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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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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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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宋情摊开手帕,白色的帕子上是刺眼的红。她明白自己恐怕时日无多。
她虽嫁给了自己所爱的人,可终究不过是貌合神离。
她的夫君俊美深情,只是所爱之人并不是她。他爱的人如朝阳明月,于她宋情的世界遥不可及。
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女人,无论身着何物,都有一股不惧天地的味道。就连杀人的模样,那一瞥一笑,都令人热血沸腾。
或许说,她宋情爱的是容蒙,但是她心里追逐的绝对是那活得肆意妄为的少女姜离。那个女人是她的梦,如果可以变成她该多好……
容蒙成为了她宋情的丈夫,她总算也赢了她一样吧。虽然是那么卑鄙地赢了,但是她觉得心里很痛快。看到容蒙以为被自己心爱之人抛弃痛不欲生,她一点都不内疚,他从小本就该是她宋情的夫君!可怜姜离日后回来要面对心上人另娶他人,情人反目,不知道她会不会心痛呢?她好期待,可是命却等不及的。
“宁溪,帮我唤公主来。”宋情从床上起来,她何曾不知道自己堂妹的心思呢,她只是病弱,却不是傻子,可是她却愿意纵容。青雀自小长于皇室,历经勾心斗角,养成今日却也说不上多坏,只是对于目标之内的东西志在必得,自己本来也命不长久,便宜自家骨血亲人,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自己能活多久她早就明白了,天天面对汤药,堂妹应该是除父亲以外陪伴她最多的人,每天看着她自以为是的挑拨后来竟然成了乐趣,没事也陪她装模作样偶尔还去欺负欺负别家千金,玩得十分开心。或许她也懂自己吧,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与生俱来的血缘亲情。
片刻钟后,宋青雀匆匆而来,而另一边容蒙也拿着宋情吐血的手帕走来。
两人一入房里,便是灰蒙蒙的一片,浓浓地药味弥漫,压抑的咳嗽声艰难响起。
“堂姐,你这是怎么了。”宋青雀泪眼朦胧,握住宋情伸出来的手,心里微微刺痛:“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情伸出另一只手,却见她心爱的少年远远地站立,眉头微皱,一声不吭。宋情见状,仍然感到莫名地心痛,自成亲以来,他居然瘦了那么多,他是有多么后悔娶自己呀。
宋情眼泪止不住地流,将眼前的少年模糊成了一片:“夫君,可否过来让我看上一眼?”
少年将那带血的帕子紧紧攥在手里,终于还是微微松手,走到宋情身边,将手帕覆在她的手上。只是在离开时被宋情反手握住,似乎用尽一生的力量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答应我,让青雀好好照顾你,不然我不放心走。”她一定要让容蒙属于宋家!
容蒙脸色苍白地望着宋情,一句话也没说。倒是一旁的宋青雀不太自然的抽出手,边咽住哭边尴尬说道:“表姐此时提这些做什么,你好好养病才是。”
宋情情绪有些激动,又捂住嘴猛力咳了几声,一摊开手心,整个手心都是暗红的血。
“夫君!你难道还在想着那个姜离?!”宋情真的好恨他现在这般模样,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她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休想得到!
