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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匪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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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燕洛云正面朝向来人,而海西风等人则是背向来人的。这样的排列对苏婉他们很是不利。
来人是这一伙人的大当家,长得还算高大俊郎,只是因穿着等原因,看起来匪里匪气的。人还没站定,便朝向二当家的说:“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一个大男人,你也好意思把刀架在一个柔弱女子的脖子上!”
那二当家的“嘿嘿”了两声,说:“这可不怨我,三瘸子说有好货,我也是想着兄弟们这几日吃不好穿不暖的才动了心思。”
此时海西风已转身,待他看清楚时,疑惑的问了句:“乔当家的?”
那人也是眉头一拧,又仔细瞧了瞧海西风,这才不确定的说:“玉面神君,你是西风?”
海西风这才放下手中的武-器,上前一步,似与此人相别已久说:“真的是你!!好些年不见了,你怎么黑瘦了许多?”
那姓乔的此时也已认出海西风,握住他的手说:“兄弟不是隐居了,多少年不见了!”
海西风叹了一声,说:“得遇明主,西风还想尽点儿绵力。乔当家的如今怎的……做起这样的营生?”
那姓乔的也是叹了一声,说:“此事说来话长。”
这些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敢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姓乔的这才注意到那二当家的还用刀架着人脖子,便喝了声:“把刀放下,都是自家人!”
那二当家的二话不说,放下刀,还陪笑说了句:“对不住,原是自个人!”
苏婉、燕洛云和明翠这才得了自由。
那姓乔的看着这一行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明白,但既是海西风的人,自然没有再为难的道理,陪着笑说了句:“各位受惊,到寨子里坐坐。到了我姓乔的地盘上,你们便当是到了自己家。”
苏婉早已松了一口气!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否则真要她做那压寨夫人,她是宁死不从的!
燕洛云牵过她的手,明显的宣示着主权,又关切的问:“可有伤着哪里?”
苏婉朝他一笑,摇了摇头,又问:“你恐怕才是伤得不轻!”
燕洛云强忍着摇了摇头,说:“没事,你没事就好。”
那姓乔的也看明白了,地上那两三个人都是伤势有些重,这俊俏的公子哥怕是也伤得不轻!又狠狠剜了那二当家一眼,说:“你惹出来的好事!”
海西风也不再说什么,瞧了瞧燕洛云的情况,担忧的说:“怕是要麻烦乔当家的,我家主子伤得不轻。”
那姓乔的嘴里直说“好说好说,这便随我走罢。”
海西风早已扶着燕洛云,一脸的愁色。自责、愧疚甚至是恼怒,燕洛云在他们四兄弟的保护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受过一丁点儿的伤,如今却是身中两刀,看样子,那刀还下得深,真是后悔死他了!
那姓乔的又命了人收拾苏婉他们的行礼,一行人这才往山下走去。
苏婉满以为下了山也许就会有村子了,也许离县城就不远了。可当他们来到一个小山坳的时候才知道,这里只是这些人在大山里的一个聚集点,说白了就是一个土匪窝。
等到了这寨子,燕洛云才真的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由于失血过多,刚一进寨子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时还紧紧抓着苏婉的手。他怕!虽说这一行人是海西风认识的,可他就是怕,是以才支撑了这些时候。
乔当家的为他们一行人准备了三间屋子,那原本是他和二当家住的地方,如今全腾了出来给他们。
海西风眼见燕洛云晕了过去,反身将燕洛云背上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乔当家的,能不能找个郎中?哪怕赤脚也行!”
乔当家一时也是有些慌,他到哪去找什么郎中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藏身于此,那便是自找麻烦,引得官府来抓人了!
虽是有这样的担心,但嘴里却说:“你先跟我来,安置好后我想办法。”
苏婉被燕洛云抓着的手一直没放。她知道,燕洛云是担心她。可此时她也不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帮上任何的忙。
等将燕洛云放置到一个竹屋,燕洛云仍是没有放手。海西风没有办法,只好说:“小姐,您把主子看好了,我这就出去一趟。”
说完又将燕洛云的衣服一层一层,小心翼翼的脱掉。由于是冬天,血液凝固得比较快,最里面的衣服伤口处已是浑然一体,衣服染上了血后又凝结了,如果强行脱下来,恐怕会撕掉一层皮!
苏婉极不忍看他这样子,另一只手阻止了海西风,说:“先这样,你先去找郎中!”说着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罢,你们也有伤口要处理。乔当家的,可否找个剪子来?”
