愿意和自己认识。
刚到这里来时时常笑着对他说她发现的那些东西的镜音铃现在不也变得沉默了吗。镜音连看到走廊里埋头拖着地的镜音铃,坚定了这一想法。除去身体的缘故,自己不喜欢主动和人交谈大概也是造成自己找不到伴侣的原因。
镜音连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慢慢躺下去,盯着因光线不足而显得灰暗的天花板,沉浸在回忆中,没一会儿便又沉入了梦乡。
02
梦里的自己还未偏瘫,不管是工作还是什么都一帆风顺,整个梦都溢着花的清香和温暖的金色的阳光。梦境转换得飞快,花朵枯败后萎缩成一团,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镜音连梦见自己偏瘫后觉得最痛苦的时期,阳光消失不见,整个梦的色调都变得灰暗。
亲人们在事故中死去了,正在进行的工作没办法完成所以被开除了,世界似乎从自己在医院里醒来的一刻开始崩塌,最终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一块残缺的石块供自己站立。
他在快要摔倒时被人扳住肩膀从而稳住了身体,诧异地回头望去,镜音连看到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好友的身影一一从自己眼前掠过,然后出现了蒙了灰尘的表面泛黄的巨大地球仪,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器材,还有生锈的铁笼子上挂着的小小的白色蜂巢。
猛然间一切都消失了,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庭院里。杂草堆在黑色的编织袋里,周围散乱着铲子、水壶和一顶草帽。
“连?”
镜音连从梦里醒了过来。镜音铃正轻晃着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来后她收回手,提醒他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啊,好。”一边应着一边拄着拐站起来准备往厨房的方向走,他刚醒来所以脚步有些不稳,镜音铃急忙挽住他瘫痪的胳膊帮他稳住身体。
“小心。”
“……恩。”
用余光去看她的侧脸,细密的汗珠附着在她太阳穴的位置。镜音连注意到镜音铃是努力地踮着脚在搀扶着他,只到他胸膛的镜音铃和他一起挪着,不时发出几乎不能让人听见吃力的闷哼声。
“不用了,铃。”感到抱歉的同时心底也感到了温暖,镜音连出声喊住她。
“诶?”镜音铃仰起头和他对视,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我还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哪。”他又重复了一次早上和她说过的话,实际上他每天都会重复好几次这类话。
“……我知道。”她咕哝着小心翼翼地松了手,镜音连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好像是件什么特别容易损坏的物品。
长久以来都是被人冷落,突然发现还有人这么重视自己,感激的心情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铃,”镜音连问,“铃是怎么看待残疾人的。”
“恩……”镜音铃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和看待普通人有差别?”她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回答。
她的回答在镜音连的预料之中。在镜音铃知道他瘫痪的左半身没有露出什么不可置信或者难看的表情来,镜音连也确实能感觉到她看待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成分。
“没有觉得恶心吗。”走到厨房门口正准备进去的镜音连用开玩笑的语气装作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也确实没怎么在意这句话。
镜音铃却气愤地绕到他前面挡在门口,朝他大声喊起来:“喂!”
发怒的样子还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镜音连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矮了他不少的镜音铃,脑海里浮现出他曾经看过的被踩了尾巴而惊叫着跳起来的猫的表情。他被她一把拽住了衣领,“快向所有的残疾人道歉!”
