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23、第贰拾贰章 陷害

　　这天夜里，我决定一个人睡。
　　到最后我也没能给他一个答案，我心里也没有。我不知道是我害了他，还是他害了我。多年的磨炼，我已知晓落绎与清幽对我的青眼相加，很可能只是苦难的开始。因为我，给不了他们任何一个承诺。
　　因为我没有资格幸福。
　　沉沉黑暗中缓缓闭上眼，天再明时，新的战争又将开始。

　　我坦然地早早起身，沐浴更衣，让怜儿为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望着镜子里那张依然小小的脸，暗紫色眼眸里看不出情绪，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和此刻的我一样沉静。好笑的是同时看到身后怜儿的表情，小嘴紧紧抿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摸摸他的脸，对他笑了笑。
　　早膳过后，母皇的传召似如约而来。我回头望望在远处目送我的两人，已经朦胧不清了，只余两道身影，白色和黑色。我笑了，他们多年以来不变的规律。
　　“八皇子，这边请。”身边的宫人不耐地催了我一句。我转过头，缓缓离开。

　　“儿臣月华给母皇请安。”母皇正看着奏折，我俯身，跪下。
　　偌大的殿堂空落落的，只我们二人，显出一种近乎阴森的静默。许久，只觉微微有风拂过，再无其他动静。我的腿有点麻痛，但还是没有抬头。
　　“月华……”毫无预警的，母皇开口了，我不留痕迹地打了个哆嗦。“我听说，这两天你那里相当的热闹，是吗？”
　　“回母皇，儿臣那儿向来冷清，只是偶来客人而已，谢谢母皇关心。”
　　她没有接着我的话，却是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我瞧瞧。”
　　我依言抬起了头，目光仍然向下，静静聆听。
　　“冤孽呵……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像我了……瞧瞧着鼻子，这嘴儿……”浓浓的无奈中，避开了我们唯一不相像的部分，“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惜我给不了她答案。她似是回过神来，语气忽变，“这些年是我冷落了你了，我以为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倔了些，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狼子野心。你心里恨我，是吧？但仅凭云涵一家还不足以撼动得了我，尘凡心是无论如何不会帮你的，你终是天真了。”
　　这次我听明白了。云清幽来找我的事，到了母皇耳朵里就成为了我结党营私的表现。我勾引左右相之子，就是为了在母皇面前争取关注，为自己积蓄实力。
　　我心中悲叹，这落井下石之事，母皇却不愿再多加调查。我忙回道：“回母皇，绝无此事。云公子和儿臣早年有过几面之缘，这次来找儿臣纯属叙旧，并非有其他用意，”我微微加重声音，“还望母皇彻查还儿臣一个清白！”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够公正？好，改天大家当面拿出证据说清楚。这事你的姐妹们都知道了，不先办你难以服众，你就先在冷宫住上几日，到时候再聚齐众人审判。来人，请八皇子去冷宫！”
　　就这样把我草草了事了。我谢了恩，回过身的同时，嘴角微微勾起。最恨生在帝王家，即便我们不是她“亲生”的，血浓于水在权势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我，可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恨我自己，卑微如蝼蚁；我恨我自己，如此懦弱。除了接受，我还能做什么？

　　在冷宫的日子不算难熬。每天看着日出，恍恍惚惚又是黄昏。除了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外面的一切与我隔绝。连送饭进来的宫人也都是一个模样，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最终的审判。
　　断断续续的，我又回想起那一年被囚禁在自己行宫，那生不如死的痛。很多年不愿意去回忆了，却在这一个有些类似的场面想起。我抬起头，仰视着窗外淡淡的阳光，竟觉得有些刺眼，眼泪慢慢溢了出来，顺着两颊滑落。寒风拂过的地方，刀子刮过一般的疼。
　　这天终究是冷得彻底。光秃秃的树干，连一片多余的残叶也不留。多余的，本就不该存于这个世界吧。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只是无声地流淌，像一条静默的小溪。回忆我这一生，用一生这样的词，也不过就是几年，但此时此刻，几年已是沧桑。也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时刻，感觉穷尽一生，也便不过如此吧。
　　累了。倦了。从最初的迷惑中求生，一路战战兢兢地走来，为自己能躲过一个又一个劫数而庆幸，为自己能隐没于人后而得意。伪装着自己——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何来的伪装？我是谁，我伪装的又是谁！
　　够了。炎月华。真的够了。
　　这几年来，我如此小心地生活着，在卑微和逢迎中早就丢失了自己。说来可笑，一个卑贱的皇子！多么地突兀！想想这一生，竟是没有知己，也未曾有过真爱的，然心却不曾麻木，至少这一刻，它还会痛！
　　如果还有在世为人的一天，如果还能重获自由……我但愿我能做一个真正的自己，不再为这些红尘所束缚。我对着渐渐滑落的夕阳，静静闭上了眼。

　　囚禁冷宫第五日，门在不是送膳的时候被打开，我以为审判的时候终于来了，坦然地坐在那里。一张清秀的小脸探露出来，然后门被全开，吱嘎吱嘎的木椅摇了进来。
　　“华姐姐！”
　　“华姐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伸头一看，月迷跟在她的后面，美目含忧。
　　“这个时候你们来做什么！会拖累你们的，快走。”
　　“我买通了守卫，我们有一些时间。”月迷简洁地说着，月涟已经拉起我的手左看右看，像是在检验我是否完整。
　　“我没事，这里挺好的，有吃有住。”我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感动地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急着和我撇清反而来探视我的人，能不能视为知己？虽然她们是我的姐妹，但这般贴心的感觉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但是如若被居心不良的知道，她们就会被归为结党营私的八皇子的同党吧！
　　“华姐姐，她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云公子来找你，定然是为了……”月涟可能是想起身后还有人，没有说下去。
　　月迷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你放心，我和十五皇妹一直在为你搜集清白的证明，到时候一定要推翻她们所谓的证据！”
　　她们，所谓的她们，巴不得我送死的那些人。“她们是谁？”
　　“还不确定。但肯定是我们之中的几个。”月迷毫无保留。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的。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吧。”我微微笑道，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不是吗？
　　“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华姐姐，保重身体，一切都会没事！”
　　心里暖暖的挥别了她们，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我要翻身，我不想再委曲求全，不能无缘无故地接受可能还会再来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