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柠萌猫

11、第 11 章

　　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起将草尖上的露珠拍散，细嫩的一声啾鸣后，便重新飞到了那翠绿欲滴的枝头。

　　贺君璃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爽利。

　　昨夜睡前莫修谨又给她好好地按了一通身体，也不知道他是哪儿学来的那套手法，一通还未按完，她的眼皮就沉重地抬不起来。

　　于是原本想好要抵足而眠说说他这两年的事，便在那黑甜的睡意中消弭殆尽。

　　一夜无梦，等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

　　卯时过半，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便顶着两个乌黑硕大的眼圈一脸视死如归地冲了进来。

　　然而一进来，便看到她站在窗前看着那树上的小鸟。

　　福海愣了一下，压着嗓子问：“莫将军呢？”

　　他这话问的小心翼翼，问的时候，还四下打量着房间，像是怕莫修谨突然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一般。

　　“你昨晚做贼去了？”贺君璃看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

　　福海急得要跳脚：“陛下，那莫将军呢？”

　　“走了。”贺君璃说到这个也有点郁闷，“什么都没留，也没和朕说一声就走了。”

　　福海终于舒了一口气：“走了，终于走了。”

　　继而他又急地跳起来，恨不得立刻便好好检查一下贺君璃：“陛下，您没事吧？您衣服没散吧？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昨晚……”

　　眼见着他说的越来越不像样，贺君璃喝了一句：“福海。”

　　小太监安静下来，却仍旧是一副急的不行的样子：“都怪奴才，昨晚没顶住莫将军的压迫……”

　　“修谨和朕是多年的兄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贺君璃却不想莫修谨被误解，“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不一样，”福海道，“自您身体……便再也没有过了。以前陛下还小，看不出来多少区别，现在那那哪能一样？”

　　“你对莫将军没信心，那也得对你家主子有信心吧？”贺君璃又道，“你看这么多年了，谁怀疑过？”

　　听了这话，福海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是奴才想多了。”

　　见他总算安静下来，她才笑道：“我敢打赌，修谨绝对从来都没怀疑过朕的身份。”

　　“那是，陛下一直做的很好，”福海笑道，“而且常言道“灯下黑”，依奴才看，莫将军是万万想不到，陛下……竟然，哈哈哈。”

　　“那你还担心个什么？”贺君璃看他一眼，“快给朕更衣。今日早朝你就不用去了。好好歇着，等早朝完了，跟朕一同出宫。”

　　福海眼珠子一转：“要不奴才将陛下出宫时要穿的衣服先准备好，万一那三位贵客又来了咱们长信宫。陛下也好跑快点。总不能带着他们三个一同出宫去等莫将军吧。”

　　听了这话，贺君璃竟觉得脖子一凉，她赶紧咳了一声：“昨日闹成那样，他们三个，大概，也许今日不会过来吧。”

　　末了，她又补充道：“至少淼儿气还没消，绝不会过来。子安今日有课，也应该不会来。你想办法把嘉言调开。”

　　福海连连点头：“陛下英明，这样绝对万无一失。”

　　***

　　万无一失……个头哦。

　　福海看着眼前这三位贵客，怀疑自己是个乌鸦嘴。

　　这三个贵客，今日竟不在书房里等着，跑门口来堵着了。

　　他劝了半天，三位都是振振有词，说要迎接陛下回来，让陛下高兴高兴。

　　崔淼还道：“昨儿回去我娘教训过我了，说皇帝□□理万机，要我多体贴一点。所以今天我亲手做了碗莲子羹，清热解暑的，到时候皇帝哥哥一回来，便能喝到。”

　　福海看过去，见她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手中提这个大大的食盒，便觉得自己脑瓜子疼：“崔小姐，您要不去书房等着吧。”

　　崔淼摇头：“我要让皇帝哥哥一进长信宫就能看到我，这样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福海无奈，只能转向另一个：“董公子，您今日不在国子监进学吗？”

　　董子安眨巴了下眼睛：“昨日子安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陛下不开心。今天怎么都看不进书，子安想着同哥哥姐姐赔礼道歉。所以就递了请假的条子。”

　　福海明白，这是孩子胆小，慌了。

　　于是他脸上堆了笑：“那您道歉了吗？崔小姐和贺侍卫都在，您道完歉就赶紧回去进学吧。”

　　结果，他就看到董子安开始抽噎了：“子安，子安想当着陛下的面给哥哥姐姐道歉。”

　　福海无奈，最后转向贺嘉言：“陛下交代了，贺侍卫今日可以休沐一日，不用来应卯。”

　　贺嘉言当即肃着一张脸：“果然，陛下是嫌弃微臣的家世……陛下对微臣心有芥蒂……”

