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22、第贰拾壹章 心意

　　谁来告诉我，那一晚的事是真的，还是我的想象？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脸颊有些发烫，看着空落落的床铺发呆。怜儿和飞飞早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起身了，我懒懒地赖着暖乎乎的被盖不愿动弹。
　　多梦的一夜。好像有很多喧嚣的人声，却终是盖不过左脸的一热——落绎的一吻。我把头慢慢缩回被子，整个脑袋埋了进去，热烘烘的感觉笼罩着我。
　　我想这不是真的。
　　我但愿这不是真的。
　　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自我假设，我和落绎之间什么也没有，但越来越热的呼吸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想象。我警告过自己不要过于接近他的，但为什么看到他寂寥的身影会如此心痛？他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后果么？
　　说出来怕是会笑掉别人的牙。在百姓眼中，皇家的皇子们那个不是风流倜傥，后宫佳丽无数？在一定程度上，这样的情景的确是有的，像母皇，光妃、后加起来也有数十人，更不提名分低下的了，而我，竟然是第一次——哦，第一次被男子亲吻了脸颊，已经恍然不知自己是谁。
　　有时候越是害怕成真的事，越慢慢走近自己。冥冥之中似有一种力量驱使着我，对落绎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虽然过去的月华和现在的我连接不上，难道我延续着喜欢他的感觉，是一种本能？
　　呼吸困难。我猛地把头伸出被窝，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寒寒的风拂过，我一阵瑟缩。

　　男子心犹如海底针，我怎么也猜不透落绎的动机。他喜欢我吗？好像隐约有一点感觉，自他“重新认识”我之后。他是要利用我么？我好像不如月群来得有利用价值。那……
　　“华姐姐……”
　　“华姐姐！”
　　“啊？”我终于从神游太虚中拔出，看着身边一脸无奈的月涟，竟觉得她的苦笑有点诡谲。
　　“月涟？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叫了你好几回了，你根本就没听到！”还是觉得她笑得坏坏的，“也难怪，换了是我，我也……”
　　“月涟!”我心虚地捂住她的嘴，她可怜的小脸憋得红红的，我忙松手放开。幸好是月涟看到，若是换了别人……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冷冷的在说，你这么肯定她就不会出卖你吗？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总觉得心里藏着另一个我。从前的月华，是你在作祟吗？
　　不会的，不会的，月涟不会出卖我。我自言自语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一边失心疯一般摇着头念叨着。
　　“华姐姐？”月涟越发迷糊了，“你不必这么紧张，我是来告诉你，有人找你。”
　　找我？我疑惑地看着她，她白皙清秀的小脸微笑着，“是佳人来访哦！真是令人羡慕呢。”
　　佳人？我眨巴眨巴紫眸，除了怜儿和飞飞，我哪还认识什么佳人，不会是落绎吧？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和迎面而来的月迷擦身而过，只见她妖媚的眼睛神情古怪地看着我，有不甘，还有一丝……嫉妒？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冷风中那穿一袭华丽衣裘而立的人，并不是落绎，而是风口浪尖上的另一个人物——云清幽！
　　“见过八皇子。”他一反从前和我高低不分的局面，彬彬有礼地对我作了一揖，我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云公子……你怎么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些未出阁的男子是不能擅自出门的，更别说来这女子云集的地方了，可是有什么变故？我看着他睫带微雪，飞扬的眉倒是依然神采奕奕。
　　“能否借一步说话？”
　　“…………”
　　周围几个宫人悉悉索索地离开了，估摸着不出一个时辰，该知道的人便都会知道了。我无奈地挥挥手，“跟我来吧。”
　　怜儿和飞飞都很乖，等我下学竟等来我带着另一个男子回来，他们毫无惊怪，反而很热心地给我们上茶，然后匆匆回避。都是懂事的孩子，我心里十分受用。
　　“八皇子这有两位羡煞旁人的佳人呢……”他喃喃着，我只隐约听见“佳人”二字，便问道，“你说什么？”
　　他收回迷茫，“不知八皇子对奴家意下如何？”
　　他竟用了“奴家”称呼自己！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傲心傲，牙尖嘴利的云清幽么？
　　我调侃道，“你今天怎么转性了？平时不是挺爱和我斗嘴的么？”
　　如果说怜儿的眼黑得像墨玉，落绎的眼清澈如小溪，那云清幽微斜的眼眸就若星辰般有光彩，又妩媚又挑衅，让人又爱又恨。此刻，他正用怜儿常用的眼神看着我，无助而又迷茫，我有些无所适从，老实地回答起他的问题，“意下如何……怎么说呢……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朋友感觉的人。你可以把我和其他皇子一视同仁，对我诚意相待，我……”