乔当家的应下后,将众人推出了屋子。不一会儿,明翠便拿着一把小剪子来了,说:“小姐将就着用,有些钝。”
苏婉点了点头,将被子拉下一点点,又说:“去烧些开水来,再找一小块布。”
明翠也不迟疑,应了声“喏”便出去了。
苏婉看着昏睡中的燕洛云,脸色实在有些不好看,头发也有些湿润。她抚了抚燕洛云的脸,轻柔的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苏婉,婉儿。”她的声音那样婉转动听,那样如蜜润心,似在叫醒沉睡的情人。
燕洛云没有反应,苏婉又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走,也不会有事。现在,我要处理你的伤口,你放我的手,好吗?”
这看似很短一句话,却是放慢了说,只想他听到听清她每一个字。其实,苏婉哪就亲自处理过这样的伤口,这样血-迹-斑-斑的模样,若是前世的她见了怕是会晕过去的。
燕洛云此时似有感应似的,握着苏婉的手也松开了,苏婉只那样轻轻一抽便将手抽出来了。苏婉看了看被血凝结的伤口处,小心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将里衣剪了下来。
别看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对于常年不怎么做女红的苏婉来说,拿剪子还是上辈子的事,做起来就真的有些费力气。
饶是苏婉再小心,也会有牵扯到燕洛云伤口处皮肉的时候。燕洛云也是受得住,竟是一声也没吭的忍着。
苏婉强忍着泪水,略带了些哭腔的说:“你忍着点,很快就好,我会很小心的。”
此时燕洛云只是疼到了极点,意识却还是有的,听到苏婉如此说,心知她是担心自己,便使了天大的劲儿睁开了眼,看了看苏婉。眼神中的安慰与痛楚,苏婉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因着她,他是不会受伤的!
苏婉用那一小块布蘸了温热的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在伤口处,先用水将伤口处凝结的血液化开,再进行清洗。这是个仔细且费力的活,苏婉做得一丝不苟。
血水换了三盆后,海西风终于回来了,拉着一个赤脚郎中。
据说此人偶尔会给寨中的人治治刀伤,是个可靠的人。
既是郎中来了,苏婉也是放心不少,她只需坐在旁边握着燕洛云的手便好,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了郎中和明翠。
还好是大冬天!还好有个郎中!还好有止血的草药!苏婉握着燕洛云的手很紧,她很紧张。这个人的命是多么的金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从未经历如此狼狈的事,她知道!这个人,从相遇至今对她百依百顺,总在她遇难时救助于她,她懂!
是依靠,是感动,还是喜欢?苏婉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能有事!
也许还是因为她不够强大,她的网铺得还不够广,她心中的帝国还刚打好基石。
许是郎中看出她的担心,一边敷药,一边说:“夫人不用担心,没事的。好在是冬日,每日换三次药,不过半月就会开始愈合的。”
苏婉一心在燕洛云的伤势上,哪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便没个好气儿的说:“不担心?换你试试,皮肉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你可知他是多金贵的人!”
那郎中平白的被人呛了几句,心里自是不太舒畅,好在体谅苏婉此时的心情,还好没和她计较,只说:“小的看二位相貌似天人,是吉人之相,夫人不必过忧。”
苏婉只恹恹的,瞧着燕洛云背上的伤,又看了看他毫无血色的脸,不再回那郎中的话。
等处理好伤口,已是临近辰时,燕洛云已沉沉的睡去,苏婉守在他身边,用手支着脑袋打着盹。
明翠端了一碗清粥进来,轻轻拍醒苏婉,低声说:“小姐,将就着吃些。”
苏婉也是熬了一晚上,此时正是有些饿,也不管那碗里有几颗米,喝了几口后精神终是恢复了些。看了看那碗底,问道:“他们吃了吗?”
明翠这才将寨子里的情况说与她听。
原来,这寨子里也都是穷苦人家,不是被逼得没有田地,便是无处谋生的人。这乔当家的原先有点薄田,后来被一贵族恶霸抢了去,家里失了生活来源,他便想着做点小生意。后来生意倒是有了点起色,奈何那些个贵族子弟欺行霸市,让他交占地费,硬生生将他逼得走投无路,终是做起了贩运贩卖私盐这条路。
这山上原是有些匪头子,以抢劫为生,那带头的便是那个二当家的。乔当家的自做起了那等生意,大路自是不敢走的,于是只拣了山上这些小路,不容易被官家发现。这样一来,与那二当家的自是少不了要打照面的。久而久之,这乔当家的便收服了这一群人,当起了大当家的,引着大家不再做那打家劫舍之事,正正经经开始贩运私盐。
本来这项营生虽是危险,倒还能养活这些人的一家老小。却不想天不作美,七王爷去年开始便大力打击他们,已经逼得他们四五个月没有跑生意了,老本吃得差不多了,如今又是冬日,动物绝迹的时候,更是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
也正因为如此,这二当家的才又重拾旧业,做起了抢劫一事。不巧的是,苏婉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太过抢眼,被那瘸子瞧见了自是眼红万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戏。
苏婉不时的看看趴在床上的燕洛云,但听得却是认真,便问:“他们这儿总共多少人?”
