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草城》瑶瑶玉坠

15、别离

　　尹胜仔细地听着章队做着案情分析。

　　“那谁会做她的帮手？”彭念方问。

　　“陈女士，这个问题我想您的儿子连奇最清楚吧？”章队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岚骁的脸看。

　　陈岚骁指了指一旁的连奇：“连奇，你就和他们都说了吧！”

　　连奇无奈地摇摇头：“是，我和戚叔帮我母亲处理的尸体。”

　　“我们把尸体弄到那个堆干草的屋子里，打算回头换了衣服和戚叔叫上村里姚叔的拖拉机拉到很远的山沟里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报了案。”

　　“所以你们便将错就错，上演了一场煞有介事的戏码。”尹胜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二叔精神不正常，这是真的。”连奇停下来看看母亲陈岚骁和戚壮汉说，“我的母亲陈岚骁和这位戚叔，他们关系一直很好，这些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只是我没告诉我的父亲连木同，因为戚叔经常给我买各种各样城里孩子玩的电动玩具，我因此也将戚叔看成自己的家人。而我的父亲，从小对我便头不是头，脸不是脸，我整天被他逼着学习，考试没有名次回来抽出腰带就是一顿毒打！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你便通过让你父亲失去兄弟来报复他，对吗？”章队明确的推断让大家的脸上多出了一丝慰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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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官，如果要定罪的话就定我一个人的罪吧！我的儿子还年轻，我不希望他就这么毁了！”陈岚骁突然泪如泉涌。

　　“警官！”一边的戚壮年立起身说，“岚骁她是无心要杀她兄弟的，这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要约岚骁见面，她的弟弟也不会死！”

　　章队站起来，慢慢踱到戚壮年的身边，对旁边的连奇说：“连奇，这里面好像有点矛盾，你能解释下吗？”

　　连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章队：“什么矛盾？”

　　章队收起目光说：“刚才你说你这位戚叔和你母亲的关系好，从你记事起就已得知？”

　　“是。”

　　“你之所以没把这事告诉你父亲是因为戚叔对你很好。”章队重述连奇的话。

　　“是的。”连奇肯定地回答。

　　“你因此也彻底将你的戚叔看成自家人。”

　　“没错。”连奇把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章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之前你还一个劲地让他替你母亲去顶罪？”

　　“又或者说，他的牺牲会对你和你母亲有什么好处？”

　　“我……”连奇紧张地扶了扶脸颊上快要滑落的眼镜，心里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连奇！你和你母亲，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连木同激动地跳起，唾沫横飞。

　　连木同身边的警员安抚他坐下。

　　连木同控制住一时失控的情绪，神情扭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连奇和妻子陈岚骁。

　　“因为，知情者只有他。”连奇说。

　　章队盯着连奇：“真的只是这样吗？”

　　章队接着问戚壮年：“戚兄弟，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吧？”

　　戚壮年有些痛苦地将眉毛挤在了一起。

　　“反正都是一死，多一条罪状也无所谓了！”戚壮年说完，突然抽搐着昏倒在地。

　　“快送急救！”尹胜命令身边的警员。

　　审讯暂停，陈岚骁和连奇被带进了候审室。

　　连氏父子被告知可以回家，但是活动二十四小时受到警方的密切监控。

　　戚壮年经过急救，确认没有生命危险。

　　尹胜和彭念方带着两个警员，小和不在。

　　急诊室的王孟主任表情凝重。

　　“怎么样，王主任？”尹胜问道。

　　“尹队长，经过我们对患者的全面检查，发现他的尿液呈mf阳性。”

　　“尹队。”彭念方朝尹胜看了一眼。

　　“王主任，确定吗？”尹胜又问了王主任一声。

　　“确定以及肯定。”王主任果断说道。

　　尹胜等人进了病房，戚壮年神情萎靡地坐在床上。

　　尹胜拿过一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戚壮年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的脸：“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你所说的罪状就是这个。”尹胜平静地望着眼前的戚壮年。

　　戚壮年叹口气：“当初我不该……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眶继续说：“我叫戚昌里，早年有过头疼的毛病。后来连奇的母亲陈岚骁托人给我拿来了那种东西，和我说只要放在鼻子底下嗅一嗅，就会感到浑身轻松。我当时第一次见那东西，自然是不太相信，我就和她说我不需要，让她拿走。可是之后我便后悔起来，我的头越来越疼，有种要炸开的感觉。”

　　彭念方看了看戚昌里问：“为什么不看医生？”

　　“家里状况不好，老父亲整天待在床上需要照顾……”

　　“我不想再因为我让家庭雪上加霜！”

