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贰拾捌章 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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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上，继而消褪，慢慢归于蓝色的宁静。
你听得到吗？
你会因此而开心吗？月华。
我对着身体里那个小小的存在无声自语。她若是听到她心爱的落绎哥哥那一番话，会开心吗？为她实现心愿的是我，我们却分享着同一个世界，我们都是作为“月华”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呵……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她澄澈的大眼睛对我扑闪着，微微笑了…………
落绎松开我，又恢复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仿若刚才那个情不自禁的人并不是他。“抱歉，我失仪了。我只是……想听你的回答。”
我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像一个赌气的小孩，“你应该知道，你和我……是不可能的。我们纵然擦肩而过，也只是一对过客而已。”
“为什么？”无论他的情绪多么起伏，他的声音永远是这样清润的，这样好听，“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恨我从前对你说的那些话？”
恨？我摇摇头，“没有的事。”
“我承认我……小时候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一般。你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柔弱，谁看了都会生出一番怜惜之情来，可能我那个时候并不懂，究竟对你有没有男女之情。”
“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越来越发觉你的与众不同，你越发坚强了，你会疼爱你的妹妹，你会好学地留下补习，你会勇敢地舍命保护女皇……我看着这样的你，我终于明白，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落绎还是真么含蓄，即便是袒露真心的时候，他也如微风一般和煦，拂过他如莲的身姿，宛若掉落人间的仙客，却屈身来到我的床前。我心中掠过一丝甜蜜，暗暗答道：那是因为，你眼前的人早已换了灵魂。
越是得不到的，才会越发显出珍贵吧。我的脑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个女子，淡雅清秀的五官，浅红色的眼瞳总是隐藏着深深的情绪。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拿月群怎么办？”
月群对你的一往情深，月群对你的一如既往，你当是最明白的吧。我看得出在权益的背后，月群确实对你用了情，而你，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和她同盟？今日的这番倒戈，我猜不透这其中究竟有几分利益关系在作怪，但或多或少有，不是吗？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看着他如常淡雅的眼眸，也感觉像是从中透着欲望一般。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月群么……我会好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我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指和我的手指纠缠交错着，一样那么苍白而晃眼。
“十八年了。我做为左相之子而不是尘落绎已经十八年了。”
我意外于他也会露出这样的心声。囚禁于牢笼，那是心的牢笼——我忽然有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困惑，原来大家都活的这么累么？
“如果我从没遇见你，如果我从没喜欢上你，如果我到最后也没有领悟，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自己。我没有机会再选择一次身份，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选择一次我的真心。”
水润润的感觉濡湿了我的睫毛，我们只是相对无言。这个时候，落绎的随身小厮轻轻地敲响了门：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回府了。”
他应了一声，缓缓站起向门边走去。他月白色的长衫在淡色光线下，如月光一般清雅，那用一条银灰色缎带随意束起的黑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形单影只，那么孤绝。
我的心忽然潮湿起来。他的落寞倒映在我的眼中，总是让我觉得，我们是同类。
仅仅是一个背影。连空气都是湿湿的。
他忽然回过头来，把我来不及收起来的寂寞看到眼底。如风自在，如月清朗，他笑了。
只有孤单的人会寂寞，而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的记住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于是你一回头，我们便在那瞬间看清了彼此。
除了我的手，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七八分，每天都能下地走动了。这期间，我那莫须有的罪名也已经被顺利洗脱——就在我卧床养病的其间，在我这个“主谋”不在的时候，母皇又召集了所有姐妹，重新开了一次审判。
只是这一次，结果也还是早就决定了的。
根据月迷的形容，那场“判决”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要仿照云相的字迹，这都城里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当时说是一个宫驿小宫人发现的你们的书信往来，我去盘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灭口了。所幸的是，他似乎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明这件事他实乃被迫，交代如若他有什么不测，希望有人能挖出真相，保他一家其他人无虞。我们的运气不错。”
说这些话的时候，月迷的头微微抬着，不施任何胭脂的嘴唇比刚开的花朵还要娇艳几分，显露出一丝得意与俏皮。月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又接口道，“我们后来就跟着这条线索走，终于找到了模仿云相字迹的那家字画坊，抓到之人惧死，所做罪行供认不讳，但是她们似乎用了一个线人来联络两头，所以究竟是何人指使，这字画坊老板和宫人都不得知。”
“哼，自取其辱。”月迷冷冷笑道。
其实有没有这些证据，对母皇来说都是其次，我以命相救，在他人眼中早已为自己赚得同情。之所以说是他人，是因为母皇其实一定早已知道我是无辜的，她何其精明，我也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一个无辜的牺牲品，让她借以看清她的这些孩子们，究竟有着怎样的野心和狠劲。隔山观虎斗，不错的如意算盘。
无论如何，我这一步棋行险着，却也是险中求胜，终不负努力。
“那云家，是否也安然无虞？”我想起那个倔强的男子，那个愿化作飞蛾来扑我这堆焦炭的男子，已经许久没有了他的消息。
“她们洗脱了罪名，自然无事，”我松了一口气，却在月涟的下一句话中又惊疑起来，“可是听说云公子……云公子出了远门，连他的家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皱眉。云清幽，你去了哪里？
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一天，他清脆而又坚定的誓言，字字铿锵，声声击打在我的心头：
“除非你不愿意。否则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你！”
记忆仿佛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模糊。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贰拾捌章 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