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24、第贰拾叁章 连环

　　一叶落而知秋，更那堪此刻萧索寒冬。我混迹于一干宫人之中行走着，低头凝视着鼻下呼吸冒出的白气，尽管整个身子被包裹在厚厚的毛皮衣下，还是忍不住有些瑟瑟。
　　形形色色的目光早已在那里等待着我——那里，是另一个世界。抬脚跨入门槛的那一刻，我伸直了脖子，微微抬起头，迎视着错落的目光缓缓前行。
　　我的微笑从心底一直洋溢到嘴角，这样的阵容，颇有几分“夹道欢迎”的意味。迎面而来，又瞬间而过的一张张脸，我看到了月涟的焦急，月菲的麻木，月旋的平静，月群的意味深长……终于走到了尽头，我盈盈一拜，声音清晰无比：
　　“儿臣给母皇，父妃请安！”
　　是的，父妃也来了，我一进门便收到了来自他的怨怒。对不起父妃，好像又连累到你了，让你担惊受怕了吧？为你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此刻，也正是这双父母，决定着我的命运，是不是把取之于他们的血肉之躯归还来处。除了讽刺，无以形容。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母皇淡淡地说。我抬了一下眼皮，所有皇子站在两边，我跪在中间，母皇高高在上，父妃坐在一旁。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里也没有外人，都是我的孩子，有什么话，今儿就一并说清了吧！”我就是“家丑”，就是你们恨不能除之后快的对象？
　　“前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子嗣，我最亲的人，但在这个位置之前，你们更是天炎皇朝的皇子，国家未来的主心骨，这有失于道的事情，是怎么也做不得的，于是我更为痛心疾首。事情大家都知道，月华，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回母皇，月华说过很多次了，所谓结党营私一说，绝无此事，还请母皇还月华一个公道！”
　　“月盛，你不是说有证据证明八皇子的罪行吗？”
　　没想到母皇会说出提供线报的人是谁，大皇子月盛赶忙上前道，“儿臣不孝。前些日子从一个朋友那闻言八皇妹与云家之人来往密切，图谋不轨。儿臣心想，怎能任皇妹遭此诬陷，于是便依传言在宫驿那儿派人查证，却不料搜到皇妹与云右相密谋造反的信函，顿时如遭雷殛，怎么也不能相信。”
　　“我虽与皇妹感情亲厚，但思忖再三，仍觉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德至上，故还是向母皇禀告了此事，书信在此呈上，还望母皇念在和八皇妹母女一场，对她从轻发落！”
　　说着她便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书信高举过头。我差点嗤了出来，好一场姐妹情深的戏，好一番声泪俱下的指控！既成全了六亲不认的道义，又满足了亲情难为的美德！看看她的这个动作：双脚跪在地上，美名其曰“为我求情”，双手呈上的证据，正是送我“走向灭亡”！
　　上半身与下半身，表达着两种意思，人的颜面怎能拉伸至此！母皇示意离她最近的月群取了那些所谓的证据来放在我的面前，“证据确凿，你自己看看，可是本王冤枉了你？”
　　我打开那些所谓“证据”的信件，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她们的准备很到位，这字迹，连我本人也很难说出和我自己的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信的内容大致是说我被母皇忽略已久，心中积怨难平，想将母皇等人除之自立门户。所以愿与云右相合作，她帮我谋夺皇位，我继位之后，她位高无上，再无左相这个人。
　　真的是很用心的设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情上动机上都能说的通，难道说我没有怨吗？我的确有。云右相不将尘左相视为眼中钉？那也未必。但篡位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合适吗？我有这个能耐么？只能说帝王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的那张宝座，怕被星星之火越烧越猛，变成灰烬。
　　看完了。我放下书信，平静道，“回母皇，信中字迹与儿臣的所差无几，但确实不是儿臣所写，月华也确实不敢有所妄想，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离经叛道之举的，请母皇相信我。”
　　“启禀母皇，八皇姐所言甚是，”月涟拉回了月迷扯着她的袖子，坚定地把椅子摇前了几步，“八皇姐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心悼，暗暗说道：月涟呀，这个时候说这番话，不但不能帮我，反而害了你自己呵！果然，母皇阴恻恻的，“月涟，你和月华关系特别好，是不是？”
　　月涟这才意识到她说的话太过于向着我了，红着脸低下了头，微微点了点。
　　“月华，不是本王不相信你，可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你让本王如何相信？又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
　　正在僵持之际，忽闻殿门外一声宫人的惨叫传来，女王身边的一个女官霎时就惨白了脸，旋即又听得一声哀嚎，“有……有刺客！”
　　“有刺客！”在场的皇子包括母皇父妃都慌乱了起来，一个全身是血的宫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禀告、禀告皇上，宫内来了一群刺客，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武艺高强，还请皇上回避！”
　　炎琳玉女皇怒由心生：“饭桶！一群饭桶！这么多守卫竟然让刺客混到了殿门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此本领！”她这么说，一干皇子与父妃也不好找借口退避了，只得调遣来一大批高手护卫，硬着头皮期待刺客被捕的消息。
　　“啊——刺客进来了，逃啊——”年纪小小的十七皇妹面容失色，手指着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看，一个蒙面打扮的布衣女子闯了进来。围在母皇身边的精英守卫顿时向她冲去。只是她并未向着母皇走，反而我感觉我的后领一紧——她竟然拖着我向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