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录》韩易水

3、最强姨妈团

　　第一拨救兵来得很快，真的很快，快到不用走，用飞的进来，甚至连门都省了，直接翻墙就进来了。
　　那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美人金蓉蓉。她原名叫南宫蓉，后来为了配合美人爹的秦姓，愣是改名叫金蓉蓉，好凑个“情景交融”的谐音。
　　当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成为江湖上一大奇谈，真是气得她老子——南宫世家的老家主险些没中风。
　　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此时虽说是翻墙进来的，但她在空中曼妙的凌波之姿轻轻回转了一圈，便轻飘飘落在院中。落下之时她青丝如瀑，衣袂翻飞，便是九天仙女降世也不过如此风姿，直把院中负责看门的老福看得眼都直了。
　　千千是见惯了此景的，忍不住在旁边暗暗叹气：武林人士总爱这样直来直往，十数年如一日，翻墙翻窗不走正门。
　　虽这么叹，但金蓉蓉确实是位不错的长辈，这些年来一直视她为亲女儿般对待。这次千千一放信鸽，她第一个赶过来，便可见有多重视自己了。
　　千千心生感动，当即迎了上去，脆生生对她唤道：“蓉姨。”
　　金蓉蓉理了理长发，又整了整衣裳，这才对她慈爱地笑道：“千千，你的及笄礼上才见过，怎么这样快又想念蓉姨了？”
　　她笑嘻嘻道：“蓉姨就跟我的娘一般，一时不见便想得慌。”
　　金蓉蓉顿时神采焕发，红着脸道：“真的像你娘？”像我娘，自然也就像美人爹的娘子了，也难怪她每次听自己这样说都会娇羞中带着满足。
　　千千笑笑：“千千自小便没了娘，蓉姨打小就对千千有如亲生般疼爱，在千千心中早把蓉姨当成自己的娘亲了。”
　　在她这话说出的刹那，金蓉蓉觉得自己几近圆满了。她心中一热，执起千千的手，动情道：“千千，既如此，你不管有什么为难事，尽管找我，千万不要见外了，蓉姨必定会为你摆平！”
　　有她这句话，千千顿时心中一定，脸上的笑自然也是更加热情了：“蓉姨，倒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请到里面去喝杯茶，再听我细说吧。”
　　她们刚到厅里坐下，外面一阵喧哗，门外远远的传来一阵美妙乐声。
　　千千奔出门去，只见街道尽头有两列美貌少年男女各自手捧着香炉乐器开道，后面跟着一顶满是绫罗装饰的八抬大轿正缓缓过来。
　　千千笑眯眯地迎上前去：“绵姨，你来得好快。”
　　看这阵仗便知是绵绵小馆的馆主——前第一名妓伊绵绵来了。
　　伊绵绵，这回不用解释了吧？自然是寓意与千千的爹“情意绵绵”了。
　　绫罗大轿在千千家门前停下，便有名美貌少女上前掀起轿帘，牵出一只纤纤玉手来，吸引得附近路人纷纷驻足。
　　那倾城之姿的伊绵绵便这么由少女牵出轿来，烟波般的媚眼一转，倾倒路人一片。伊绵绵满意地回头，向千千盈盈一笑：“千千，月檀才从我这回去，你就喊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说话间她向千千身后的月檀一瞥。
　　千千已笑着答道：“哪有什么事。我是想念绵姨了，绵姨就跟我的娘一般，一时不见便想得慌。”
　　“像你娘吗……”伊绵绵略侧螓首，眉宇间似忧伤似欣喜，喃喃低语，“若真是你娘便好了……”
　　千千轻咳下，眼珠四下乱转：“千千自小便没了娘，绵姨打小就对千千有如亲生般疼爱，在千千心中早把绵姨当成自己的娘亲了。”
　　伊绵绵闻言含羞带嗔地拉起千千的手，亲切道：“千千真是满嘴蜜糖，说吧，有什么事，绵姨能办到一定帮你办。”
　　千千笑得眉眼弯弯：“绵姨，先请进屋里喝杯茶吧。”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喧嚣声。千千忙冲出去，便见外面有无数宦官和侍卫清道，数十名长相清秀的宫女或捧着各色物品，或翩翩起舞着跟在其后，再后面则是一顶雕花镶金嵌宝石的轿子。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是长公主殿下的凤驾了。轿子在她家门前停下，便有宦官在轿前放了小凳子，有娇美宫女上前从轿中扶出个华贵的宫装美人来。
　　千千忙要向她行礼，长公主殿下边踩着凳子下轿，边雍容地冲她摆手：“千千，早就说过，跟本宫不必如此行礼，显得太生分了。”
　　千千早已料到长公主会这样说，于是就势直起身子笑嘻嘻道：“琼姨，你的别苑在城郊，怎么也来得这样快。”
　　长公主瞟了眼厅堂不答却叹道：“有时候真羡慕她们，能如此随心所欲……”千千知道，长公主殿下一直为自己身份特殊，不能改个可以向她爹表明心迹的名字而抱憾。
　　“千千。”长公主的伤感一闪即逝，又对她笑道，“这次找琼姨可有事？”
　　千千露出笑脸，继续她的经典三句话：“琼姨就跟我的娘一般，一时不见便想得慌。”
　　长公主闻言飞了她一眼：“这孩子，油嘴滑舌的。”虽然这么说，神情却更是温柔了，仿佛千千的话激发出了她母性的光辉。
　　说实在的，看到这么多有权有势的美女争当她后妈，千千实在很是感动。
