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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丐帮大会 ...

  •   此刻,散布在四面的丐帮弟子已聚在一起,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钱公泰与高小虫带领着队伍,走入竹棚间的空地。两百多个丐帮弟子,同时躬身道:“多谢赏光。”
      然后,便一齐在空场中铺着的稻草上坐了下来。
      天色渐暗,十余个丐帮一袋弟子,双手高举火把,走了过来,将那松枝火把,插在竹棚柱上。
      “遍地洒金钱”钱公泰长身而起。
      他面上一片凝重之色,满脸的麻子,被火光一映,一粒粒当真有如金钱一般,但看来却不可笑,反而更见庄严。
      只见他转转身子,四面一揖,然后沉声道:“此次敝帮劳动各位叔伯兄弟的大驾,不远千里而来,敝帮上下千百弟子,俱都感激万分。只是敝帮长者俱都不在,是以只得由弟子代表敝帮向各位深致谢意。”说着再次行礼。
      四面竹棚里,群豪纷纷道:“好说好说。”
      又有人道:“丐帮三老被什么事耽误了?怎的还不来?”
      钱公泰惨然道:“敝帮此次奉请各位前来,除了大选帮主之外,本也为与各位谋一欢会,但是,此刻……此刻……敝帮三位长老,都已遇害了。”
      这句话说出,当真有如巨石投水,四面竹棚立刻全都骚动起来,群豪人人面目变色。
      钱公泰仰天一叹,接道:“敝帮虽已不能与各位欢聚痛饮,但弟子还是要请各位大驾留在此地,目睹敝帮弟子,手刃杀了三位长老的仇人。”
      花满楼“传音入密”对王怜花道:“好啊,这下连单弓、欧阳轮的死,都有交待了。”
      王怜花尚不及说什么,在场群豪已耸然大惊,纷纷道:“凶手是什么人?”
      钱公泰厉声道:“据弟子所知,此人就会来的,他……”
      突然间,竹棚外传来一阵冷笑:“那人又不是呆子,难道会来送死么?”
      钱公泰变色喝问:“什么人?”
      喝声之中,已有一个人自东面竹棚外走了进来!
      火光闪动间,只见此人弯着腰,驼着背,衣衫褴褛,面容猥琐,慢慢吞吞,一摇一摆地走到钱公泰身旁,扬声道:“兄弟‘见义勇为’金不换,各位想必听说过。”
      群豪有的认得他,有的不认得他,竹棚各处顿时骚动起来。
      王怜花笑道:“有趣有趣!名为‘见义勇为’,实则‘见利忘义’。”
      花满楼道:“据说此人昔日曾入过丐帮,辈分不亚于‘丐帮三老’。不过,他似乎成名立户后便脱离丐帮,已有多年未再与帮中人来往。”
      王怜花道:“想来左公龙那样的帮中老人,还是认识他的。他若突然露面,借着叙旧攻其不备,再加上韩伶相助,便不难取左公龙的性命。”
      不仅左公龙,钱公泰也是认识金不换的。他虽在暗中皱眉,口中却道:“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金不换叱道:“丐帮中发生如此大事,我老人家怎会不来?我老人家要告诉你们,蛇无头不行,本帮数千弟子,怎能一日无帮主?本帮近年日渐衰微,便是因为群龙无首,弟子们便无法无天了。”
      王怜花低声冷笑:“快活王能收买到此人来夺丐帮帮主之位,倒也是招好棋。”
      花满楼微笑道:“王公子便没想到过这招棋么?”
      王怜花嘿嘿乐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此人虽无耻,但有些事情却也唯独他能做得出。我本不该把他白白留给快活王……不过,自打认识你,我不知为什么,竟懒得再搭理这家伙,总觉得他愈发惹人厌恶了。”
      花满楼莞尔道:“那是因为你自己愈发惹人喜欢了。”
      王怜花笑弯了一双眼:“真的么?幸好方才有句话我忍住没说,否则你马上便要不喜欢我了。”
      花满楼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是想说,这样的人,若不用他来对付别人,就最好干脆杀掉,免得哪天横生麻烦。只可惜,你最近被我看得紧,不好杀人。”
      王怜花叹口气:“我虽认识你也有些日子了,可还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成个烂好人,忘记了若论权谋决断,蝙蝠门主不可能逊于任何人的。”
      那边,高小虫竟然对金不换嘻嘻笑道:“你老人家莫非想做帮主么?”