　　福海头大如斗，怕要出事，立刻安抚：“没没没，陛下主要是觉得贺侍卫突逢大变。需要休息。”

　　“陛下隆恩，”贺嘉言道，“微臣恨不得以身报之，岂敢再言休息？”

　　福海打起精神，准备再劝。忽然听到崔淼指着贺嘉言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呸！还以身报之，你怎么不说要以身相许呢？”

　　董子安紧随其后：“陛下对子安很好，以身相许的话，子安也可以。”

　　“我呸！”崔淼跳起来，“皇帝哥哥是我的，你们两个能不能去洗个脸照照镜子！”

　　“子安说错什么了？姐姐为什么要凶子安？”董子安立刻看向贺嘉言。

　　见他看过来，贺嘉言心头便泛起一阵嫌弃，但昨天他们已经达成协议，要先让崔淼出局了：“或许这便是世家吧，哎。谁让我们出生都比不上崔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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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海看着门口这三个又吵了起来，便偷偷朝外摸去。

　　“站住！”

　　“别走！”

　　“福海公公！”

　　三个声音齐刷刷叫住了他，福海抬起头来，便看到这三个围了过来。

　　当头的崔淼指着他：“你想去哪儿啊？”

　　“福海公公不能走。”董子安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贺嘉言摸着腰间的长剑：“还请公公陪我们坐着一起等等陛下。”

　　崔淼环视周遭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一个都别想跑！”

　　福海欲哭无泪：陛下，奴才已经尽力了，请您保重！

　　***

　　或许是因为想着待会儿便要出宫去接莫修谨，整个朝会贺君璃的心情都有些亢奋。

　　好不容易下了朝，她上了步撵，对着跟在身边的小太监说：“快些，快些，快回长信宫去！”

　　小太监应了一声，立刻催促起来。

　　眼瞅着快要到长信宫，她心头突然生出些不安，挥手招来身边的小太监：“你有没有觉得门外似乎有很多人啊？”

　　小太监打眼一看，立刻道：“回陛下，奴才看着隐约有十多个。其中一个手上还拎着个大大的盒子。”

　　盒子？

　　贺君璃一愣，难道是福海？这不对啊，他们出宫虽然不需要完全保密，但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

　　正想着，步撵已经离长信宫越发的近了。她看过去，便看见前头影影绰绰立了些人，其中有些个一看就不是宫里的。

　　她倏然一惊，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果然，到了宫门口，她反射性地便用袖子盖了脸，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皇帝哥哥！”崔淼如同只快活的小鸟儿一般蹦跳着过来，耳上水滴状的耳环荡的老高，“你总算回来了，好久没见，淼儿都想死你了。”

　　她小心地想要避开崔淼的飞扑，却因人在步撵上没能如愿。

　　战战兢兢地，她问了一句：“昨天咱们不是刚见过？”

　　“讨厌！”崔淼一跺脚，娇羞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淼儿都三年没见到皇帝哥哥了。”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跳舞。

　　“陛下！”董子安也挤了过来，带着一双红红的鹿眼，“陛下，子安错了，子安不该不听陛下的话……”

　　“你怎么没去国子监进学？”贺君璃的脸黑了下去，她看向董子安，“你哥哥当时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业，差点儿就放弃了去慕良城就任的机会！”

　　董子安被喝的后退了一步，他揉着眼：“子安对不起哥哥，但有些事，子安也没办法。”

　　她气的冷笑：“什么事你就没办法了？没办法不会同朕说吗？明年你就要下场科考了，总不能所有人都在替你操心，你自己却半点儿心都不上吧？”

　　贺嘉言立刻道：“陛下说的对，男儿在世，修心齐家治国平天下。子安这样实在是令人失望，微臣建议，不若就把董子安拘在崔府和国子监里，以免误了科考大事。”

　　不得不说，他这个建议吧，贺君璃竟还真有一瞬间的心动。然而一想到当着董子平说的话，她还是拒绝了：“倒也不必，朕只是希望你们能和平共处。特别是子安和淼儿。”

　　董子安和崔淼被说的一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俱别过了头去。

　　福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奴才无能，没完成陛下的交代。”

　　贺君璃看了看面前这三个人，颇为理解地摇了摇头：“你尽力了。”

　　“那……还去吗？”福海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

　　一想到自己昨晚已经答应过莫修谨要看他入城，贺君璃强笑道：“去。”

　　福海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了下面前的三个人。

　　贺君璃明白，如果有得选，她也很不想。

　　但既然没得选，那就微笑着往前走吧：“就当是给修谨介绍两个新朋友吧。”

　　另外，她心里还有个微小的希翼：“或许四个人就能和平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