　　千千同长公主一起迈进厅内，室内静了片刻，便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她扫了一眼厅堂，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对长公主笑道：“还是按往常的惯例，请琼姨主持吧。”
　　长公主轻点了点头，威严地扫视了四周一眼，又啜了口茶，这才语调缓慢地说道：“本宫想在座各位应该都已经知晓了千千的事。”
　　金蓉蓉心直口快道：“这事不难，我们还是直接商讨下事情解决后秦郎的归处吧！”
　　“对呀！”顿时厅内所有女子都脸上放光，议论纷纷。
　　金蓉蓉又道：“先说好了，谁能抓住这次机会得到秦郎的心，秦郎就归谁。这次还是不能对秦郎用强！”她说着眼神狠戾地盯着长公主。
　　倚着栏杆望风景的伊绵绵，这时收回目光道：“不如这样，我们到时比试一下，赢的人便能嫁给秦郎。”
　　“比试？比什么？”金蓉蓉表现得很有兴趣，“不如我们来比内力吧，或者看谁能一次将剑挽出六十朵以上的剑花。”
　　伊绵绵眼底掠过一丝鄙视，声音软绵绵：“打打杀杀的多失斯文，还是来比比琴棋书画吧。想来琴棋书画皆精的秦郎也会更欣赏这样的女子一些。”
　　“等等……你们问过秦某的意思没有……”话题一路歪向十万八千里之外时，外面传来两声咳嗽然后有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厅内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听得出，那是千千的美人爹的声音。美人爹终于忍不住从后院跑出来了。
　　美人爹提步迈进厅内，气定神闲地朝众美女摇摇手，慢悠悠踱到盆栽边负手而立，顿时将一干女子引得频抛媚眼。
　　千千司空见惯地坐回位子，端起茶杯喝茶。
　　爹见她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这才做云淡风清状道：“既是拿秦某做赌注，那要比自然也要找个与在下相关又公正的。诸位所擅长的又不尽相同……不如这样，诸位既然对秦某为千千所定的婚事觉得欠妥，那便比一下谁能为千千择一佳婿如何？”
　　千千被美人爹这句话给呛到了，连连咳嗽。果然姜是老的辣，她原本是想卖爹，不成想爹几句话就又变成卖她了。
　　刚想提出反对意见，金蓉蓉已经大喊一声：“好！”
　　长公主也略一思忖便胸有成竹，点头道：“便依秦郎所言。”
　　伊绵绵嘁嘁道：“妾身也算阅人无数……应当能为千千找到一位合心的郎君……”
　　其余人等自然也都是满口答应，声浪顿时将她反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长公主和蔼地唤千千到面前，亲切地低语：“千千啊，你爹的眼光一向不太好，要不当初怎么就没看上众多美女，单看上你娘呢。”
　　千千忽略掉她后半句，点头：“是啊，我爹这眼光，实在是……”
　　长公主露出微笑，继续低语：“当今太子年岁与你相仿，丰姿玉貌，且还未立妃。若你愿意，本宫便请皇上降旨赐婚。以本宫的身份地位，扶持你当太子妃都没问题，将来你便是皇后，母仪天下。你觉得如何？”
　　这个条件的诱惑力真大。她咽了咽口水，长公主这次也算下了血本了。
　　千千刚想点头，一旁江湖第一美人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千千，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怎会愿意被关在那皇宫之中做个凡事都得中规中矩，不得喜怒形于色的笼中鸟？不如我为你介绍几位江湖上有名的杰出少侠……你瞧你比较喜欢南宫世家还是慕容世家的公子？若是你爱吃川菜，那蜀中唐门的公子之中也有不少英俊出众的。到时候带着你妇唱夫随、吟啸江湖，做一对潇洒的侠侣岂不乐哉？”
　　她将一干武林少侠们，说得好像选择吃哪道菜一样简单。
　　“江湖到底险恶，有道是：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秦郎就这么一位掌上明珠，怎能舍得让她在江湖上犯险？”伊绵绵嘴角轻撇。
　　伊绵绵在旁边继续软绵绵地说道：“还是应找一名风流雅士，体贴温柔，懂得怜香惜玉。能陪着千千吟风颂月、踏雪寻梅，方为人间乐事。”她说到这里又含情脉脉地看向美人爹，强调了下，“秦郎从前就说过，好花还须真名士方懂得赏之。”
　　美人爹闻言回以一笑，顿时惹来厅内其余女子羡慕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在伊绵绵身上。
　　武林第一美人金蓉蓉见伊绵绵这样打击她抬高自己，首先就不爽了。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风流雅士，又该如何保护妻儿？千千乃是秦郎的女儿，自该找一名文武双全的少年儿郎才堪匹配，过一会儿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文武双全。”说罢她便闭口不言，任旁边其余女子议论纷纷，猜想她说的人是谁。
　　千千也在心里暗自琢磨：这蓉姨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正默默把蓉姨那边的相关人等一一排除着，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