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神病六郎

10、四（1）

　　四
　　银杏树的叶子全部掉光了，夜来香也不再开花。

　　（1）
　　云喜回到老城区，没有一丝犹豫。
　　这回是白天，没有守候在这里的人，秋风萧瑟。破败的小巷和掉了漆的红木门，每一条路云喜都走过很多次，他知道哪条岔路会通向哪条出口。这纵横交错的老城承载了云喜少时的所有记忆。
　　这一回推开院门夜菩稀没有在坐在院子里，云喜要进屋去找沈惜言欲跟着一起被云喜制止。拍拍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放心后一个人推开咯吱发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夜菩稀在写字，抬眼看见他来了没有说话继续写字，云喜只有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口。夜菩稀没有开口的意思，云喜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夜菩稀将笔放下的时候他的腿已经僵住了。
　　“哟，我说是谁呢。您倒是比总统还要难见啊。”夜菩稀笑。
　　“姐，对不起。”云喜垂着头道歉，人实在太瘦看起来十分凄凉。夜菩稀不接话只端起茶自顾自的喝起来，云喜看了看她的脸想了想又继续说：“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过平凡的日子，我真的很爱舒韶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我们，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很爱他。我忘不了他，我真的忘不了他，我不想回来，一回来我就想起他，我杀了他。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我不想回来，我不想回来的姐！”
　　“你恨的是我吧。”看云喜说得激动，夜菩稀依旧不咸不淡。
　　“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有看好他。我不恨我爱他，没有他我撑不到今天。我不恨你，出卖蓦家的是他。也许没有我，没有我的话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
　　“你恨的不是你自己，你恨的是你妈，你恨她生你在蓦家。你恨的是蓦家，蓦家干的是让你喘不过的勾当。你想过正常的日子？我成全你，你一个人过去，然后呢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你知道有多少人买你的人头？没有蓦家你就只有死，你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你恨我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可你出生在蓦家，不管你做不做都会有人要杀你，怎么，你恨你自己？没有蓦家的保护，正常的日子，你一天也过不下去。你会颠沛流离，四处躲藏，然后死得没有人知道。”夜菩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给云喜听让云喜难以呼吸。
　　“我.....”
　　“你躲了四年，你知道我花多大的经历去掩饰你的行踪？你以为你这四年的风平浪静是用什么换来的？”夜菩稀不给云喜消化的时间，只叫他晕头转向，“你回来，我也只能依旧保护你，你以为你这四年一点没训练的样子呢做什么？你必须露面不是为了让你去杀人，而你是你不在露面就有人觊觎我蓦家掌门的位子，到那时你的爱能救你什么？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云喜听夜菩稀说的句句在理，情真意切，毫无破绽，却依旧心生疑虑。夜菩稀不是这样的人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这个女人今天这样真情流露绝对不会是顾忌亲情的原因。可是云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夜菩稀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变成了一团疑云笼罩在云喜的头顶。
　　为什么？为什么夜菩稀做出这样一幅宽宏大量的嘴脸，她要做什么？陷害谁？沈惜言？自己？舒韶丞？
　　云喜猜不透，直到他听从夜菩稀的话回到旧宅都不明白，沈惜言也不明白。再想不明白也清楚的知道夜菩稀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她的表情配着她的话所有的解释都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言。云喜看不透她，也毫无头绪，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去定制礼服，住回旧宅，先着手处理一些书面的公务，其他的交予卢玟去做。
　　夜菩稀又命了些人去旧宅打扫卫生和整理花园还有帮厨做饭，伺候云喜的饮食起居。云喜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所有人看见他称一声三爷然后毕恭毕敬不在做声。
　　可是很快云喜就发现这些人在监视他，监视他的每一通电话，他打开的每一个浏览页面，他见过的每一个人。就算平时沈惜言他们来说的每一句话被他们监视着。
　　起初云喜只觉得他同沈惜言他们说话时有人在看他们，偶尔一眼飘去就会看见那些夜菩稀派过来的人其中的某一个在看着他们，看见云喜看见他了也没用移开眼神还报以微笑和行礼。还有云喜出门同卢玟，乔首小聚时总会看见熟悉的身影，云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那些人动作迅速云喜很久没有训练只能努力去发现类似他们的身影却找不出证据。一开始云喜并不在意，时间久了便开始怀疑，他约出沈惜言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沈惜言答应去留意，很快就从乔首那得到消息说他师傅那里有疑似云喜通话音频的东西，云喜便知道他已经被夜菩稀监视。后来得到乔首确认他师傅已经掌控了云喜的全部网络行踪，却得不到原因也无法帮助云喜躲藏。
　　云喜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夜菩稀让他回来却什么都不做还让他就这样安逸的过日子。依旧每星期去许自晴那儿也什么都不干就是聊天，偶尔提及身边的人也只是提提而已，就算催眠也很快就结束。现在却又让人监视他，云喜不知道夜菩稀到底想要什么，夜菩稀让他摸不清头脑，像浮在空中脚不着地一样难受。
　　云喜托沈惜言去找卢玟帮他查这件事情，他看得出来乔首对于这件事情很为难的样子所以不想再麻烦他。
　　很快卢玟就得到消息说是因为有人潜了人进蓦家要乘云喜还没有恢复时暗杀云喜所以也夜菩稀暗中监视云喜。这个答案得来的虽不容易可是太快依旧让云喜怀疑，连送消息的卢玟都不相信，最后只有求助于乔首。
　　乔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们了，这一回也迟了很久才赶到相约的地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消息都是经过郑亚蓝之手，他电脑里的东西我碰不到。”乔首提到他师傅时很不自然，卢玟却没问出结果。云喜知道郑亚蓝，郑亚蓝和沈惜福是一类人，云喜自然不好为难乔首所以作罢。沈惜言也直言自己愿意去翻找沈惜福的东西，被云喜拦下，云喜不愿再让沈惜言犯险。
　　此次会面后很快云喜便被请去找夜菩稀。
　　“你让乔首去翻的郑亚蓝电脑？”这回夜菩稀开门见山。
　　“没有。”云喜一惊，没有想到乔首真的这样做了，一时间为乔首的境遇感到着急。
　　“你让卢玟去打探我下的指令？”
　　“是。”
　　“你在找什么？”夜菩稀对他的坦诚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你为什么不相信卢玟找到的答案？”
　　“刚开始不确定，现在确定了。”云喜冷着脸，“不然你不会找我。”
　　听了他的答案夜菩稀却笑得更开心：“我找你是因为乔首的事和卢玟的事没有关系。你尽管不信，事实却是如此。”
　　“乔首的事得有多大还惊动了你？”云喜依旧怀疑。
　　“云喜啊云喜，走吧，我还是那句话事实如此。”说完就挥挥手笑着将云喜赶走了。
　　云喜回忆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她笑得像打了肉毒杆菌一样僵硬，太假难以相信。
　　小巷里聚风，云喜紧了紧领口用沈惜言给他搞来的手机打电话给卢玟：“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