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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出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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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十天了,燕洛云的伤口很好的呈现出了愈合的趋势。
这一日,众人在寨子的一个大屋里子坐着,闲聊些身边的情况。一屋子的人,倒也是热闹。
乔知鸿有些得意的说:“别看这寨子小,位置却很好。官府找了我们很久也不曾找到我们。”
海西风点了点头,对周围的地形他这十来天早已打探清楚,说:“是个好地方,不过却不是久待之地。知鸿,我劝你还是别做这营生了,没个保障不说,随时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乔知鸿无奈的点了点,说:“我也知道这是在刀口上讨生活,但没有办法,我们这些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也要生活。”
燕洛云与苏婉虽是没搭话,各自喝着茶,时不时的还低语两句,但也还留了一只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明翠这时又端上两碗茶,分别是给乔大当家的和海西风的。乔大当家的可还没享受过这等侍候,又是点头,又是双手接过茶盏,笑着说:“明翠姑娘来这几日寨子里都有了些人气儿了,上上下下的也打理得很好。”
明翠笑了笑,又看了看正盯着她笑的苏婉,说:“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明翠的家,自然要为小姐打理妥当。奴婢可没和大当家的客气,所以大当家的也不必与奴婢客气。”
乔知鸿大笑一声,说:“果然是大主户人家出来的,连个丫头都这般的伶俐。”
苏婉只笑不语,明翠又将另一盏茶送到海西风处。可明显的眼神有些闪躲,放下茶盏转身离开时的匆匆之态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的作为是何故。
燕洛云看到她如此行为,又瞧了瞧海西风,嘿嘿一笑,这两人今儿个怎么了?便开口问道:“西风,你与明翠这是怎么了?惹到她了?”
海西风本是喝着茶,这突然的一问让他无措之极,很是无辜的眼神看着燕洛云和苏婉,说道:“主子这是何意?属下也是奇怪着呢,这几日明翠这丫头老是避着属下,闹不懂是为什么。”
苏婉与燕洛云又是相视一笑,一个娇羞的丫头,一个脱线的保镖,这两人难不成还有戏?
燕洛云也不追着这个事儿问,如果两人真有戏,也由着他们自己的意愿罢,反正他和苏婉都是会成全他们的。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道:“你们与官府周旋这些日子,难保他们找不到这里,这里可不是绝对安全的。”
乔知鸿也知道这是个问题,便说:“这里地形易守难攻,但我也做了准备。后山有条路,通向深林,别人没办法进入我们却是有办法通过那片深林逃出去。”
众人都点了点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苏婉听着他们所说,心中早有计较,便随意的问了句:“乔大当家的以前可是经商?”
乔知鸿面有愧色的摇了摇手,说:“不提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靠山,这小小生意也是做不成的。那时候年轻,也有赌气的成分,便只想靠自己,哪想会处处碰壁,到最后竟是走上这条路。”
苏婉却觉得他没有他说的这么不堪,说:“可你还是有人脉的不是,否则哪有私盐可运?哪有私盐可卖?”
贩运贩卖私盐,要的不仅是胆子,还得让道上的朋友不找麻烦,这些算下来,这乔知鸿也算是有些小本事了。
乔知鸿不知苏婉是何用心,便有些警惕,说:“苏姑娘此话何意?”
苏婉知道他这是还不信任自己,便说:“乔大当家的多虑了。既是海西风认识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苏婉也不再和他继续说,又问一旁的二当家:“二当家的可愿意一辈子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可还想娶个媳妇?”
那二当家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瞧小姐说的,谁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谁又不想成家立业,不过我丁木生可没这样的福气。只想着跟着大哥,大哥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苏婉笑了笑,看了看燕洛云。燕洛云也是不解的看着他,这小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
苏婉又看向乔知鸿,说:“乔大当家的,在齐州最大的商人是谁?”