　　“所以你便又去找了陈岚骁。”尹胜学着章队的口气说道。

　　“唉，这也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戚昌里的眼里含着泪。

　　戚昌里被带回了警局，很平静。

　　另日，审讯继续。

　　连氏父子当然到场。

　　陈岚骁的眼有些发黑，精神憔悴。

　　以章队为首的警官整齐地坐成一排，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警员增加了。

　　连奇突然感觉到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

　　尹胜清了清嗓门，正声道：“开始吧！”

　　负责记录的警员快速地在电脑上打出了一行字。

　　章队朝尹胜笑了笑：“这次，你来。”

　　尹胜感到些许尴尬：“章队，这……”

　　章队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尹胜点了点头。

　　审讯正式开始。

　　尹胜整理一下面前的相关信息资料，问陈岚骁：“陈女士，你和戚兄弟很早以前关系便不一般？”

　　陈岚骁抬起眼，微微点点头。

　　“戚兄弟早年患有严重的头疼病，这你应该很清楚吧？”

　　陈岚骁顿了顿回答：“是的。”

　　尹胜继续问：“那他现在的病情怎样？”一旁的章队脸略紧了紧。

　　“这得问他自己。”陈岚骁镇静地说。

　　“岚骁，警官都知道我的事了，那是犯法的！”戚昌里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身后的警员立即稳定了他的情绪。

　　陈岚骁缓缓地环顾了在座每个警员的脸，脸上飘过一丝释然的笑。

　　“警官，是我的过，我来承担。”陈岚骁面不改色。

　　连氏祖孙三人瞪大双眼，惊诧地看着她。

　　“我蛊惑人xd，又杀害自己的亲人，罪有应得！”陈岚骁无力地说道。

　　“既然他戚叔都和你们讲了他的事，我便不再重复了。”

　　“我丈夫的兄弟连木永，是我杀死的。”

　　“他看见我和昌里的秘密，我和昌里给他喂了两粒安眠药，那是昌里随身带着的。随后，我便让昌里去找我儿子连奇，准备把他扔在没人经过的小道边睡上几天。等到昌里走后，我突然很怕，我怕他日后张扬出去，毕竟他的神经不好！他和我的丈夫，公公又是直系亲属，万一我的事情一暴露，对我和昌里都不好！其实我主要还是怕连累我的儿子连奇，让昌里顶罪也是我想出来的招！昌里他毕竟没有家人，无牵无挂。连奇还是个孩子，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可不想他这么年轻就……”

　　陈岚骁定了定神，继续道：“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安眠药的作用在他身上并没发挥出来，昌里刚走不久，他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我，惊恐地一个劲用脚蹬我，他的上身被绳子捆着，不能动弹，但就是这样，他的力气依然很大，像头发了疯的公牛！我费了半天的劲才控制住他，我坐到他身上，用手紧紧地捂住他的鼻子，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瞪得很大。这让我有些惊恐，几度我都曾想松开手，可是我一想到那些，我便无比痛苦！我使出浑身的力气……”

　　“然后他便没了动静，我慢慢松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眼并没闭上，直勾勾地在我面前瞪着我。我很害怕，跑到一棵树后面哭了一会儿。然后坐到他身边，脱下了他的上衣系在他的手腕上，我突然想到他之前吃了安眠药，我便咬破了他的手指，涂了点些血在他的脸上。我之前听人说过，如果人过量地服用安眠药，五官会出血。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骗过昌里和连奇，没想到……”

　　“所以当戚兄弟和你的儿子连奇到现场的时候，你便撒谎说死者是死于药物中毒。”尹胜说道。

　　“我和昌里他们说，因为之前的安眠药没起作用，我又给他喂了一些，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昌里和我儿子都信了。”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陈岚骁把头埋了下去。

　　连木同父子瘫坐在椅子上。

　　尹胜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结束的。

　　最终，陈岚骁以蛊惑他人xd罪，故意杀人罪以及故意怂恿他人代罪等罪名被判处死刑！

　　连奇则以莫名包庇凶手被行政拘留了三个月以作为警示！

　　戚昌里以xd罪，故意扰乱公共治安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半。

　　至于连氏父子，虽然没有被判刑，但也和死者的死产生了较为密切的联系，被警方处以两天的拘留后释放。

　　彭念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有些变灰的天空，却变得压抑起来。

　　小和恰巧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副神态说道：“彭队，还在想着那件案子哪？哼，古书上说的一句话果然很有道理啊：‘最毒妇人心’！彭队，这回我们都领略到了！”

　　彭念方斜瞟了一眼小和又看向窗外：“也许万物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吧，可就是这种不得已才引着他们走上错误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