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第二部）》菠萝蜜瓜包

14、第十四章

　　刘家大宅一直秉持着十分严谨的作息时间。到了晚上九点，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必须各自回房。当然，回到房间之后干什么，那就不在管辖范围内了。
　　龙炟这几天被案子搞得头昏脑胀，晚上也时常睡不安稳。为了不打扰陈景休息，他索性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等到深夜实在困得不行了再回去抱着老婆睡觉。
　　是夜，龙炟也跟昨天一样，在跟陈景道了晚安后独自走到小书房里冥想案情。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庄竟然早他一步坐在了小书房里，而且正捧着一本厚得可怕的书看得出神。这下龙炟可就尴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明白这位“房东”先生为什么放着隔壁的常用大书房不去，偏要跟他抢这个新辟出来的小书房。
　　踌躇良久，龙炟最后心一横，干脆就这么走了进来，努力试着把某人当成空气来对待。只可惜，以刘庄的身形和气场，再怎么也都无法忽略那种被对方死死盯着的恶寒感，冷得龙炟浑身不自在。
　　“……刘sir。”实在忍不住，龙炟转身直接问道：“您大驾光临小书房，不知有何贵干？”
　　刘庄给他的回应是翻过纸张的沙沙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要冷静，要冷静！！龙炟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既然书房里有只死麻雀占着他的鸠巢不肯走，那他惹不起躲回自己的房间还不行么？！
　　走人！
　　刚想迈开步子，刘庄就在那边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算哪根葱？”
　　噗！龙炟喉头一甜，感觉一口老血就要喷涌而出。不行了，再待下去他真要把书砸到“房东”先生的头上了……赶紧走赶紧走！！
　　“我有叫你出去吗？”刘庄合上了书。
　　龙炟真心觉得这人天生就有种能把人逼疯的特异功能，而且不用动手，光一张嘴皮子就能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啊哈哈哈！
　　——神经病！
　　龙炟抬腿就想走，结果还没等他够到门把手呢，背后突遭坚硬物体的重击，差点儿没砸死他。愤怒地回过头一看，好家伙，刚才他还想拿书砸人呢，这下立场全反了，砸人的变成沙发上的那位了！
　　龙炟就算脾气再好也是个凡人，尤其是一遇到刘庄，心里火气就能莫名窜起十层楼高，扑也扑不灭。当即他就爆了粗口，咬着牙骂了句操你大爷，然后顺手抄起书就给扔了回去。
　　乒！乓！哐啷！咚！啪！呯呯！
　　虽然房间隔音设施不错，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很快隔壁房里的陈景和陈昕父子俩便闻声赶了过来，不过书房里的情况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Vincent，你这是……”
　　“小炟，你……”
　　房内，只见刘庄淡定自若地跨过地上那一堆“残骸”，然后越过陈家父子，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昕使了个眼色给儿子，随后跟了上去。
　　陈景略显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已经傻掉的龙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不会要你赔的。”
　　龙炟愣愣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大堆书，还有无辜中招的玻璃茶杯碎片，脑袋里暂时还消化不了刘庄刚才一边扔书一边对他说的话。
　　“好了好了，回去睡觉了啊。”陈景以为父子俩只是普通的争吵，所以也没多问什么，伸手扶龙炟起来，然后像幼儿园老师牵着孩子一样拉着他的手回到了房间里。
　　上了床，盖好被子，陈景替他关了掉床灯：“好啦，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
　　龙炟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心情平静下来的他终于开始思考刘庄在接住他扔过去的书后，又从书柜里一边拿书一边往他身上砸时说过的话。
　　『你是猪吗？』
　　『对手是D区的人吗？』
　　『学校里的东西，都白学了吗？』
　　『废物。』
　　龙炟并不是第一次被人打，但却是第一次被刘庄打。严厉的语气一度让他产生了，是“父亲”在训斥他的错觉。所以整个过程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还嘴，也没有避开。
