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拉》芬芳魅影

4、冲突

　　推开旅馆的门，迎面灌进一股凉风，朦胧的月光透过摇曳的窗帘洒在地板上，这也是屋里唯一呈现出的一抹亮光，D没有理会沙发上的倩影，径自走到窗边。
　　“扑空了么？看来你的洞察力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啊！”优美的女声满是嘲弄的味道，艾莉拉轻蔑地说。
　　D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讽刺之言，只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如果在此期间，你的委托人遇害了，你该怎么办？”基于自己前次的失败，艾莉拉忽然很好奇的想知道，如果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这位边境第一猎人身上，他会如何应对，虽然……他或许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失败。
　　“不是有你在么？”许久，窗边的人冷冷地回答。
　　“别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可没有保护村民的义务。”她忽然有些恼火，想到刚刚的经历，那个叫杰瑞的猎人也是如此，好像他们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一般，这令她莫名的恼怒。
　　“为什么放他走？”无视她的不满，D轻声问。
　　“你知道了？”似乎有些诧异，艾莉拉盯着窗边的身影。
　　“是猎人便不能犯这样的错。”
　　“你要杀他我不会阻拦，不过在那之前，我和他之间还有些未解决的事情。”她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贵族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不明所以的，内心又开始烦乱起来。
　　D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推开一间卧室的木门，随即消失于黑暗中，整间屋子随着最后一道转瞬即逝的关门声陷入静谧之中。
　　格雷希盖尔，究竟从他口中所说的，会令我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她起身走到窗边，不知是什么时候，圆月已然隐去了一半的光华，辽阔的草原和与其接壤的村庄一片安宁，仿佛刚刚所经历的博斗与厮杀只是一场梦境。但与这宁静相反的，只有她烦躁的心绪。

