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柠萌猫

12、第 12 章

　　惊鸿楼二楼临窗雅间里。

　　崔淼扒着窗户盯着城门口的方向看，神态有些焦急：“皇帝哥哥，我表哥怎么还没来啊？”

　　董子安坐在贺君璃身边，把葡萄一颗颗剥了皮递过去。

　　贺君璃已经吃到有些腻了，此时听了崔淼的问题，她趁机便拒绝了董子安递过来的一颗葡萄：“莫将军带着五十劲骑入城，想必已然快了。”

　　她说完，便见董子安泪眼汪汪地看过来。头皮一麻：“子安啊，朕是真不想吃了。”

　　“陛下尝尝这点心。”门开了，贺嘉言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四五碟点心。

　　不是吧……还吃？

　　她刚想拒绝，便听贺嘉言道：“想必陛下不会只吃董公子一个人的食物。”

　　得，这家伙八成是又开始自卑了！

　　贺君璃无奈，只能拿起最上面一块糕点，生无可恋地往嘴里放。

　　看他吃下自己拿来的糕点，贺嘉言便笑了，他又拿起一块递给贺君璃：“陛下，尝尝这芙蓉糕。”

　　贺君璃生无可恋，这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给她投食？她真的，已经完全不想吃了啊……

　　接过芙蓉糕，正要往嘴里送，却听崔淼喊了一声：“啊！是表哥！”

　　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她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只见那城门处，一匹浑身雪白神骏异常的大马上，头戴亮银冠，顶门嵌明珠，插雉鸡尾翎羽，面如傅粉，剑眉星目，鼻如玉柱，薄唇紧抿的男子。

　　贺君璃看的心驰神往，平日里看惯了他的容貌还不觉得。此时见他一身战袍，才让她倏然惊醒，原来自己儿时的挚友已不知什么时候，竟长成了这风姿俊朗的翩翩少年郎。

　　他身穿玄色战袍，腰扎玉带，脚蹬飞云战靴，肋下佩剑，恍若战神临世。一瞬间她只觉得心旌激荡，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人……

　　她的反应同街头众人别无二致，在莫修谨鲜衣怒马踏出城门的一瞬间，人流熙攘的街头便陷入了一片静默。

　　几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眼神痴痴地望着他策马奔来。

　　然而不过一息，又如冷水进了热锅，人群“唰”地便喧闹开来。

　　***

　　莫修谨一马当先率先入城。

　　身后五十个高头大马的精兵强将押着满满两大车寿礼便落后了一步。

　　然而赶上这长街，他们便很轻易地追上了主帅——

　　不是因为主帅良心发现愿意停下来等，而是这百姓如同疯魔了般，团团围住了莫修谨的马，让他进退两难。

　　“咱们将军这是犯了众怒？”一个士兵拉住缰绳看着前头那些围着莫修谨砸着果子蔬菜的百姓。

　　一骑着枣红马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再看看。”

　　“要不要去救将军？”有人问。

　　骑枣红马的男人给了他一巴掌：“救什么？还不快去找个筐来。”

　　“啊？”

　　“那些果子蔬菜什么的，捡回去加餐啊。”男人说的理所当然。

　　“对哦，”当下便有人贪心不足，还抱怨了句，“哎呀，为什么不能朝将军扔点肉？光吃素的和兔子有什么区别？”

　　***

　　当贺君璃下了惊鸿楼时，看到的便是那鲜衣怒马的将军，顶着一头白菜大葱威严地朝她望来。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莫修谨看过来，忙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严肃的转过头来：“朕，我帮你收拾一下……”

　　她正说着，却见他头顶上一根大葱颤巍巍地掉落下来，砸到了他的马背上，顿时这严肃便立刻破了功：“噗哈哈哈哈……”

　　莫修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完美出场最后竟然断送在了热情的百姓手中。

　　此时见她笑的开心，只能无奈地摇头，从马背上跳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蔬菜，看向她：“你很开心？”

　　“哈哈哈哈，这不是……哈哈哈，理所当然……哈哈哈哈。”贺君璃当真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莫修谨看向她，只见她眼中水光潋滟，长长地眼睫上，挂着颗颗晶莹的水珠。

　　一瞬间，他心里还剩的那点别扭便荡然无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照夜玉狮子，他问：“想不想上马跑一圈？”