　　“那皇子可愿……皇子可愿娶奴家为妃？”他忽然打断了我。
　　“什——”
　　“砰！”我的惊讶尚未出口，只听得什么东西碎裂之声，寻声而去，只见怜儿呆呆立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碗碟和精美的小点。
　　“求皇子恕罪，怜儿只是想送点心给皇子和公子品尝的……”
　　我柔声道，“没事没事，我和云公子有重要的话说，怜儿你先到里面休息会好吗？”
　　他轻轻点头，顺从地进去了。我回到大厅，云清幽急切地看着我，无声催促我的答复。
　　“云公子，这……这太突然了，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男子向女子求婚这样有失名节的事情，云清幽怎么会这么做？而且对象是我……
　　“没有时间了。”他认真道，随即伸出一条手臂，一把捋起袖子——
　　我惊跳，他的名节啊！赶紧闭上眼睛。
　　“别怕，睁开眼睛。”他放柔了声音，像是一种诱惑般的，我慢慢睁开眼，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我朝堂堂右相爱子白皙的手臂上，竟然青一条紫一条，斑斑驳驳地布满了伤痕！
　　“谁，是谁敢把你打成这样？”简直难以置信的我不由得愤怒起来。
　　“我娘。”
　　我惊道：“你娘？右相云涵？她不是一向待你如珠如宝，又怎会下得了手？”
　　“其实……我是逃出来的。”他平平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出游，“我年纪不小了，我娘有意把我许配给十三皇子为妃，我不愿意，并据理力争，她一怒之下便对我动了手。”
　　十三皇子月迷。当今天下，谁都知道，嫁给储君月群是最高明的选择，然储君只有一个，左右相之子不可能嫁给同一个皇子，既然尘左相已捷足先登，右相云涵的选择自然是另一势均力敌的对手。
　　这几年除了月群，月迷的呼声也很高。宫内人是因其受到母皇青眼相加，宫外则是流传着月迷天下第一的绝色，闻者无不神往。云涵的选择不出所料，云清幽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嫁给她……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对他微微一笑，“月迷好美的，你真是好福气呢。”
　　他有些愤愤然道，“她再美也与我无关，我，我喜欢的是你！”
　　两张脸都红了起来。他别扭地挪开目光，又挪了回来，贵气的脸蛋粉粉的，甚是有趣。而我呢，从他说要嫁给我开始，就始终沉浸在难以置信当中，闻言更是耳朵根隐隐发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炎月华何德何能，竟在两天中让左右相之子都对我示好？
　　看着我不信的样子，他叹息道，“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当我还没有见到你时，就已经对你相当留意了。”听着他称呼我你啊你啊的，并不是什么谦称，竟非常顺耳，“从小我便听说，宫里有一位紫眸的八皇子。”
　　我屏息倾听着，“自打我懂事的时候起，娘便时常会对我说起宫里那些皇子的事，今儿谁才思敏捷得了夸，明儿谁又遭了女皇的教训。我知道，她是想看我喜欢哪位皇子，总有一天，要把我送进皇宫的。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我关心的始终只有那位紫眸的皇子，她又受到了怎样的遭遇。”
　　他的脸继续红，“八皇子被女皇漠视，八皇子被姐妹排挤家宴上找不到座儿，八皇子被女皇罚三天不准吃喝……自此以后八皇子淡出了皇子圈子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我都知道，我很惊讶，在心里很为你不平。直到十二岁那年，我亲眼看见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是记得很清楚，你的眼睛那种清冷，对别人的那种漠然，我当时就怔了，因为你是那么的美。你比任何皇子，不，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你紫色的眼睛多么梦幻，像酝酿着一个美梦……从那天开始，我下定了决心。人这一辈子不长，我希望能以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我静静的，鼻子有些发酸。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还有一个人，自打我小时候就默默关注着我，在意我的生活，同情我的遭遇，欣赏我的弱点……说不感动，那一定不是真心话。
　　“所以，我想嫁给你。无论你是皇子还是平民，我都想跟你！”
　　我大大震撼于这番表白，这是怎样一个深情勇敢的男子，能抛弃世俗约束，不管名誉地位，对我说出这些！
　　“云……清幽，我真的没想到你对我……别的暂且不论，你想过没有，就算我愿意娶你，你娘会同意吗？母皇会同意吗？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呵！你知道你上了一条贼船么？而且随时会翻！”
　　而且，一切太过突然，我根本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感情，放在这里来说竟已成为奢侈。
　　他坚定地看着我，小巧的嘴唇起合：“除非你不愿意。否则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