“抱歉。”他松开拐去揉镜音铃头发,拐碰撞地面的声响让镜音铃安静下来,她刚记起面前的人的就是残疾人的事实,一下子她变得极为急促不安。
“……那个,那个……对、对对对不起!”她向后退了几步对镜音连深鞠了一躬。
“不用这样。啊我快饿死了。”镜音连拾起拐走进厨房,走向餐桌。他转移话题时暗暗嘲笑着自己。对别人那种差别对待的行为感到辛酸的同时自己也没让自己想要受到应有的尊重,自嘲的笑意出现在他映着镜音铃身影的眼眸里。
镜音铃还是极为不安,她觉得自己被自己脑子不断涌出的自责给吞没了,除了拉扯着头发在心里不断地喊叫着对不起以外她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反应。
“是铃真是太好了。”
镜音铃听见他用从未有过的欣慰语气说,“要是世界上多一些有铃这样想法的人就好了。”
如果能多些铃这样的人,即使是在冬天也不会觉得冷了吧。他喝下热气腾腾的浓汤,身体由内而外都温暖了起来。
03
“……连今天……有点奇怪。”镜音铃的声音有些低沉。
石板铺成的路上人的脚印横七竖八地躺在与泥水混在一起的雪上,镜音铃低头注视着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的雪地,脸往围在脖子上的绒布围巾里缩了缩,她说话时感觉到嘴唇抵着的围巾的柔软。
那句话她在吃午餐时和镜音连说过一次,现在和镜音连出来散步后她又忍不住重复了一次。
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镜音连在今天竟一改之前的沉默,时常挂着漠然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她偷偷瞧着他的侧脸,镜音连唇角上扬的弧度从未有过的大。她能看见阳光下覆在他略显病态的苍白皮肤上的细小汗毛。
镜音连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镜音铃觉得他似乎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拄着拐费力地一点一点往前挪,目光在街边各式各样的景象上来回扫视,就像从没见过眼前的世界一般,每一样东西都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镜音连快半年没有出门。具体到底是多长时间,一百七十三天。镜音铃记得很清楚,可她不打算把这些准确的天数告诉任何人,实际上“任何人”指的也只是镜音连。“大概说出这种事来会显得很无聊。”她想。因为沉默少言的雇主似乎并不喜欢听她说那些没用的东西。
放在储物室里的表面附着了一层暗黄色污渍的地球仪除了她去看过一次以外仍旧和其他东西一起孤零零地躺在一起,庭院里的植物他也未曾关心过。镜音连对任何事情都没有露出过什么表情,现在这样突然的转变代表着什么呢。
镜音铃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迎着阳光前行的镜音连好像快要融入被白色的云雾遮盖的天空中去,即便身体有一侧不能为他的行动提供方便他也表现得十分轻松。
是因为什么?她看着自己和他的距离渐渐增加着,往日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话的镜音连坐在轮椅上不愿多和人交谈的模样还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什么时候开始轮椅被遗弃在房间的角落里,拐成了他唯一使用的东西?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她的帮助越来越少,开始总是对她说着“我还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努力想要他变得快乐一些的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
鼻腔和喉咙里塞着什么令她感到呼吸困难。滚热的水里加进的冰块使得水的温度下降了,镜音铃的耳边响起自己在庭院里除草时失落的叹息。
是在为自己那没什么效果的努力叹息还是在埋怨着镜音连的态度。想要拉起跌倒在地的不愿意起来的家伙而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洒在地上,她曾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
就连早上她也还是这么认为的。滚热的水没有注意冰块被自己给融化,等到发现的一刻才感觉到冰块成了融化水,带着温热的温度。
镜音连瞧着路边从栅栏的空隙间伸出枝叶的植物,那是经过专业的人员来栽种排序和修剪的,比起他的庭院看上去美观上不少。“乱一些反而更有自然的韵味吧,你觉得……”以为镜音铃还在身边,镜音连偏过头去看镜音铃,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转过身寻找镜音铃的身影时看到她站在远处呆愣地向他这边望的样子。
“铃!”他喊了一声,镜音铃凝滞的眼里的光重新流转起来,“抱歉,我马上过来!”她慌忙应着迈开双腿奔跑起来,在雪地上她差点儿滑倒,镜音连想到自己认为她沉稳了不少的想法,好笑地摇了摇头。
虽然在照顾人的方面变得沉稳不少,但其他方面依旧还是冒失。这样还是很……可爱?这样想令他觉得怪别扭的。
为此他在感到不自在的时候镜音铃已跑到了他的面前,她弯腰用一只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喘息,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胡乱抹掉了附在脸颊上的汗珠。她酣畅地跑了一次,心情也变得晴朗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镜音连,眼睛里跳跃着光,兴奋的样子与镜音连记忆中给他讲着各种事情的镜音铃重合起来。果然在这些方面还是一点都没变,连在那蔚蓝的眸子里的光都如出一辙。
对于镜音连脸上浮现的笑容,镜音铃感到了尴尬。头发乱了还是脸上粘了什么东西?她快速地检查着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让他觉得好笑的东西。镜音连的笑容又扩大了不少,加重了镜音铃的窘迫。
“我身上有、有什么东西吗?”镜音连的笑让她有些紧张。
“没有。”
“那……连在笑什么?”
“什么都没有啦。”他的回答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告诉我吧。”镜音铃央求道。
在他一直回答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镜音铃放弃了询问,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镜音铃再一次重复了那句话。
“连今天有点奇怪。”这次是笑着说的。
“啊,因为想到了温暖的春季。”他回答。
春敲响了隔绝外界的阴暗冰冷屋子的大门,她进屋之后春的气息便开始在屋子里生根。冰冷覆盖的他的眸子在这温暖下也融化成了成了水,闪耀着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