      金不换怒喝道:“畜生,住口!本帮帮主之位,岂是想做便能做的么?三位长老既已仙去,便该另选一人……”
      高小虫眨着眼睛问道:“如何选法呢?”
      金不换道:“无论任何武林帮派,要选帮主时,不以声名资历,便以武功强弱,你难道连这都不懂么?”
      高小虫笑道:“如此说来,也不必选了。若论声名资历,是你老人家最高;若论武功,咱们后辈又怎是你老人家的敌手……这还要选什么?”
      王怜花不禁一乐,“传音入密”对花满楼道:“蝙蝠门主的手下,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三言两语间,就已要把金不换架到火上烤了。”
      金不换却不知深浅,反而笑道:“好孩子,你说的倒也有理。若是别人也无异议,我老人家也就却之不恭。”眼睛向四下一瞪:“谁有异议?”
      丐帮弟子望着钱公泰,钱公泰怔在那里,高小虫嘻嘻直笑,四面竹棚中的武林群豪,又骚动起来。
      金不换哈哈大笑道:“那我老人家……”
      突听一人大声说道:“在下无意中发现三位长老遇害后,只将消息传与钱兄、高兄,阁下又是从何得知,竟就赶来问鼎帮主之位。莫非,三老的死与阁下有关?”
      金不换脸色一变,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个锦衣美少年,不由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我们丐帮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那少年正是胜泫,他底气十足地说道:“我胜家堡与丐帮世代相交,丐帮之事,怎能袖手旁观?”
      这时钱公泰已将高小虫拉到一边,悄声埋怨道:“你方才怎能那么说话?”
      高小虫笑道:“我早就知道别人不会让他登上帮主宝座的。咱们既不知该如何驳倒他,何不让别人出头。”
      钱公泰叹道:“说来倒是你有理了。”
      高小虫嘻嘻一笑。
      只听胜泫又对金不换说道:“如果丐帮弟子都对阁下心悦诚服,胜家堡自然不敢多事。但若有人想以强凌弱,威胁众意,在座的天下英雄,却都容他不得。”
      金不换连忙道:“本帮弟子自然都对我……”
      高小虫突然截口笑道:“若说你老人家武功较强,声名较响,咱们都没话说;若说咱们是真心要求你老人家为帮主,那就错了。”
      金不换怒道:“你……你这小子竟敢吃里扒外。”
      突然间,东面的竹棚之上,传下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有人慢吞吞道:“金不换,你急什么,丐帮的事,别人本就不能管的。”
      这语声非但缓慢,而且像是有气无力,听来就仿佛此人已快死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那笑声更像是有个人在自己耳旁吹着冷气,教人听得汗毛直竖,机伶伶地直打冷战。
      人们不由自主抬起了头,向上瞧。
      只见那黯黝黝的竹棚顶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盘膝坐在那里,眼睛尖的已看出这人是个老头子。
      王怜花双眼一眯:“总算来了。”
      胜泫走出竹棚,高喝:“你就是快活王麾下的酒使韩伶?”
      韩伶笑道:“你就是在梁园,从背后用暗器偷袭我的小子?”
      胜泫义愤填膺道:“快活王危害武林,他手下的财使金无望不久前在海上,更害惨了不少武林同道。如今你这酒使又和金不换图谋丐帮……”
      韩伶冷冷道:“我老人家并不认得金不换,只是主持公道而已。”
      金不换笑道:“正是正是,他老人家根本就不认得我金不换,只是瞧不惯你无事生非,是以出来伸张正义。”
      胜泫怒不可遏,叫道:“扰乱江湖,居心叵测,人人得而诛之!”冲着韩伶所坐之处,就直掠了上去。
      韩伶大笑道:“好,居然有人愿意送死。”
      群豪轰然而动。
      纷乱之中,胜泫已掠上竹棚,向韩伶扑了过去。
      韩伶还是盘膝坐在那里。
      胜泫手一扬,一支梅花镖当胸射去。
      韩伶森森一笑,身子突然弹了起来,长衫飘动处,青光一闪,梅花镖便被击得变向,反飞回去直取胜泫咽喉。
      胜泫在镖法上浸淫多年,接取飞镖便像吃饭走路一般自然,手一招,镖已落在他掌中。
      哪知韩伶腿中剑“鸳鸯双飞”,一剑之后,还有一剑,胜泫方自接住梅花镖,第二剑又已到了他咽喉。
      这第二剑虽然后发,其实先至──韩伶竟早已算好了胜泫的反应,这一剑早已在那里等着!