乔知鸿想了想说:“齐州本不是经商的最佳之地,在七王爷的治理下,很多人都能够自食其力,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便是有些什么短缺的,也多是以物异物,说实话,生意难做。但有两家,却有着很大的影响,可说是掌控着齐州八成以上的交易。这两家便是旦氏商行和季氏商行。说来惭愧,我便是被旦氏商行逼得如今这地步的。”
苏婉心时里哪会不知道这齐州的情况,只是这几日她看下来,虽然乔知鸿他们没有伤害他们,却仍是防着他们,没有给他们一丝出寨子的机会,苏婉可不想这样关在这里,她要出去,她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出去。
苏婉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前世的经历这世未必相同,瞧着叶竹儿生了个儿子这事儿便可知道几分。燕洛云是有能力,可这赵国却并非她以前所想的那么不堪,三王爷就是一个例子。她要强大,强大到无论这天下归谁,她都可以傲视群雄。
“那乔大当家的可知道这季氏是谁的?”
乔知鸿摇了摇头,说:“虽说这季氏如今的影响力不如旦氏,但我瞧着旦氏的生意手法却有些失德,迟早是要走向灭亡的。倒是季氏,温文而来,做事不以利为先。不过,恕我寡文,这季氏是谁的,却从来不知道。”
苏婉笑了笑,那一低头一抬头之间尽显当家之范,说:“如果两位当家的不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可想过投身季氏?”
她话音未落,二当家的却笑了起来,这笑……有点……似乎在嘲笑苏婉,二当家的说:“苏小姐,我瞧着你可真的只是深闺小姐,你可知想要进季氏有多难?当年我不是没去过,可人家那过三关斩五将的架势都把我折腾惨了,最后还是没能进。”
苏婉笑了笑,又轻啜了一口茶,说:“看来他们也有走神儿的时候,像二当家这样的人应该好好培养才是。”
这话说得丁木生很是不好意思,只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苏婉又看向乔知鸿,说:“大当家的想过要进季氏?”
乔知鸿又是摇了摇头,说:“进了季氏就等于一辈子有了保障,谁不想进,可哪是那么容易的。季氏进人太严格,我现在手上也有些关系,做了这营生后也就断了进季氏的念头,哪敢想。”
还好,至少他们对季氏是肯定的!
燕洛云一直瞧着苏婉,知道这丫头又想收人了。只是,像乔知鸿这些人收了后能做什么?作生意?季氏会做生意的人怕不是一两个。
苏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其他人都在互相说话时,轻咳一声,低声说:“你这样瞧着我,我可不习惯。”
燕洛云也是低声一笑,说:“喜欢看你,好看。”
苏婉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燕洛云有时候不要脸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的。
那几人又说了会子,安静下来后,乔知鸿试探性的问了句:“苏姑娘认识季氏的人?”
早瞧着这两人不一般,这样的长相打扮,连海西风这样的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哪会是一般人家!
苏婉正了正色,说:“各位可想离开这里?可想过些正常人的生活?可想娶妻生子?”
下面那些人听苏婉这一说,哪有不激动的,哪有不想的?可这能由着他们吗?他们也是被逼的!
乔大当家的看着这些人低声热闹的讨论,哪会不知大家的想法,便大声说:“都安静。苏小姐,你说这些谁会不想?可我们没有出路。”
苏婉轻放下茶盏,扬声说了句:“我给你们出路。”
众人面面相觑,识不清这位大小姐的话是真是假。
苏婉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又说:“乔当家的若信得过我,便派一人随同明翠下山,去城里找季氏商行。只需带个口信,就说我苏婉十日后的晚上要招待十来位见不得光的朋友,让他们安排一下。”
乔知鸿与丁木生相视一眼,仍是不敢相信。
苏婉又说:“明翠就是个弱女子,两位这两天应该知道了。我们都还留下,你们派个人跟着明翠去就行了,她不认识路。”
众人仍是不说话。
苏婉又说:“就当大家都默认了。明翠,准备一下午后出发,这次下山你们可要四五天时间呢。”
明翠“喏”了一声,退下。
这时乔知鸿与丁木生像是做好决定似的,两人都把苏婉看着,乔知鸿说:“既是如此,不用明翠姑娘下山,小姐只说如何行事便好,我让我那跑腿的去一趟便是。”
苏婉知道这是他们不信任她,可是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便说:“去拿纸笔来。”
乔当家的又让人拿了纸笔。
苏婉草草划了几笔,又将手上的指环取下,不知如何一变,竟成了一枚印章,轻轻一印,上面“季五儿印”四个字端端正正印下。
乔当家的拿过那书信瞧了瞧,没什么破绽,递给上前来的男子,吩咐道:“注意安全。”
那男子拿了信,准备片刻便下山了。
燕洛云听来这些人也说得差不多了,苏婉也达到目的了,便起身拉着苏婉的手说:“大伙儿都散了,这几日的生计还是要计较的,再过几日就可吃到大鱼大肉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就失陪了。”
燕洛云拉了苏婉的手径直走了出去,才不要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好不容易伤口好些了,可不得两人好好单独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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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日头正好,寨子里的人都收拾妥当。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日常劳作与营生所需。一行人准备下山。
乔知鸿还是相信苏婉的。这信任从何而来?他无从得知。
但老天好似在与他们做对,偏生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报下山的路口被人堵住了。被谁堵了?乔知鸿不用猜也是知道的,还不是那个可恶的邑长!