明翠细细想了想,说:“大概十几人,不过都是些单身男子,便是有家世的也都没敢往山里带。”
苏婉又问:“我们的食物还剩下多少?”
明翠将粥碗放在了桌子上,又递了绢帕给苏婉,这才说:“奴婢瞧着也是奇怪,这些人虽然已是没有什么吃的了,倒是一分动咱们的东西。马肉倒还是有一些,燕公子如此虚弱,省着点应该够他吃半个月的。”
苏婉心想,不仅是燕洛云,他们也得吃啊!可是这么多人,那点东西哪够!银子倒是有的,只是这里离城究竟有多远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又是如此特殊的身份,若是下山进城买东西,保不定就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西风呢?”
“海大哥与乔当家他们聊了一晚上,估计喝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燕洛云什么时候会醒来,自己又不能离开,便只说了句:“去把我们的食物拿出来好好分配下,能挨得了多久算多久。”
一室无话。
其实,海西风比她急,燕洛云可是燕太子,他是断不可能让他再受委屈的了。
海西风十年前还是个嫩头小子的时候与这乔当家的倒是碰过几回,还结下了不错的友谊。只是十来年不见,两人都已近而立之年,聊起来也是万分感慨。
乔当家的原名乔知鸿,与海西风可说是不打不相识。那一年,家境并不十分宽裕的乔知鸿终于攒够了银子可以娶亲了,又在家乡附近置了块不算太贫瘠的田地,好歹像有个家。可不巧,成亲那天晚上,海西风因杀人被通-辑时逃跑到了这里,正巧不巧的便躲在了乔家后院。
也不知官兵如何得知海西风的下落,硬是不顾着人家正成亲,喜事当头,闯了进去。不仅是打乱了宴席,甚至还有士兵跑进了后院搜查,撞进了洞房,把新娘吓得个半死。
人虽然藏得紧,没被发现,可人家好好一场婚礼却是生生被破坏了。乔知鸿正在气头上,喊天骂地的叫了一通,席也只得散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乔知鸿正在洞房里安慰被吓得缩在床角的小媳妇,结果海西风这个时候出来了!
原来这小子竟是躲在了洞房的横梁上!
乔知鸿也是一惊,但那一惊也是片刻,这个罪魁祸首还敢露面,话还没说一句,两人就打上了。
海西风本就是混江湖之人,乔知鸿哪是他的对手。但念在是他坏了人家的好事儿在先,自己又是有伤在身,是以便是一边躲着乔知鸿的拳脚,一边向他解释清楚。
这乔知鸿也是个爽快耿直之人,等海西风解释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就停了手。最后乔知鸿非但没有将他交于官府,还藏着他让他养好了伤,之后又将他送出了城。
这期间,两人趣味很是相投,别看海西风比乔知鸿个子小些,却是个比他还痛快耿直的人,于是一拍即合,成了兄弟。数年来,其实也没见上几面。
如今两兄弟再见,自是高兴得紧。这寨子里虽是没什么食物,酒却是不少。海西风本是有些自责,情绪一上来,两人已是喝了个通天亮!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明翠瞧着这两个醉汉子,怎么可能还让海西风去见小姐呢。跑到门边一看,那个二当家的还在,便对他说:“把你们大当家的扶回去休息休息,想来醉得不轻。”
那二当家的本就是等着两人的,如今明翠一说也觉得该是扶他回去休息的时候了。
乔大当家的倒是回去了,这海西风要怎么办呢?
明翠不过一个大姑娘,可瞧了瞧外面是一个人也没有了,伤的伤,醉的醉,哪还有半个影子。
横了横心,只好自己去扶海西风。
明翠凑近身,轻轻推了一推,叫了声:“海大哥,你还能走吗?”
海西风感觉有人与他说话,晃了晃脑袋,嘴里嘟哢了几句,明翠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无奈之下,明翠只得俯身去扶他。
好在这海西风不算太高大,只比明翠高了半个头,可到底是喝醉了的人,不等站直,便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明翠的身上,突来的重量使得明翠的脚一闪,两人差点没跌倒在地。
终于将海西风扶进内室的时候他已是不醒人事,安静得像只是睡着了。
好容易到了床边,明翠将他往床里一撂,却不想海西风原本扶在她肩上的手抓得还挺紧,海西风被撂上床的一瞬间,明翠也连带着被抓了过去,正巧不巧便扑在了海西风身上,两人来了个正面接触。
一个四仰八叉,一个正面扑上,且不说明翠一个大姑娘扶着他已是尴尬万分,这会儿这样的姿势又是这么的暧昧,何况明翠分明感觉到被压在她身-下他那十足的男子气,哪容得明翠再想什么,大叫一声,飞似的离开了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