　　贺君璃点了点头，方才在楼上那惊鸿一瞥，她只顾得上看这人，现在近了一看，才发现这马高八尺，浑身如同一匹雪练，莹白如玉。让人看了就心里发馋。

　　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莫修谨：其实她不仅馋这马，还馋他这身衣服。

　　见她点头，莫修谨翻身上马，打马向前，向她伸出手来。

　　她毫不迟疑地抓住，然后被他轻轻一拉，抱到身前。

　　就在众人的一个愣神中，他一夹马腹，那马嘶鸣一声，四蹄腾空，向前去了……

　　此时惊鸿楼门口，刚刚看呆了的崔淼这才大喊出声：“表哥！”

　　然而哪里还有人应她？

　　贺嘉言同董子安紧随其后，看到的便是那两人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

　　放马在城东跑了一圈，等贺君璃脸上的兴奋之色差不多散去时，莫修谨才控着马慢慢地溜达起来。

　　“怎么样？”他问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身前那人鬓角微微细密的汗珠。

　　“爽！”提到这个，贺君璃便大笑起来，“好些年没这样爽利过了，这马是什么来头？下次借我骑骑！”

　　莫修谨闻言轻笑：“照夜玉狮子。”

　　“什么？”她惊讶出声，“这就是……这就是咱们小时候在话本里听过的照夜玉狮子？”

　　话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她便立时跳下马去。对着那马四下打量：“它真的能日行千里？”

　　他收住了马，跃了下去，问她：“你喜不喜欢？”

　　她的手放在马身上不停顺毛，头如捣蒜一直点着：“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于是他低笑一声：“喜欢就好，这是送你的。”

　　听了这句话，贺君璃的手一下子收了回去：“什么？送我的？你开什么玩笑！”

　　见他目光不似作伪，她连马也顾不得再看：“我在皇宫里，天天的步撵，马车。照夜玉狮子在我手里就是暴殄天物。修谨，这马跟了你才不负它的神驹之名。”

　　见她眼神中分明还流露着不舍之色，莫修谨便道：“某人不是口出狂言，日后要骑着照夜玉狮子征战天下，做个天下的共主吗？征战天下，没有照夜玉狮子怎么成？”

　　听了这话，她脸一下子红了：“不过是小儿玩笑之词罢了。”

　　她那时候年级小，不过是知道燕国土地贫瘠，民生艰难，一年到头既要给观星阁上贡，又要被其他四国盘剥。原本立国时的五十个城池被割来割去，如今只剩三十四座，国力更是五国之中的末流。

　　眼见着如此艰难，父皇却天天沉溺于寻仙问道。对她的建议也置之不理时，她便憋了气同莫修谨说，自己将来要做这天下的共主，一统五国，成为千古名君。

　　如今等她真的做了帝王，才发现当年自己的想法竟是那么的天真：旁的不说，光是她是女人的事，一旦被人知道，莫说是天下共主了，只怕就连燕国，也将很难再存于世。

　　见她眼神中闪过丝落寞，他来不及思考便已抓住了她的手：“小璃儿。”

　　贺君璃倏地抬起头来，满眼疑惑。

　　却听他语气坚定：“相信我，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

　　见他这样认真，她突然心跳加快，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对上他灼热的双目，她眼神慌的不敢再看：“修谨，你这样……有点奇怪啊。”

　　额，说错了，他有点奇怪，但是自己好像也有点奇怪。心跳的那么快，不会是“梨花红”的后遗症吧？

　　看着她脸上染上绯红，他轻笑：“小璃儿，等我变得更强一点，就陪你把你想做的事统统实现，好不好？”

　　“可是修谨，”她越发觉得奇怪了，“你已经很强很强了。”

　　强到，竟然打败了肆掠沿海多年的海寇。还打退了陈国和夏国进犯的边军。

　　“还不够，”他摇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变得更强，强到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完全遵从你的心意。”

　　“噗通”“噗通”

　　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强忍住心头奇怪的情绪，笑道：“我可是皇帝啊。不该是我来护着你，让你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傻子！”他喟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

　　惊鸿楼外的长街上。

　　崔淼委屈地跺脚：“我不过就是发了个呆，表哥居然带着皇帝哥哥就跑了！他们两个居然扔了我就跑了！”

　　贺嘉言抱着剑看着崔淼，冷笑一声：“真是没用！”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一想到那两个人居然同乘一匹马，还贴的那么近，他就难受的厉害。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士兵正指挥着同僚捡那地上还算完好的果蔬。

　　“失策了。”骑在枣红马背上的男人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身边一个男人立刻关心地问：“怎么了，陆副将？”

　　另一个男人一巴掌打在他身上：“笨啊！咱们陆副将肯定是在担心将军……”

　　“大活人能丢了？”陆副将翻了个白眼，继而又烦恼起来，“东西太多，这一个筐根本装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