可那个二当家的却立马将刀驾在了苏婉与燕洛云的脖子上。苏婉很是汗颜,这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冲动呢?!
海西风见丁木生如此无礼,早已上前来,用剑指着他的胸口:“放下刀!”
丁木生有些无奈,看向乔当家的,说道:“大当家的,你还敢相信他们?!”
乔知鸿一时也是踌躇着,这十几日相处下来倒是没发现什么,便说:“先放下刀,好好说话。”
苏婉瞧他还有一丝清醒,便点了他一句:“那郎中昨日可没来,你们都不知道吗?”
丁木生先是一惊,复又急着开了口,道:“不可能!相交这两年,他从来不曾出卖我们。”
燕洛云目光在丁木生和乔知鸿两人之间打转,说:“也许不是他有意的。”
丁木生收回刀,走向乔知鸿,说:“大当家的,怎么办?”
乔知鸿一直看着这对不平凡的男女,是的,不平凡,不仅是长相。随后轻呼一声,说:“不要浪费时间了,从后山走。”
十几人这才匆匆忙忙往后山走,只怕慢一步便会被官兵抓住。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劫匪,没有高强的武功能够保身。
燕洛云有伤在身,但那林间小道还不足以难倒他,但对于苏婉和明翠而言,就好比是在走荆棘之路了,一个不小心便会栽倒下去,又或是被林间的杂草拌倒。
燕洛云早就注意到,苏婉为使他少些累赘,硬是不让他背着她前行,同时,她更不许其他男子近身,明翠一个丫头自身已是难保,若还来勉力扶她,两人只有更狼狈的份。
如此,燕洛云只好过来挽着她,当她的拐杖。好在,她没有拒绝。
但明翠却不同了。虽然不用照顾自家小姐,这路却实在难走,也不指望有人会像燕洛云一样来照顾她,只得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了。这样的结果便是------她掉队了。
谁会关心一个丫头在哪?便是苏婉,现在也只顾着眼前的路,就怕一个不慎来个四仰八叉的在众人面前出丑还是其次,若是拖累了队伍的前行,被人抓住了,那才是要命了。
倒是有一个人留心了,这人是谁?
便是那个这几日明翠都不想搭理的海西风咯!
他瞧着明翠一人吃劲儿的走在最后,就担心官兵来得太快,被她露了行踪。于是从燕洛云身边往回走到明翠身边,狠狠瞧了她一眼,说:“无论你有多不待见我,今日却是必须由着我了。我可不想主子受你连累。”
突如其来的一些话,明翠没有领会清楚他的意图时,海西风已经将她扛在了肩上!
“粗人!可恶!快放我下来!”明翠叫骂着,在这众男人中,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很是羞怯。
海西风哪会理她说什么,只说:“你如果再叫,只会引来官兵,你家小姐可就完蛋了!”
这是句很有威慑性的话,很起作用。明翠果然安静下来,放缓了声音说:“好,我不叫,你放我下来,不需要这样。”
这时海西风已经扛着她走到了苏婉身后,便将她放下,又从旁边捡了根木棍,将另一头递到明翠手边说:“不想惹事就拉着这竹棍。”
明翠低头,轻轻握住竹棍。
一个时辰后官兵了。自然是扑了个空,把那带头的气了个半死,又搜了一天山才解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