      这是何等辛辣,何等狠毒的剑法。
      观战群豪俱都耸然失色。
      却听胜泫“哎哟”一声,忽然自竹棚上翻落。
      极其狼狈,却偏就让韩伶那令人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的一剑落空了。
      韩伶未料到一个颇有身份的世家子弟,竟会不顾颜面,当着无数江湖同道的面,用这种毫无形象可言的方式逃命。一着杀手落空,他一怔之下,浊气上升,身子也不由得自棚顶落了下去。
      当此之时,钱公泰双手中突然飞出十数点寒星,直射韩伶。他人称“遍地洒金钱”,除了是说他那满脸麻子外,也正说的是他这双手发镖、满天花雨的绝技。此刻这十余只金钱镖自他手中发出来,当真是又急,又快,又狠,又准。
      花满楼“嗯”了一声,说道:“原来钱公泰的暗器手法,也出自胜家堡。”
      王怜花笑道:“所以胜家兄弟才与钱公泰一向亲厚,共事融洽。”
      钱公泰骤出不意所施毒手,若是换了别人,哪里还能闪避?
      韩伶却临危不乱。半空之中,腿中剑左右连环,竟将金钱镖尽数挡住。金属碰撞,激起一连串的火星,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趁着剑与镖接连相击的机会,韩伶竟然借力换力,身形都没有落地,便重新腾起,有如轻烟般直升而上。
      这等身手,连花满楼都不禁赞道:“好功夫,果然有睥睨群雄的资本。”
      王怜花听他竟对自己的手下败将评价甚高,不乐意道:“都没听你这么夸过我!”
      花满楼笑道:“因为你的鬼心眼实在太多,往往让人忘了你的武功。”
      说话间,韩伶已重新返回到竹棚顶上。却在正将以剑代腿站立之际,但听两声轻响,腿上两支剑竟同时折断。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明白了钱公泰的金钱镖上含有特殊药物,在剑镖相交荡起火星的高温催动下腐蚀金属,竟于不知不觉间毁了他的双剑。
      变生仓促,韩伶身形晃动。
      这千载难逢之机,正是胜泫与钱公泰在王怜花指点之下,早已计算好的。
      他俩的镖法一脉相承,配合默契,一时间,风声破空,数十枚梅花镖和金钱镖铺天盖地,同时飞向韩伶。
      韩伶双剑已毁,眼见挡不住暗器袭击。就在这时,他右掌在腰间一搭、一扬,手中突然多了柄精钢软剑,迎风挥出。又一阵火星四溢,漫天暗器又一次被击落。
      众人都未想到他腰里还缠着第三柄剑。
      他侥幸逃生,第三柄剑却很快又被蚀断。他再不敢恋战,返身便要遁去。
      数名丐帮弟子却早悄无声息潜上棚顶,手臂一齐挥动,一张巨大的网当头向他罩落。
      王怜花答应过花满楼不杀韩伶,因而定下这生擒之计。
      哪知就在这时,韩伶左掌中突然也有寒光一闪,他手中又已多了柄银光闪闪的七寸匕首。
      银光过处,巨网顷刻被划破──这匕首竟是削铁如泥的神物。
      网一破,韩伶顿时自由,凌空一个翻身,远退三丈,再一闪,人影已没入黑暗中,瞧不见了。钱公泰、胜泫飞镖连掷,根本追不上他鬼魅般的速度。
      四下群豪俱都怔住。
      连王怜花都只能摇头:“这老儿居然还有第四柄剑!”
      这第四柄剑,却是救命的剑。
      花满楼笑了,轻声道:“难得你今天对他手下留情。”
      王怜花叹道:“有你花七公子在,我若不留情,岂非太不给你面子?”伸手将扣在指间的茶杯放回到桌上。
      他的暗器功夫,与钱公泰、胜泫自不可同日而语。网破的瞬间,若他忍不住出手,以茶杯作暗器相袭,此刻韩伶休说逃脱,恐怕连命也早就没了。
      韩伶一走,金不换知道孤掌难鸣大势已去,也想溜了。
      钱公泰一挥手,数十丐帮弟子一跃而起,风车般转动起来,转了两转,突然有数十道刀光,在转瞬间便将金不换围住。
      这是丐帮一种阵法,这些人的武功虽无一可与金不换相抗,但在如此严密的配合下,实已无异将这数十人的武功,混合为一,仿佛是一人长了一百多只手似的。
      在场群豪俱都是识货之人,见之不由动容,暗忖丐帮不愧天下第一大帮,如此厉害的阵法,着实可怖!