　　其实刘庄说得没错，对手既不是D区的那帮老狐狸，也不是杨程安那种等级的高手。十五天的破案期眼看只剩下一天了，可龙炟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也难怪刘庄发火……等等！
　　龙炟猛地从床上弹起，脑海里不可抑制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刘庄是特意等在书房里，就为了打他一顿？！
　　天啊！！！这惊悚程度绝不亚于午夜凶铃啊！！！！！
　　于是这一晚，龙炟又失眠了。

　　青帮的铁狼动作还算迅速，一早就派人把情报送了过来。这可帮了龙炟一个大忙。
　　原来这家孤儿院是集贩du、制du为一体的秘密网络，其主要研制的du品就是含有甲基苯X胺的新型致幻剂，这种du品一般都是通过针筒注射吸du，但也有制成药丸形态的浓缩型du品。他们与附近的火葬场互相勾结，先用垂死之际的孩子试药，不断更新配方剂量，然后再以运送尸体的方式将du品藏入其体内，待到了火葬场再将东西取出，等待买家上门交易。
　　根据铁狼查到的线索，明和苑的这家孤儿院从事du品交易至少已经有二十年了，但最近不知是什么原因，生意明显下降，连带着孤儿院和火葬场的主要负责人都进行了大换血，那些du贩竟大部分都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原本铁狼派出去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查到这条线的，不过庆幸的是，青帮里有个小弟的父亲，以前曾经是火葬场的一名焚烧工。虽然外人都当他是聋哑人，但其实他只是不能说话，听还是能听得见的。老头子得知儿子要去查du品，急得死活拉着他不肯放手，后来闹到铁狼那里亲自来询问怎么回事，老头这才比划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几个葬仪工从孩子的尸体里挖出过东西，可是由于距离较远，老头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这些人很不道德。后来有一次，他在推尸体进炉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孩子肚子上的伤口上有零零星星的白色粉末，他正觉得奇怪呢，一旁的负责人突然就变了脸色，催促着他赶紧把人推进去烧了，又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那袋分量不对，原来洒出来了”之类的话。
　　再后来，原先的负责人不见了，新调来的那个酗酒，总叫老头去给他买酒。有天晚上，老头买了酒回来，就听见办公室里有两人在争吵。老头细细一听，原来是为了脏钱分摊不均而吵，可再一听，老头冷汗就下来了，那些白色的粉末竟然是du品！这帮疯子竟然在用孩子的尸体运du！！老头虽然不识字，但电视看多了也知道什么是du品，当即就吓得直打哆嗦。他听到里面似乎吵完了，赶紧退回到转角口，等人走了之后再装作刚买完酒回来。
　　老头之后就一直想办法要走，但是他又不能就这么去辞职，于是他想了个损招，把自己冻感冒了，又吃了个家乡独有的秘方，硬是给弄成了传染病，新来的管事怕被染上，忙找人把老头给扔了出去。
　　如果老头没这么干，那他或许就会和原先的那个负责人一样，连尸体都找不着。也亏得铁狼救过他家的独苗儿子，老头才把秘密说了出来。
　　离开火葬场后他逃到了B区最北边的子方街区，要不是这几天正好过来看儿子，老头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毕竟那些人的凶狠，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心里一直很忌惮。
　　有了火葬场这条线，其他东西查起来就方便多了。
　　“哇塞，这个铁狼好厉害啊，我们查了半个月了都没什么结果，他就查了两天，竟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好神奇哦！”成飞惊奇地赞叹道。
　　“地方势力总有地方势力的好处。有些时候我们不方便出面，但他们却可以畅通无阻。这就是为什么左扒皮常说黑白两道要平衡，懂不？”柳殇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刚才说了老半天话害得他嘴都干了。
　　“吕平说，前任院长半年前偷了孤儿院里的基金跑路了，而君甄在鸡窝里发现白色粉末是去年的事。这半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二十多年来的行当。而且那间教堂，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秘密研制du品的场所！”
　　这下可算是有头绪了，龙炟当即决定再去孤儿院走一趟。
　　“现在就去？人家铁狼刚查完，你不怕打草惊蛇啊？”说归说，柳殇还拿起外套准备跟着他一起去。
　　“怕屁怕，又不是D区老狐狸，杨程安不都让我们收拾了么？我就不信那变态还能翻了天了！阿飞，走！”龙炟中气十足地喊道。
　　“哦，来了！”成飞看了柳殇一眼，两人都觉得今天的队长大人似乎有点霸气侧漏啊？