“她不过是耍着你玩罢了,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丢下你自己逍遥自在去了!我如今状况也多半拜她所赐。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又惦记什么?”宋情说的振振有词,可是她心中却明白,心如蛇蝎的女人正是自己和身边的堂妹,她们害了她那么多次,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那个女人骄傲得令她即羡慕又咬牙切齿,或许,如果不是因为她宋情是容蒙的未婚妻,她或许根本懒得正眼看她一眼。
“别再说了。”容蒙有些无力的辩驳:“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姜离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会不明白?她不过是觉得你新鲜罢了,可怜你还以为自己是她的命里人。”宋情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连太子都早已是她的入幕之宾了,可怜你还以为她对你一心一意。你以为她伤我是因为恨我是你的未婚妻,其实不过是因为我撞破的她的丑事!”宋情死死抓着容蒙的手腕,一脸狰狞。
容蒙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眸中却是看不清的神色。他将宋情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答道:“便如你所愿。”
宋情的心在笑,你瞧,多么不堪一击的爱情,只需要一点点的谎言,就能让这个敏感的孩子打击得一败涂地。
宋情露出一丝微笑,可惜,看不到你们所有人痛苦了。微笑渐拢,她垂下手,躺在床上异常安静。
“堂姐。”宋青雀推了推,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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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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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远十三年冬
宋情死了,从前用觉得她那样痛苦煎熬得活着十分痛苦,还不如早点去了,可是当她真的走了,宋青雀却觉得生命里缺了一块,空空的凉凉的。
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丑事,知道自己内心最阴暗的想法,也愿意陪她做那些卑鄙的事,宋青雀看不起她却又喜欢时时粘着她。从前总觉得死是一个很遥远的事,纵使明知道她活不过十八,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就这样去了……冰冷地躺在土地里。而多年以后她也将这样独自一人埋没在土壤里,身边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根本不懂得爱除了那个女人以外的任何人。
不过幸好,自己嫁给了他,如宋情所愿,他将永远失去那个女人,一辈子痛苦地活着,你瞧,我们多么狠心,爱苦了他一辈子也不希望他永远幸福。
大雪下了三天,宋青雀还在梳妆便接到丫鬟宁溪的匆匆来报,姜离回来了!
她心中咯噔一跳,也顾不得打扮,急急忙忙推门而去。远远就看见庭院中的两人,一红一白,悄然能听见落雪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娶别人?”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还有绝望的质疑。
那个女人,她回来了!
自己有多恨她就有多喜欢她,那种说不清的感情永远找不到平衡点。纵横肆意的人生,姜离是因为天性的自由,而她宋青雀不过是因为是皇帝的女儿。
宋青雀走上前去,柔柔唤了句:“夫君。”
姜离一身红衣,面容如常,却突然冷笑了一声:“好你个宋青雀。”
宋青雀正想反驳,却难得听到容蒙开口:“我已与青雀成亲,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姜离面露脆弱。我承受亡国之苦追逐你而来,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容蒙冷冷站着,口中如这风雪一样无情:“我从来就不爱你,你何必苦苦相逼。”
“我逼你?!哈哈哈”姜离突然放声大笑,喃喃自语:“明明相互爱慕又为何给我机会从中插上一脚。你们真是虚伪!”
她走到容蒙身边,压抑着心中的绝望和怒气,神色自然地抚平容蒙衣角的褶皱,柔声说道:“容蒙,我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容蒙依旧冷笑,似乎嫌脏一般将她的手甩开:“滚开。”
姜离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咽喉压抑的疼痛,她艰难开口:“你为何要这样糟蹋我的心?”
但是那目光更是冰冷:“你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给我?”
姜离听他说,僵硬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有心,怎么会背着我和太子邙云做那苟且之事,你若有心,怎会在我最痛苦地时候离我而去。你若有心,怎会甘心看我娶了两房妻子而无动于衷。而此刻,你所说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你走吧。”
姜离的手悬在空中,又缓缓放下。终是静静地转身离开,眸中看不出一丝的光彩。
姜离走后,容蒙在雪地里站着一动不动,宋青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开心。
她唤了马车跟在姜离的身后,那红衣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穿过平塘大街,走过城门,她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而艰难。宋青雀竟觉得于心不忍,曾经这个女人把她当做至亲姐妹,可是自己一直不过在利用她,她骄傲放肆却不聪明,只是这不聪明仿佛打动了她。
走到郊外,那艳红的身影停顿下来,北风凛冽地刮着,那女人就如飘摇的红枫,骤然倒在了雪地之中。
宋青雀远远看着,但是不一会,红色像是着了魔,大片大片的在姜离的身下蔓延。宋青雀吓了一跳,急忙叫丫鬟搀扶,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是还未等下车,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将雪地践踏得面目全非。
为首的马匹上跳下一华服俊美的少年,将姜离抱入怀中,那红色的血从衣物中如流水一样滴下。宋青雀虽以被这样惨烈的情景所惊吓,但仍然看清了那抱起姜离的少年正是太子邙云!
宋青雀原本担心的面容突然露出狰狞之色,她的手抚摸着肚子,感受里面正在孕育的生命,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