      然而,别人难以抵挡此阵,金不换却因出身丐帮,对其中奥妙了如指掌。心知阵法中共有三十六人,看来虽似已融为一个整体,其实却是每三人自成一组,这三十六人的脚步看来虽一致,其实每三人与三人间又另有节奏。
      他瞅准其中最弱的一组,猝然欺身进步,双掌齐出,便将其中两人击飞出去,再一脚踢出,第三人也倒下。他抓住空隙,夺路而逃。丐帮弟子纷纷冲出,在后穷追不舍。
      钱公泰却好像并不着急,吩咐留在左右的丐帮弟子将方才他们与韩伶打斗时落了满地的暗器收起。待韩伶的断剑也被拾起时,他赶紧大喝道:“小心!那厮剑上淬了毒,莫要被划破手。”
      拾剑弟子心头一凛,忙不迭又将断剑仍在地上。
      钱公泰取过杯茶水走上前,倒在断剑上。剑上剧毒遇水,竟然嗤嗤作响,腾起一股粉红色的浓烟。
      群豪中不乏使毒的行家,见状骇然惊呼:“这是蚀肌化骨散!若被划破皮肉,便要全身溃烂而死,化成一滩脓水。”
      丐帮弟子脸上悲愤之色更甚,纷纷道:“难怪三位长老遇害,却只找回左长老尸体!”
      花满楼叹口气,对王怜花道:“好个移花接木!单弓、欧阳轮之死的黑锅,他是替你背定了。这毒药是从金钱镖和梅花镖上染过去的?”
      王怜花乐道:“不错。反正他剑上本有剧毒,多加一种也无所谓。别管他了,还是关注下你那高小虫吧,下面该他露脸了。”
      自韩伶现身,场内打得天翻地覆,高小虫却不见了踪影。

      金不换狂奔在寒风中,头发已跑得凌乱,满身的狼狈。
      天地间一片黑暗,追兵呼喝之声总算渐渐被落得远了。
      他正慌不择路,鼻端突然飘入一丝香气,那是温暖的,浓厚的,在寒夜分外引人的肉香。
      寒夜荒原中,哪里来的人在烧肉?
      也不知怎地,明知逃路要紧,但那肉香中却仿佛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金不换不由自主,追着肉香掠去,接连好几个起落后,他便瞧见一座荒祠。
      他跃了进去。
      祠中有堆火烧得正旺,火上正烤着半只狗,一旁却半个人影也没有。
      小而简陋的祠堂,没有窗户,门是唯一的通路。火堆烧得正旺,还有两根柴木未被烧黑,显见得就在片刻之前,这祠堂中还有人在。
      金不换生性狡诈,疑心顿起,左右张望。但见祠堂角落中惟有积尘、蛛网、陈旧残落的神龛。神案上,还悬挂着早已褪色的布幔。
      烤狗肉的香味越来越浓炽,出奇的诱人。
      他虽明知此处或许是陷阱,甚至明知肉中或许已被人下了毒,可却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把手向狗肉伸了过去。
      手刚刚触及狗肉,有风吹过,布幔吹起──
      一张狰狞可怖,足以令人在噩梦中惊醒的脸,登时露了出来。
      这张脸冷冷的面对着金不换,两只凸起的眼珠中,充满了惊悸、悲愤、怨毒──这哪里会是活人的脸。
      金不换再顾不上香气异常的狗肉,大惊失声:“左公龙!”
      本已阴风惨惨,鬼气沉沉的荒祠,乍现一具面目狰狞的尸身,便显得更是阴森恐怖。
      更何况,这还是死在他手下的人!
      金不换只觉寒气直透背脊。
      但他毕竟是大奸大恶之辈,加之早已怀疑此处乃是被人设下的陷阱,立刻一步步向后退,直退到门口。
      就要蹿出门时,目光一转,全身血液顿时凝结。
      火堆上烤着的半只狗,就在这刹那间竟已不见了。
      这会是谁拿去的?
      金不换乃是丐帮中一等一的高手,武功不在昔日熊故帮主之下,否则也不敢当着天下群豪之面,公然现身,争夺帮主之位。能趁他失神的片刻,从他身畔把烧得油脂四溢、炙热难触的狗肉拿走,而不被他觉察,这样的本事,岂非骇人听闻。
      除了鬼魅外,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金不换身子已有些发冷。
      突然间,他身后有人“咯咯”一笑,幽幽唤道:“金不换……”
      金不换霍然回身,只见门外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身子在寒风中飘飘摇摇,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阴森诡秘的笑声。
      火光闪动中,只见他褛衣蓬发,灰腐色的脸,凸出的眼睛……
      赫然竟是左公龙!