　　不过幸好他们跑了这一趟，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意外收获了。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龙炟在孤儿院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人，对方个子不高，被撞的时候还倒退了几步，可还没等龙炟道完歉呢，男子一看到他的脸，眼神立刻就变了，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连丢了东西也不管不顾。
　　“靠，他见鬼了啊？”柳殇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白色手帕，“哟，这还够古老的啊？丝质的，就是年代久了点，都泛黄了。你看。”
　　龙炟接过来，用手指摸了摸，“这不是那种黄，看，上面沾着土呢。”
　　“哎？难道是刚挖出来的啊？”成飞凑上前看了看龙炟沾着土的手指，觉得这土还挺新鲜的，可是那人到孤儿院里来挖土干什么？这里又没什么宝藏啊？
　　“我也不知道。走，先去院长室吧。”龙炟掏出随身携带的密封袋，把手帕装了进去。
　　吕平还是和以前一样战战兢兢地招待了他们，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忙活得汗都出来了。
　　“吕院长，这次我们是想来查一下，有关君甄这个人的资料。”
　　“哎？君甄的吗？他……他出什么事儿了吗？”吕平小心翼翼地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有一个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
　　“哦……好，好，你们稍等一下。”吕平点头哈腰地走到书橱前，找了好半天才从最底下的格子里挖出一本文件册。
　　“这个就是君甄那一班的所有人的资料，您慢慢看。”吕平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
　　“好，谢谢。”龙炟装作在招君甄资料的样子，一页一页保持匀速翻看着。见状，柳殇和成飞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拉着吕平问东问西，就是不让他闲着，好腾出时间来让龙炟仔细找他想要的资料。
　　“吕院长，你对君甄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啊？哦，那孩子平时挺老实的，又很乐于助人，虽然他自己家庭情况不是很好，但他经常会把工资拿出来给孩子们买课本买礼物呢。”
　　“哦，是吗。那那个李东南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哦，李东南的话……”
　　龙炟聚精会神地干自己的事，丝毫没受其他人的影响。在翻到米勒的信息时，他竟然发现那孩子的照片被替换成了他的！
　　会是福伯做的吗？为了掩盖他的身份？不，不会，福伯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他在孤儿院的资料已经早就被英伯销毁了，再把他跟米勒的照片交换过来根本没必要吧？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是谁把米勒的照片换成他龙炟的照片的？
　　咚！
　　“啊，不好意思，我比较容易出手汗，抱歉。”龙炟故意把文件册掉到了地上，这样他就能重新再看一遍米勒的资料而不被吕平看出些什么。
　　除了照片以外，其他资料倒都是米勒的。龙炟粗略扫了眼，接走米勒的登记人是他的叔父，而米勒的原名叫曹志骋，进孤儿院时已经有十五岁了，但身高却还不如当时只有八岁的武起凡。
　　翻过一页，君甄的资料赫然在目。
　　“哦，原来在这里。”龙炟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甚至还让成飞拿出记事本抄录了部分信息。
　　“好了，吕院长，谢谢您的配合。”任务完成，龙炟即刻起身告辞。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吕平还是像以往一样恭敬地送他们出了门。
　　在返回警局的路上，龙炟正准备跟柳殇和成飞讨论案情，忽然有人从路边向他疾速跑来，奋不顾身地挡在了他的车前。
　　幸好当时路灯转红，龙炟提前踩下了刹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你不是……”柳殇刚想说你不是孤儿院门口的那个人吗，男子就一把拉开车门强行钻了进来。
　　“别管我，赶快开车！我有事情要告诉你！”男子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地要龙炟赶紧回jing局。
　　“你到底是谁？”
　　男子看着他，眼神既透着惊恐，又有一丝热切，“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谁了……爱德，我，我是董海！”
　　董海？！！
　　成飞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是董海，那死的那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