　　翌日，东方的一缕阳光抹去了夜晚的阴霾，街上开始渐显环卫工清扫路面和货车经过的声音，生机慢慢降临在这片土地上，贵族的时间已然消逝。
　　艾莉拉睁开双眼，耳边传来细微清脆的叩门声，D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她离开沙发往门边走去，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她不禁讪然一笑。
　　与她预期中一样的，打开门时，来访的少女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是……昨晚的那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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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个，昨天真的很抱歉。”
　　米莎咬了咬唇，脸颊涌上一片红云。
　　“你来找D？”
　　“我，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米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第一次直视着面前这个美艳的女人，不知为什么，这么近地看着她时，让她感觉到一阵心颤，不仅仅是那张可与贵族相媲美的容颜，更是因着自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高贵、冰冷、残酷……让人无法捉摸。
　　“虽然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这里。”艾莉拉说，也令正在发呆的米莎回过了神，看着女孩儿局促的表情，她微微一笑，“不过我不会再次打扰你们。”
　　这么说完，她拉开门与米莎错肩而过的走出屋子。
　　“等等。”刚走出没几步，米莎叫住了她。
　　转身，她翩然一笑，“难道小姐是来找我的？”
　　“D……他不在吗？”自艾莉拉打开房门到现在，屋里似乎没出现过任何动静，米莎试探性地问。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她耸了耸肩，面露诚恳，“毕竟他是个自由人。”
　　“我是想告诉他，昨晚发生在村子的事。”明明是要告诉D的事，为何面对这个女人时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她无从得知，只是低头蹙了蹙眉。
　　“昨晚？”艾莉拉绕有兴致地等着她要说的事。
　　“领主亲自来到了村里，这在以前也是非常罕见的事。”她抿了抿唇，“一大早保安官就为了此事前来质问我的父亲，他一直反对父亲雇佣D。”
　　“这么说，接受了你们的赏金，有责任保护村民的D，他失职了？”艾莉拉说。
　　“不过还好没人伤亡，如果是领主亲自来了，我们会以为他要大开杀戒的。”米莎辩道。
　　艾莉拉回想起昨晚的事，当时她确信街道上除了她和贵族以及他的奴仆外再无他人，可为什么村人却知道了这个消息，莫非百密一疏，还是被谁看到了。
　　“说到底，这是你们和D的事，好像与我无关。”思索了片刻，她说。
　　的确与她无关，可为什么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也参与了这件事，米莎暗想。
　　“我看你还是去找D谈吧。”不想与这件事有过多瓜葛，她所关心的只是格雷希临走时撂下的那句话而已。
　　“你，还会一直跟他住在一起么？”
　　艾莉拉一怔，看到女孩儿一脸不自然的表情时，她勾起唇角，“小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米莎脸红，更显局促地捏了捏衣角。
　　“呵呵，喜欢一个男人这很正常，更何况D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艾莉拉笑得更加明艳。“黑暗、冷漠、绝美的容颜……恶魔所具备的一切元素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孩儿来说，却是种致命的诱惑。”
　　她慢慢走近，仿佛有某种气息随之压制过来，米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是恶魔。”虽然大声辩驳了一句，但这明显是为了止住自己的慌张，若说是恶魔所具备的元素，面前这个女人才是分毫不差。
　　“你了解他么？”不再往前走，艾莉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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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话可说？证明你根本不了解他。”她俯视着她，“那么你告诉我，感情这种东西真实么？可以永恒么？”
　　“会的，那是种最美好的情感。”
　　“在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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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最真实的。”她冷冷一笑，“无止尽的杀戮，喷涌的鲜血，悲惨的嘶鸣，感觉它，享受它，没有比这些更真实的了。”
　　米莎感到一股阴冷之气从脊背传上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艾莉拉的唇角滑过一抹诱惑的浅笑，转身离开。
　　许久，米莎靠着墙蹲坐下来，望着已然空无一人的走廊，她呼吸急促。名为艾莉拉，她有着超越人类的美丽外表，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正在发愣，在她身边悄然多出一道淡淡的黑影，抬头，她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庞，他注视着走廊的尽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没事吧。”他淡淡地问，只是目光依然没有转向她。
　　米莎站起身，不知是刚才被那种压迫性的气息钳制太久还是什么，心里涌上莫名的委屈与酸楚，她扑到他胸前，伸出手臂环抱住他健壮的腰肢。
　　D静静伫立着，没有推开她，亦没有要安抚她的打算。
　　“我来是想告诉你，昨晚领主出现在村子里了。”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她有些尴尬地松开手臂，退后几步。
　　D没有多问，迈开脚步与她错身而过。
　　“我不是要怪罪你。”她解释道，“只是，领主如果真的要杀……”
　　“接受了委托，我便会完成任务。”他没有回头，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她叹气，说到底她与这些人物始终是格格不入的，只是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落寞的感觉。走廊里没了动静，她才沿着原路出了旅馆。
　　脑中想着事情，她低头走在石子铺成的人行道上，但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受到了阻碍，在她面前一字排开的五个人，领头的正是保安官家的儿子肖恩，他挑着眉，一脸挑衅的表情。
　　米莎意识到要离他们远一些，她想要错开他们走过去，却被那帮人拦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她退后几步。
　　“干什么？”肖恩一脸奸邪地笑了笑，“村长家的千金小姐，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这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我没必要回答你，请让开。”米莎明白这群吃闲饭的小混混喜欢惹事生非，但碍于肖恩的父亲是村里的保安官，谁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我说米莎小姐，你放心，我们没想冒犯你。”他歪了歪唇角，“只不过想告诉你，别和你那糊涂的老爸为伍，以为可以把村子的命运随随便便就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她不语，是不想和他说太多废话。
　　“而且像你这样的大小姐，独自跑到猎人的住处，这不太好吧。”他走近她，继而绕到她的身后，“还是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给你灌了迷魂药？对他着迷了？”
　　“肖恩，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她忍无可忍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是声名显赫的边境猎人，只要有他在，村子一定会恢复以前的安宁。”
　　“恢复安宁？笑死人了。”他大笑几声，“别在他动手之前，我们全成了领主手中的亡魂了吧。”
　　“我相信他。”
　　“那是因为你脑袋坏掉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作比喻，“和你老爸一样。”
　　“不要污辱我父亲。”
　　“怎样？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根本就不该雇佣那个人，这个时候能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明白吗。”
　　“要相信你么？”她唇角浮现嘲讽的微笑，“把全村人的命运交给你们这种没事找事，有事比谁缩得都远的小人？别太高看自己了。”
　　“你……”肖恩被呛得一脸通红，他抬手就想打面前这个讽刺他的女孩儿。
　　米莎这时全没了惧怕，她抬高了头盯着他，就算挨一拳或者几拳又怎样，至少她不后悔自己说出的事实。
　　就在肖恩想要出拳的刹那，旁边传来一道透着庸懒却十分好听的声音，“喂，打女人这样好么？”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道声音转向靠墙而站的一个黑衣人，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谁都不曾注意到。
　　“一大清早的，氛围可不太好呢！”他面带微笑地朝事发地点走来。
　　“你是谁？”肖恩上下端详了一下，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人，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平和的微笑，他确定自己不曾见过他。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作为绅士，哦不，或许你算不上绅士。”他笑，“那么，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不该对女人出手呢？”
　　“我说，你算什么东西，最好少管闲事。”肖恩警告道。
　　“我们的确不认识，不过我也有我的处世原则，我可不允许你在我眼前欺负这位小姐。”他摊了摊手，丝毫不在意肖恩的警告。
　　“混小子，你惹错人了。”肖恩骂着，冲他的小团队中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领会了头儿的意思，一个身材魁梧的小混混出拳向陌生人挥去，以他的身手，打架时很少有人能够招架，但他没想到的是，陌生人很轻松地闪过了他的拳锋，并迅速出手钳制住他的腕部，不曾想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力道，小混混想要抽手已经不太现实，一个反转，他的胳膊已经被拧到身后，他呲着牙倒在地上。
　　另一个人见同伴被打倒便出手相助，当他的拳头距离陌生人不到十厘米时被对方出手制止住，力道之大令他无法向前推进，手腕一松，清脆声响传于众人耳畔，他收回手抱着自己脱了臼的胳膊蹲倒在地，忍不住地惨叫连连，眼泪横流。
　　肖恩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他见此状也慌了神，只喊了一声撤便带头撒腿逃跑了。
　　看着他们消失后，年轻人转过身冲着米莎一笑。
　　“你，没事吧！”米莎问。
　　“这话该我问你吧，米莎，你还好吧？”他关切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米莎一怔，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陌生人，说他陌生，却又好像似曾相识，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
　　“也难怪，我离开这个村子已经有二十年了吧。”他颇为感叹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街道，“虽说曾是让我伤感的地方，但忍不住还是会想念。”
　　“你是……”米莎的嘴角渐显笑颜，“杰瑞？”
　　“终于想到了么？你儿时的玩伴，虽然不太起眼。”他欣慰地笑。
　　“真的是你！”米莎一脸惊喜，“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的确，有谁愿意重回伤心之地。”他讪笑，“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就是要改变它的，让它不再成为谁的伤感回忆。”
　　“改变……”米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对，以我的能力。”他点头。
　　“你要改变的是……”
　　“我是猎人。”
　　晨风微起，带动着他黑色的大衣，在朝阳中他淡淡地笑着，那笑容就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阳光、温暖，不留半点阴霾，只是没想到，他会是一个猎人，那个冷酷血腥的代名词……他是那样的么？