      案下现尸,狗肉失踪,这些事本已令金不换有些心寒,此刻,再见到方才还冰冰冷冷躺在那里的尸身,竟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金不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被骇得心慌意乱,颤声道:“左公龙!你……你……”
      左公龙凄声道:“金不换,你那一刀刺得我好痛!”
      金不换心慌意乱,脱口道:“假的假的,你是假的!我那一刀明明插入左公龙心口,他不可能还活着……你究竟是谁?”
      猛地意识到自己泄露了隐秘,暗呼不妙,当即便要拔腿逃走。
      但一股麻痒之感,骤然从他指尖泛起,迅速扩散,让他整个人瞬间僵痹,再难站立得住。
      方才他碰触的狗肉上有毒!
      倒下之前,他眼角还瞥见神案下的那具尸身──左公龙的尸身,还是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死的左公龙躺在那里,这活的左公龙又是怎么回事呢?
      金不换心知上当,不甘心地喝问:“你是丐帮弟子?”
      “左公龙”笑嘻嘻道:“你承认了害左长老的事,也不枉我们大伙儿辛苦一场了。”
      说着背转身去,等他再回过身来,面对金不换时,那灰腐的皮肤、凸出的眼珠都不见了。
      圆圆的脸,看来有些傻头傻脑,正是高小虫。
      这时,一团黑影缓缓自房梁上面垂了下来,竟是那块狗肉。
      荒祠中虽有火光,但究竟不会十分明亮,金不换没有发现狗肉上还系着细线。等他瞧见左公龙的尸身时,心神多少难免为之一震,就在那时,躲在满积蛛网的房梁上的人,便将狗肉吊了上去。
      这些事说破了虽然一文不值,但在冷风如刀的寒夜中,阴风惨惨的荒祠里,却端的足以慑人魂魄。

      简陋的竹棚,辉煌的灯光。
      简陋的竹棚在灯光照耀下,也已变得壮观起来,竹棚中人影幢幢。
      酒香,在寒冷的夜晚,更比世上任何香气传得都远。
      杀害长老的凶手已被擒获,丐帮弟子沉痛的心情稍缓。与会群豪也欢喜起来,每个人都想赶紧痛痛快快的喝两杯。
      丐帮中人接连不断地到胜泫面前敬酒,感谢他仗义传讯,出手相助,并授予妙计让凶手自己招认罪行。
      除钱公泰外,外人皆不知胜泫这一切都是听命于王怜花。
      王怜花既然和花满楼一起,扮作胜泫兄嫂,免不了连带被人敬酒。他此刻的天姿国色又实在太吸引人,赴会群豪纵然不好意思直接搭讪劝酒,但借着和胜家兄弟对饮的机会,与“佳人”凑得近些也是乐事。
      好不容易得个空隙,王怜花偷偷对花满楼道:“我那白露茶喝得多了,再不去方便下,可是喝不下酒了。”
      花满楼刚才确实见他便像小孩子图新鲜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喝那白露茶,不禁失笑:“平常多少珍奇佳茗被你挑三拣四,倒是这粗茶从没喝过,反而稀罕。”
      王怜花笑道:“就是粗陋的吃喝才有味道!等你去洛阳,我带你到路边喝羊汤,妙处与这白露茶异曲同工。”
      他现在扮的是绝色女子,方便的事自然只能去最隐秘的地方。
      竹棚里,又是一拨人围上来,向花满楼与胜泫不住敬酒。
      无数坛的酒已被群豪喝干,夜色也已阑珊。
      来桌前敬酒的人渐渐少了。
      许多人已醉倒,人声渐渐弱下去。
      王怜花却是好久才回来。
      胜泫醉眼惺忪,已然口齿不清,仍不忘作戏招呼:“大嫂,你……你终于回来了……大哥都……醉……醉了……”
      花满楼并没有醉。
      所以花满楼立刻分辨出,坐到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仍是一样的环佩叮当,一样的香气萦绕,但人却已不是王怜花。
      花满楼心头一怔。
      王怜花为什么悄悄离开?为什么派人代他继续易容成胜泫的嫂子?
      来人温柔地坐到花满楼身边,轻轻拿起桌上的酒,方一沾唇,便似不胜酒力,娇弱地靠住花满楼,将头枕在他肩上。
      花满楼感觉得出,这是个真正的女子。他不动声色,只低声问道:“王怜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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